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声名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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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裳掩听了这话，只吐出一声呵斥：“不见！就说没有高人！”
小伙计显然没想到裳掩会发这么大的火。老板一向温和，怎的今日变成了那个性子？况且高人不就是我们小姐吗，让他们见见小姐生意不就会更好吗？为何老板说没有呢。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还是忙答了一声：“是，老板，我这就去。”，说着退了出去。
坊间人一听这小伙计的回话，心便明了三分，想着这裳掩莫不是想一人独占那高人吧，就让他们见见又没有什么大碍，分明是看不起我等！于是又在门外嚷嚷着，高人，高人……
裳掩听着外面的叫喊，心里是又烦躁又担忧。索性冲了出去，黑着一张脸：“众位，如果是来做生意的，我裳某很欢迎，若是来找高人的，恕裳某无可奉告！”说完竟是拂袖转身背对着众人，摆明了是下逐客令。
可是众人似乎也不是好打发的，听了裳掩那样的话之后，竟还没有一人离去。仍是一副不见高人不罢休的架势。
“裳老板，也不是我们故意惹事，实在是我们对能绣出这双面绣之人着实佩服，想要讨教一二罢了。”其中一人首先站出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啊，裳老板，您就让我们见见吧，我杜某这一生的遗憾就是没见过能绣得这双面绣之人，想当年苏家大小姐苏羽儿，十三岁绣成‘锦绣山河’，小小年纪是何等技艺，可惜杜某，始终未能一睹芳容。今番未能见得这高人一面，杜某是如何也不会回去的，望裳老板能了了我这个心愿，杜某感激不尽！”说着便向前抬腿，要向裳掩行一大礼。
裳掩如何能受得了这一大礼，赶忙抬了手，阻止了他：“杜兄，万万不可，小弟受不起，快些起来。唉，不是小弟不愿意，而是，实在是有苦衷的呀，你们就别逼我了，当做没有这个人好了。”
“就让我们见一面，见一面，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是啊，我们也不为难你，就见一面，我们立马走。”
“不行，裳某求你们了，你们快走吧。”
……
这边是客人的一再要求，这边是裳掩的一再拒绝，你一句他一句，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正当坊间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各位不要为难我爹，这幅‘锦绣山河’是小女子绣的。”众人一回头，只见门口进来一位白衣女子，空谷幽兰，清新脱俗，尚小的年纪这眼神却是无比坚定。此人不是裳婉又是何人。
众人回头想到刺绣的是这么一个小姑娘，皆是一片哗然，惊讶之极。
“婉儿，你怎么来了……你还是回……”裳掩话还未说完便被裳婉打断了。
“众位，裳婉不敢狂言，这幅绣品确实是出自小女子一人之手，众位能看得起这幅绣品是小女子的福气，小女子倍感荣幸。倘若还有什么指教，可否明日再过来，小女子定当悉心听取教诲。”宠辱不惊，谦恭有礼，说完更是向众人轻轻福了一礼。
众人见到心中的高人竟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心里已是佩服不已，再听了裳婉一番话之后，更是对她赞叹有加。这不，高人也见了，高人也说明日还可再来，便也就纷纷告辞了。坊间只留下了裳掩一干人。
“婉儿啊，爹本不希望你卷进名利之场，你今日怎的如此糊涂啊？”裳掩
忍不住责怪起裳婉。你这般将自己传扬出去，难保不会招来祸端啊！
“爹，我若不这样讲，今日这些人是断断不会走的。况且，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躲避是没有用的。爹，无论要面对什么，婉儿都不怕。”宿命罢了，该发生的如何能躲得过。正如当年母妃安安分分做淑妃时，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哪里会想到这飞来横祸呢。可见很多事情都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包括生老病死，包括贫富荣辱。
裳掩看着这一刻的裳婉，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倒像个大人一样安慰自己，心中也多了一份欣慰。他忽然轻轻地拉起裳婉的手，像个父亲怜惜地拉起女儿的手一般。
“你能这样想已经很难得，只是……这以后的路，恐怕要难了。”裳掩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裳掩担心什么，裳婉知道，从四岁那年母后的突然离世，父皇冷漠地看着自己，不再喜欢她开始，小小的裳婉就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坊间果然聚集了比昨日更多的人，究竟是来讨教的，还是来看热闹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裳婉见着这些人，却也是毫无惧色，坦然相对。遇着真正要来学习的，她自然悉心相告，遇着那些看热闹的，也不恼，一笑而过就是了。好在来人都是一些明事理之人，讨教完了，热闹看玩了也都回去了，不曾有谁难为过裳婉。这一天便是这样过去了。
自那天开始，整个清河镇便都知道了，裳家出了第二个苏羽儿，不仅绣法了得，容姿更是赏心。一传十，十传百，裳婉的名气，便从清河镇传了出去，甚至传到了京都附近。
一日早朝，一大臣将这些天听来的传闻提了出来：“皇上，今日京都附近一直有一个传闻，臣惶恐，不知当说不当说？”
慕容弘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爱卿既然都说出来了，还有何惶恐的，说吧，朕倒是好奇，除了边关战事，还有什么可谈的？”
“是，皇上，近日国都百姓都在说，清河镇出了一位刺绣高手，不仅绣法高超，这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美。堪比第二个苏羽儿，这人……”谁知这话还没说完，便触怒了慕容弘。
“放肆！秦处，羽儿的名讳是你能说的吗！来人，将这以下犯上之人拖出去，杖责一百，削了官职，贬为官奴！”这么多年了，他努力地忘记她，忘记她曾是他一辈子也没有得到过的女人。他明明知道那场蛊惑不是她所为，可是表面上却因为那一点男人的骄傲，他觉得是她对不起自己，就算被人构陷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竟然有人胆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她的名字，他竟然会感到十分痛心，十分难过，这与他心里这么多年的怨恨是相悖的，他几乎不能理解！
那人听了这话却真是惶恐了，吓得即时“扑通”一声，双腿跪地磕头直呼“皇上，罪臣知错，再也不敢了，请饶了罪臣，皇上，皇上……”还没说完，便被侍卫架了出去。
可怜那人，因为这一句传闻，落了个身败名裂。
“朕早就说过，不准提‘苏羽儿’，以后谁要是再提这三个字，休怪朕无情，哼！”说完拂袖离开了太和殿。只留下不知何时跪了一地的群臣，待皇上走了，连忙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抚着胸前长长舒了一口气，唉……
这边下了朝的慕容弘心事沉重，刚刚秦处那番话让他又想起了死去多年的苏羽儿。却是流露出了一代帝王少有的心痛神情。
“苏羽儿，这个是不是你做的？快说！”自己愤怒地兴师问罪，单手掐着她的脖子，他能看见上面清晰的指印，看着她呼吸急促，心里竟生出一丝心疼。越是深爱，越是见不得她有一丝不爱自己的地方。
可是跪在地上的苏羽儿却可以做到丝毫不害怕，甚至还有一丝嘲讽：“皇上今日带这么多人，不就是来抓我的，那我的回答还有意义吗？”
看着她那无谓的表情，他的心却是更痛，她连辩解都不肯给自己，但手里的力道却轻了一些，眼里布满了血丝：“好，羽儿，那你告诉我，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失了控，连称谓上用的都是我，把“朕”都给忘了。
他能清清楚楚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爱的尽头是卑微，这一刻，自己连皇帝的骄傲都没了。
然而苏羽儿听了这话后，眼神变得无比清明：“哼，爱，你竟然问我爱过你没有，哈哈……帝王骄傲，也会需要一个妃子的爱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没有！没有！从来没有！”最后这几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她不会忘记眼前这个帝王是怎样将她召进宫，又是怎样折磨她，他因为自己的私欲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人的一生至少也该有一次幸福，可是……就仅仅这一次还是给他毁了，毁了！
还是那张妖冶的脸，还是那双令自己着迷的眼睛，可是她却说着这样残酷的话，这一刻他无比害怕起来。这样的羽儿他不认识，不认识……
他以为人心至少是容易感动的，可是自己这么多年的温情都无法将她的心给焐热，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蓦地松开了右手，失神般地大笑：“哈哈……你没爱过我，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哈哈……好，好呀，哈哈……来呀！把苏羽儿……打入大牢！”
从回忆到现实，那份痛仿佛又生生经历了一遍，权倾天下又如何，坐拥三千佳丽又如何，始终得不到一人心，要这天下有何用。
慕容弘露出一个苦笑。
羽儿啊，想不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朕还是逃不开你的魔障。
“第二个苏羽儿”“第二个苏羽儿”……呵呵……婉儿现下应该有十七岁了吧。
“江夜！”慕容弘一声令下，便见房梁上闪出一个影子，落在了慕容弘脚下。
“陛下，有何吩咐？”
“给朕查一人，清河镇，祈月公主——慕容婉。”
“诺！”一瞬间，那人便又飞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声名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