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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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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越看着男子背上的女子,越看越觉得熟悉,一颗心深深地揪了起来。婉儿,拜托,千万不要是你啊。可是裳越心里却莫名地认定了是裳婉,刚勒马停下,那男子便摔了一跤,背上的人儿也随之扑倒在地。
裳越心急一步便跨了上去,将那女子抱了起来,直待扳过了那人身子才发现,果真是婉儿,婉儿的眉,婉儿的眼,婉儿的鼻,婉儿的……天哪,她一脸苍白,嘴唇上的皮都干了,胸前还有鲜血不断汨出,将华丽的红色宫装染得更加鲜艳了。
裳越抱着的她,是那么轻盈,那么虚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他失控般地哭了起来:“婉儿,婉儿……你醒过来看我一眼,是哥歌呀,是哥哥……是哥哥对不起你。”
那手上的男子受了重伤,亦是十分虚弱,躺在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抬起受伤的胳膊,艰难地衣服内里拿出了一个纸本的东西,一手将它递到裳越面前,艰难地说道:“文书……公主……你……要救……救她……”说完便一头歪了过去。
邵舞站在一旁早已呆了,这真是裳婉。就在一月前,她来锦绣坊买绣品时,便一直没见着她。问了好多回裳越都是开口闭口不知道,一句话也不与她讲。却在这儿见着她了,还受这么重的伤,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一撇头却看见了自家的裳越哥哥抱着裳婉流泪,虽说两人是兄妹关系,可是为什么看着却那么碍眼呢。从小裳越就是一个木头,谁对他好也是爱理不理,一脸的默然。可唯独对这裳婉,邵舞能看出来,他对她不一样。去哪儿都带着她,谁要是胆敢欺负她裳越第一个和他拼命,连女孩子都一样打,就跟容景一样,老爱黏在裳婉身边。
如今看着裳越抱着裳婉,那么亲密的样子,邵舞不满地邹了邹秀眉,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好吧,看在你是裳越哥哥的妹妹的份上,本姑娘救了你。邵舞径直走到裳越身边,带着一丝怒气说道:“别哭了,你这样摇她的身子就算她不死也会被你折磨死的,裳婉现下虚弱得很,快把她放到前面的棚子里放平躺,封住她的阳关穴,血要是再流下去不死也活不成。”哼,人家刚刚落马也没见你这般难过呀。邵舞很没肚量地在心中将裳越腹诽了一遍。
裳越听了邵舞的话,立马好像醒了一般,连忙把她抱到不远处的一个棚子里,运功伸指将裳婉的阳关穴给点住了,这才见着血往外流得稍少了些。刚点完穴就见一把药草伸到了眼前。
“喏,这是龙薰草,刚在旁边采的,庆幸这么荒凉的地方还会有龙薰草这么好的药材。把裳婉交给我吧,你去那边捣碎了给我。”说着便把一把药草塞到了裳越手里。自己俯下了身子伸手探了裳婉的脉搏。
裳越自然是是知道邵舞的医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裳越已经草药用树叶盛了过来,一边问道:“婉儿怎么样了?”
“唉,气血充和,百病不生。一有拂郁,诸病生焉。她的外伤我倒能治,可心病我可没法子……她……”邵舞一手接了裳越的药渣,一手开始解裳婉的外衣,刚露出一个脖子,便打住了手,向后看了看:“你转过头去,不许看!”
待到裳越乖乖转了身,邵舞才一边敷药一边把方才没说完的话接上了:“虽说她的外伤我能治可还是得花些时间呢,这荒郊野外的,怕是百里之内没有医馆药铺了吧。这刀口已经伤了心肺,且她的心病同样也加重了她的危险。亏的是遇上了我,裳越哥哥,要是我把裳婉给医治好了,你要怎么谢我?嗯?”
“……”裳越背对着邵舞,不答话。
“喂,快说嘛,裳婉的小命可捏在我邵舞手里,万一到时候裳婉一个不小心死了可怎么办呢,哦。”
“好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裳婉一直是裳越的短处,这回邵舞要是能救裳婉,他还真是感激不尽。
“放心啦,裳越哥哥,人家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我呢,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的。你呢,现在只需要亲我一口,然后我把你的裳婉救活。怎么样?不为过吧?”
“亲你一口?”裳越睁大了眼睛。
“怎么,你不愿意?好那我马上就走了,裳婉呢你就等着帮她准备后事吧。”说着便假装要放了手,裳越一听这话,急忙转了身了,握住了她的手:“别……好吧,依你便是。”说完闭上了眼睛,凑了过来。
邵舞妩地一笑,立马嘟着一张小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憋着一张脸只在心里偷笑。
哪知道,等了半天没有东西贴上来,只闭着眼摇摇身子说:“裳越哥哥,你到底还要不要裳婉活啦。”
可是,裳越只是嘴巴刚碰到了邵舞的脸颊便马上弹开了身子,不再看她,一张脸通红,好像吃了大亏。
什么呀,要你亲人家一口跟赴刑场似的,人家有那么差吗?那么多人想着本姑娘的吻,偏偏你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真是气人。况且人家要你亲的哪里是脸颊哦。木头!算了,看在裳婉的份上,就饶了你。邵舞心里想着,瞪了裳越的背影一眼,深深地在心里又将他埋怨了一通方罢。
过了一个时辰,邵舞拍拍手,已经裳婉安置好了:“好了,伤口我已经为她处理好了,只要坚持用药,剩下的就等着她自己醒了。我们去看看看刚刚那个人吧。”
说着两人出了棚子,来到了江夜身边。直待将他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邵舞才发现一个纸包小本:“咦,这好像是他方才所说的什么文书,啊慕容婉,祈月公主,西凌国,和亲。这是什么和什么啊?裳越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裳婉不是你妹妹吗?裳婉什么时候变公主啦,怎么又送去和亲啦,怪不得方才他说什么公主公主的,看他这一身打扮,倒真像一侍卫。裳越哥哥,你快讲,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啦?”
裳越拗不过邵舞,只得将裳婉的身份一一告于了她。裳越一说完,邵舞就大声叫了起来:“什么,原来她真是公主,那么你们就不是亲兄妹了,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那你说,你是不是喜欢裳婉?是不是?她可是容景过门的妻子,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还有人家这么喜欢你,一心向着你,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呢?呜呜……我早该看出来你喜欢她的,我怎么这么傻?现在你告诉我她不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邵舞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一张俏脸瞬间梨花带雨了起来,泪珠刷刷往下滚。
裳越从没见过这么情绪失控地邵舞,听着她越来越大声的哭声,着实不知该如何。想过去劝劝又不敢,终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讲,任邵舞一人在那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邵舞看见裳越什么话也不说,心里更是悲凉,一悲凉这哭声更大了,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嗓子心肝肺都要哭出来,到最后实在没力气了,连哭声都哑了。还没等到裳越说一句话,连擦眼泪的手帕也没收到一方,心里更是气了,一气肚里力量又多了一些,索性停了哭泣,朝旁边杵着的木头大吼一声:“裳越,你太过分了!你是木头吗!见人家女孩子哭也不知道劝劝,连手帕也没有,你这个没心肝的,你这个没心肝的……”说着便伸手朝裳越胸前打去,落到裳越身上便是棉花,一点大力也没舍得使上。
裳越亦是不忍,心中一动,便一把将邵舞抱进了怀里,什么话也不说,轻轻地拍着邵舞的背。
邵舞被他突然一抱,倒是吓了一跳,一瞬间忘了哭泣,可是一会儿又哭了起来,开始是轻轻地哭,后来越哭声音越大,这回她举起双手却是用力地朝裳越胸前捶去。带着极大的怨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声一声的,它捶在裳越身上,落在裳越心里,好像比邵舞的哭声还大。裳越有隐隐的疼痛,可是他还是不做声,任凭邵舞在他身上发泄一切。只右手仍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待邵舞哭累了,终于停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轻了下来,最后她停了手,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裳越怀里,安静了下来。裳越慢慢抚着她的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方说道:“何必如此。”
邵舞听了这话,心内却是畅快了一些,哽着鼻子说道:“裳越,不许你这么说,我愿意,从那次你为救裳婉而摔下山谷那天,我就喜欢上了你,你不记得吧,当时我也在场,其实那次是我推了裳婉一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她那么弱,那么爱哭,那么要别人保护,我没有理由害她呀,可是当我看见满身是血的你被救上来,明明已经那么虚弱了,却还伸出手帮裳婉擦眼泪叫她别哭。那一刻,看着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我原来是嫉妒了她。可当时,我也和裳婉一般只有八岁,我哪里知道什么叫嫉妒。
可是后来,我一心研究医药,拼了一切想把你的脚治好,一次次失败,我一次次重试,直到我的医术达到了那么高的境界可是我却还是没有办法将你治好,那种挫败感深深触痛了我,那时我才知道,我就喜欢上了你,裳越,这些,你都知道吗?都知道吗?”
裳越没有答话,只觉得心里有数不清的情绪在蔓延,他觉得对不起邵舞,可又不忍心看见邵舞哭得那样伤心,心里其实慌乱极了。过了好久方才平静下来,狠了心推开邵舞,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邵舞,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你还是早些断了这份心思吧,我不值得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