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苍白唯有你》三归梦

38、他们的故事

　　“这一切都发生在你消失后，母亲陪着我去X城演出，却在一场演奏会上碰到了我的父亲，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抛弃了我的母亲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他对我母亲和我说，他只爱我们母女，和别人结婚只是商业战略，我母亲很恨他，恨到有时看到我都会像看到他一样冷落我，于是，我也恨他，尽管，我内心很渴望得他的爱。从那以后，父亲就一直来找我和我的母亲，他没有孩子，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对我很好，尽管我见到他总是骂他。”
　　韩萝说着说着，多年积在心底的故事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倾吐了出来，很平静，一伊没有打断她，继续听她心底的故事。
　　“我一直以为母亲恨他恨到不能共存的地步，那时我不懂，恨的越深，爱的越深。只要父亲来，我都会锁住家里的门不让他进来，其实我不知道，母亲就在窗子前偷偷看他，直到有一天，母亲倒在了地上，医生说因为母亲常年不爱惜身体，酗酒，内心积郁，身体未老先衰。父亲后来对我母亲无微不至的照料，渐渐的母亲不再抵制他的到来，我以为母亲原谅他了，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们三个可以在一起了。”
　　韩萝的眼睛里泛出泪光，像是别人的故事，流利得不带一丝停顿，流得却是自己得泪。
　　“可是有一天，母亲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一个人走了，不留下任何音讯，她要我父亲好好照顾我，培养我成材。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个多么高傲的女人，她就算原谅了父亲，也不肯委屈自己。于是我被父亲带回X城，见到了继母，成为了韩萝。”
　　一直以为韩萝是个幸运的女孩儿，想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想到儿时她母亲总是一副严肃的面孔朝着她，或许，从那时开始，她就是不快乐的，一伊望着她，此刻却不知说什么，安慰或拥抱，似乎都显得多余得有些做作。
　　“所以，你再也没有弹过钢琴？”
　　韩萝看向她，她的话语直击内心，对，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碰钢琴了。
　　韩萝将头埋在臂弯处，闭着眼睛，很无力，确然又陷入回忆。
　　“后来，我遇到了程忆，他受伤昏迷在路边，我让我父亲救了他，并在一个废弃的楼房处找到了程阿姨，他的母亲精神好像有问题，连程忆也不认识。程忆在医院醒后，没有任何话语，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他不顾任何人的劝阻要离开，唯有当我提及你时，他才有反应，我跟他说了你家发生的事情，并告诉他你和你奶奶搬离了我们村，他问我你搬到了哪里，我说不知道，他之后就不再说一句话，我求我父亲收留他，父亲同意了，可是程忆完全不理会，后来不知怎么他就又想通什么一样，大学毕业后，他就开始帮我父亲的忙”
　　“程阿姨？她也在这里”
　　“她现在在一家疗养院里，依旧谁都不认识。”
　　原来当年发生的事故，他们幸存了下来，可怜的程忆，连程阿姨都不认得他了，至少，我还有一伟，还有奶奶，寄人篱下的滋味，也一定不好受。一伊想到程忆，心里很真切的疼着，她从未向他问过程阿姨，因为她怕……。
　　一伊柔和的看向韩萝，感激的情绪让她喉咙苦涩，韩萝看到，早已体会，却又似乎不屑于领她的情，她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程忆能力突出，对我父亲有用，我父亲又怎么会去培养他，他从来不做吃亏的买卖，这些年程忆为我父亲做的，早就还完了。”
　　韩萝闭上了眼睛，疲倦的说道：
　　“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可是，我看得到他的寂寞和伤痛，唯有他看你的时候，眼底的冰才会消失，才会眼含笑意。”
　　可是，他又为何刻意的远离自己，难道，他果真隐瞒着什么。
　　“程忆最大的精力，放在了一个走私团伙上，他一直通过各种手段接近他们，协助警察想要抓住这个团伙，我不知道为什么程忆要这样做，只是，他正在堵上他的生命做这件事，我想，这也是他始终不肯对你说任何事的原因吧”
　　像巨大的浪花激荡在一伊的心底，这样大的事情，自己竟全然不知，而他，又是怎样靠着自己去做的，想着他单薄而坚定的身躯，那份眼神里的隐忍，刺痛着她的心。
　　“连我父亲都不知道，这些，还是我之前偶然间闯到他的书房看到的他的资料，他只是要我不要告诉你，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
　　韩萝闭着眼睛，好像很疲倦，洁白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钥匙：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他，这是他家的钥匙，以前我总以为就算我得不到他，至少，在你出现以前他还在，我还不算失去他，可是现在才发现，遇见他的开始，就是我命运的错误。”
　　她流下了泪，像个孩子一般，脸上却出现了久违的释然的笑容，说罢，便消失在了喧闹而寂寞的夜里，一伊望着她的背影，钥匙在手心里渐渐有了温度。
　　每个人，都有着无法诉说着伤痛，无论白天过得怎样的绚烂夺目，这些伤痛，总会无意间，在黑夜中灼伤着他们的心。
　　程忆，你究竟为什么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