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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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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谜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应,大夫拍着木质药箱吹胡子瞪眼道:“人命关天,快带我去啊!”
“刘大夫,人在这儿,你给看看吧。”周围的婶子们指着沈子莺说。
有人进门端了桌子条凳出来,让大夫坐下给沈子莺切脉。
但是沈子莺哪里肯,她想破口大骂这老不死的大夫诅咒人,但是又因为顾及到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颜面,忍得脸色发青。
她迟迟不肯上前。
“我看啊这家人就是想讹钱吧?这下都不敢让大夫看了。”
“可不是?要不是咱们来得快没准伤都好了。”
沈子莺听着周围人的话,青脸又被气得泛起红来,她求助的目光看向顾允,却发觉他目不斜视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一眼。
她咬着唇,三两步在桌前坐下,递出自己的手。
刘大夫是镇上名声最好的大夫,不仅医术高明,为人也是极为热心的,诊费也收的不贵,所以沈家村谁家有个急病的都会请他来。
不过被这么多人围观诊脉还真是他行医以来第一次。
刘大夫把着脉,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引得沈子莺心脏一松一紧。
难不成自己还真有什么暗病不成?!
刘芬芳也浑身紧绷的看着刘大夫的表情。
沈富贵看刘大夫的表现,以为自己的小弟和刘大夫通了气,这才放下心来。
“唉。”刘大夫叹了口气。
“我怎么样?”沈子莺立时发问,她重生回来之后就已经非常注重保养了,能不做活就不做,难不成这样还不好了?
围观的人也都很好奇。
刘大夫摇了摇头,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酒,没好气道:“一点小毛病也要请我来?你就擦点药酒,喝点败火的茶过段时间就能好全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急症?”刘大夫气得眼睛瞪大看向周浪。
周浪感觉自己遭了无妄之灾,他指着沈富贵说:“是他说他妹子伤得起不来身。”
“哼!我医馆里还有一堆事,还不快把我送回去!”刘大夫拎起药箱就想走。
“大夫,你再给我家莺姐儿看看!”刘芬芳抓住刘大夫的袖子不让走,这刘大夫说自家女儿伤得轻,那不就要赔给沈若四两银子了?!
那可是丈夫十几个月的工钱!她如何能舍得!
一想到要把手里的银钱送给沈若那个不要脸的,她的心就开始绞痛。
“还看什么?”刘大夫挥开她的手就往外走。
走了没两步,他捋捋胡须冲沈子莺伸手:“看诊费还是要收的,不然你们出点什么小毛病都要劳动我一个老头子奔波,这可说不过去。”
沈子莺一口银牙咬紧,勉强维持住表情,柔声道:“都怪我兄长护我心切,我也耐不住疼才让他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刘芬芳想拦,但是沈子莺动作很快地塞过去十几枚铜板。
刘大夫收了钱就离开了,还是周浪套的车。
“这件事大家都做了见证,沈富贵赔四两银子给沈若,就此了结。”村长发话了。
“不行!”刘芬芳眼睛瞪大,看着沈若就像看仇人似的。“我家的钱凭什么给他!他吓唬我闺女儿的事你们都看不见?!”
沈子莺的脸上也都是气愤,但她好歹是重生回来的,能保持住一份体面。
“那你闺女咒我家若哥儿,还定了……他今日才生产完就被你家大的小的欺负!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沈丰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沈若抓住胳膊。
沈若轻微摇了下头,让沈丰不要说下去了。他们就是想要赖皮,这样是说不通的。
毕竟说再多对方也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只会觉得你遭遇的事情是活该。
“生下个野种有什么好说的!要是我,早早地寻个歪脖树吊死算了,真是不要脸!”刘芬芳指着沈若骂道。
“他不是什么野种,他是我沈若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我的孩子,未来跟着我姓沈,是要入沈家的族谱的!”沈若最恨别人这么说,但还是保持着理智,他像是对着刘芬芳说,但让周围围观的婶子们心里也跟着一紧。
周围有婶子见识过那时候沈若拿着菜刀的疯狂,默默闭紧了嘴巴,往后小退一步。
沈若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气场却很强,身板挺直像一棵宁折不弯的白杨。
他的视线掠过在场所有人:“谁再敢说我孩子一句野种,别怪我跟他拼命!”
顾允永远也不忘不了那个画面,初为人父的青年早已洗去常年敷在脸上的白面妆,为护着自己的孩子不被辱骂挑衅所有人,给自己立威的模样。
此时月光下素面朝天的他,却比曾经追逐在自己身后的模样要顺眼得多。
一时之间没人敢说话,就连最擅长泼妇骂街的刘芬芳都被沈若眼里的杀意吓住。
“行了。当初的事……沈若也是受害者。孩子是无辜的,这件事就此揭过不必再说。”村长说了句公道话,随后看向刘芬芳。
“沈宏家的,你们两家虽然分了家,但好歹是血亲。以后嘴里留德,不然传出去我们沈家村人对待自家人这样,也不好听不是?”
村长发话了,刘芬芳再怎么想破口大骂也得生生忍着,在村长看不到地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但嘴里还是说:“是是是。”
村长道:“天色也不早了,沈宏家的,你将四两银子赔给沈若,大家伙儿也就可以回家去了。”
“为什么要我赔?又不是我做的约定!”刘芬芳转身就要进屋,明摆着就要赖掉。
所有人在此时都默契地看向定下约定的沈富贵。
沈富贵身上哪里还有银子,他向来是拿到手里就要去花街柳巷潇洒的。
“我身上没钱!你们去找我爹要去。”沈富贵也想走人。
沈子莺只哎哟哎哟的叫唤,希望能激起顾允的一点怜惜之情,眼睛都快定在他身上了。
她重生回来之前就知道,顾允是个了不起的读书人,未来可是要当上秀才的!
况且人又长得如此俊俏,若是她能在他未中举之前嫁给他,那她岂不就是未来的举人娘子了?
顾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家人,他道:“哪怕是口头约定,契约已然成立就必须遵守。你们是想要吃官司?”
沈子莺弱柳扶风般起身,缓步走到顾允面前:“顾哥哥,我们家条件不好,一下子拿不出四两银子那么多,能不能宽限我们几日啊?”
浓烈的脂粉气再次扑面而来,顾允两道剑眉皱紧,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必问我,你们家要赔银子的人不是我。”顾允说。
沈子莺指尖都陷在了掌心里,但为了在顾允面前留下好印象,转身看向沈若。
“若哥儿,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银子我会赔,可以宽限几日吗?”沈子莺矫揉造作地嗓音传来。
沈若冷着脸,之前还恨不得他去死,这会儿却是一家人了。真的薛定谔的“一家人”。
周围人也觉得这沈子莺办事有些怪怪的,你说要赔钱的对象是沈若,你跟顾允去说什么说。
再说,这四两银子他家拿不出来周围人可是不信的。
村里除了村长家,就数沈宏家条件最好,盖了青砖瓦房,那沈宏还在镇上做活每个月还能拿二两银子,还有村里人求他帮忙办事也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了。
更何况今天来了这之后还闻到空气里的肉香哩!
所有人都看向了沈若,想听听他怎么说。
沈若怎么猜不到,这个宽限几日就是个托词,谁知道这个“几日”是多少天?
沈若:“行啊。”
沈子莺面露喜色,她就知道沈若是个笨的,但还没等她继续说话,就听沈若继续道。
“麻烦顾秀才帮忙写一张欠条,我至多宽限七日,毕竟家里多了一口人需用银钱的地方多得是。”
顾允点头,让边上人跑回去拿纸笔来。
周围人发现只要不骂他的孩子,沈若还是挺好说话的嘛!说让宽限就宽限了。
“七日太短了!”沈子莺原本就打着能拖多久是多久的打算,要是写下欠条那四两银子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我记得小叔家里是不是养了两头羊还有许多只鸡鸭?要不然这样,这四两银子就拿羊和鸡鸭来抵。就用镇上卖的价格来换如何?”沈若说。
只要不用她出银子,沈子莺怎么样都行,她一口应下。
这沈若果然还是笨,这些臭的要死的牲畜换亮闪闪的银子,也就他想得出来。果然就是乡下的泥腿子一个。
四两银子也就是四千个铜板,一吊钱是一百个铜板。现在只要是活物可以吃的,价格都不便宜。
“我家的母羊怀了孕,价格贵些,要一两半!”沈子莺说。
村长皱眉道:“没这个说法,镇上一头怀孕的母羊不过一两银子,你张口就要一两半?”
“就要一两半!”沈子莺喊道。
沈若嘴角勾起冷笑,淡淡道:“那不然算了,还是给银子吧。”
“不行!”沈子莺气急。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怎么样?”沈丰是个急性子,他脱口道。
周围人也纷纷道:“是啊,我们这么多人都还瞧着呢,你家到底是要赔东西还是赔钱啊。”
沈子莺气到跺脚,又没叫你们一直在这儿呆着!该走就走啊!这群看热闹的妇人真是烦死了!
“好吧!”沈子莺咬牙道:“一两就一两!”
“公羊也是一两银,母鸡是一吊钱一只,公鸡半吊钱,旱鸭半吊钱。”村长不知道从哪拿来个算盘开始划拉。
“你家赔给沈若公羊母羊各一只,母鸡十只,公鸡十只,旱鸭十只。”
沈子莺一口应下:“行!”
此时去拿纸笔的人回来了,顾允接过站在桌前,左手背在身后上身微俯开始写公证。
“今有约定……沈宏家赔付沈若四两银,以牲畜抵偿,公羊母羊各一,公鸡母鸡旱鸭各十只。特立此证。”顾允快速写完了一式三份的证明,念道。
这年头识字的人少,他是在场唯一的一个读书人,所以只能他来写。
村长接过吹了吹纸面上的墨迹,他能看懂一些,又让周围的族老也看看,随后道:“我们确认没有问题了,沈若,沈子莺,你们按下手印。”
他把纸张平放在桌面上。
沈子莺率先走到顾允身边,俯身按手印,印完还要娇羞地偷看顾允两眼。
顾允不为所动,当初就是她和沈若两人一直追着自己跑。对于这种事情他已经有经验了,他是能不搭理就不理,能躲就躲。躲不掉也不给人眼色,就把人当空气。
还没回应就已经开始穷追猛打了,他无法想象要是自己回应了会发生什么事。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梦中情人。
沈若过去摁了手印,拿走了自己的那张,另一张是沈子莺收着,最后一张是村长拿着。
这件事就此了结。
沈丰转身就去沈宏家鸡圈里抓鸡,周围看热闹的婶子也来帮忙。
沈子莺跟过去看,生怕别人偷鸡摸狗似的多拿几只。
浩浩荡荡的人群带着鸡鸭往沈大山家去。
沈若走在最后,他手握着竹枝赶着两只羊,一下下拍打在周围的泥地上赶着。
沈丰左手右手抓着两只旱鸭,还在愤愤不平:“我看见了那副……真是不吉利,明儿我去摘些柚子叶,去去晦气。”
“好。”沈若嘴角上扬,应道。
他眼睛晶亮,看着前面大着肚子的母羊,心情很好。
这肚子大的看着没两天就要生了,到时候他家小云吞也有奶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