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期》清唯与茫

6、第六章 约会

　　（李翘）
　　五月初夏午后的咖啡厅靠窗偏后的明亮位置，成为又一个幽会圣地。
　　我看着形形色色的男女进出自如，没想到自己竟也是这样的饮食男女，原来再执着以为自己标新立异与众不同不走寻常路，还是敌不过现实将我推向既定的人生轨道。
　　自认为有多么清雅脱俗又怎样？
　　世界上自以为本该如何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最后迫于接受现实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
　　但，我绝对不会把这样的举动把这些人相提并论，我还是坚守底线的。我们已经认识，已经相互了解，已经彼此熟悉，我们不是纯物质的条件交换，我们有相处的过程。
　　这不一样。
　　那又怎么样呢？其实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或意愿，或追求。其实大家都是想结婚，也可能是大家的爸妈这么想。我沉浸在这种悲哀中无法自拔，我不想多说话。

　　（秦一鹤）
　　我静静坐在这里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我从头至尾都不觉得整件事有意义。
　　我对今天此行产生了深深怀疑。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大家都有妥协的时候，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在心里仔细酝酿，但其实我也知道这没有必要，我认识李翘，李翘认识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但如果这是必要程序，好吧我接受。
　　是应该来一个简明的开场白？或是再酝酿一下，要是过于直白，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熟悉。我总是想不到一个能够引起共鸣的方式。
　　总不该一下午坐在这直至夕阳西下日光昏沉？
　　正当我准备正式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话题打破沉默，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杯子放回原处，然后站起来，郑重的对我说：“就是你，要和我结婚咯？”
　　她这样的举动显然吓退了一群尘世间漫漫长路待以相亲的少男少女。原来坐在我对面的竟是这样一个脱俗女子，我竟没有看出来，真是浅薄的凡人吶。不必多言，我们俩立即被店主毫不留情的请了出来。在排山倒海般崇敬的注目中我们离开了。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李翘）
　　我也是仔细想过。
　　我们相互沉默地坐着，的确很尴尬，却没有人说话。
　　不行，我要打破僵局。对，一个勇敢的女生要努力把握主动权。
　　我将杯子放下的时候，郑重地站起身来，然后我说出了一句让我悔恨终身的话，到底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是哪里来的勇气，我说：
　　“就是你，要和我结婚咯？”
　　我离开的时候，多么希望抬头的人们看见我眼中的无尽的悔意。
　　对不起，打扰你们约会了。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心愉快。
　　这真的是我想做的事情。
　　秦一鹤并没有多问，我还想着若是他当真了那我怎样收场。
　　如果他真的问了，那我又会怎样回答？
　　我仔细想过，所以我会问。
　　但我仔细想过，却不知怎样回答。
　　他看我神色迷茫，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舒了一口气，认真地对他说：“事情还没有定，结局没有定，我也没有定。”
　　我像是回答他，又像是回答自己。
　　他点点头，不再多说。
　　后来时间还早，我们顺着阶梯和随处安身的喇叭花沿街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对我说：“我们去钓鱼吧。”
　　他说：“钓鱼静心。”
　　他有些时候说话很让我安心，“没有答案比彻底失望要好。”
　　我突然很感激他可以理解我。
　　“结局未定的忧愁惶恐和结局已定的无法回头才是我们痛苦的根源。”
　　的确我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停了一会，该是仔细想了很多，说的也很谨慎：“人的痛苦来源于事情发展的走向及结果与所预设的期望不相符所造成的巨大的心理落差。”
　　他能想通透就好。
　　或许是五月和煦温暖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或许是静坐江边安心钓鱼的闲适无忧，秦一鹤在我身边，如他所说，我的确是静心了。
　　若是适当的知足，一切也会好很多吧。
　　你回头看的时候，怎样确定其他选择会比现在要好？怎样确定另一个你会比现在的你要好？
　　毕竟你也没有经历过，毕竟那也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所以，秦一鹤在我身边，我觉得就很好。

　　（秦一鹤）
　　我五一的假回家以后还没有歇气就被告知，我有一场约会。
　　而这，我自己知道的好像比谁都晚。
　　不过即使四月见过李翘，即使刚回家我会很无奈，但感觉好像李翘并不是想的那样。
　　我们都不是愿意安稳活下去的人。
　　我值得重新审视一下李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