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遇见我》顾艾声

5、繁缕

　　芝士焗龙虾。
　　这道菜上桌的时候，沈垣野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大龙虾，不由得咽下口水，张大嘴巴“哇”了一声。
　　“垣丫头，来，快尝尝这味道怎样？”旁边的陆老爷子知道沈垣野最喜欢这道菜，特意点给她的。
　　“好的，有口福咯。”沈垣野搓搓手，拾起筷子，夹了一块最上面那个沾满芝士酱的虾块到陆老爷子的碗里，“爷爷，您尝尝。”
　　沈垣野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老爷子，只见陆老爷子夹取里面的虾肉，放进嘴里，慢慢品尝，“唔，不错，”陆老爷子对沈垣野竖起大拇指，“来来来，你们也动筷子吧。悠然，别客气，当做自己家就行了。”
　　一席人听到陆老爷子发话，才开始动筷。
　　“好的，爷爷。”纪悠然礼貌的道谢。
　　沈垣野钟情于芝士焗龙虾里面的伊面，烫好的面铺在龙虾的下面，周围裹着一层层芝士，入口留香。
　　“爸，下周是‘择时’企业的小儿子结婚，邀请我们出席，不知道您的意见是？”陆长舜边剥虾边问。
　　择时？沈垣野心里一颤，不知道有多久听过这个名字了。
　　陆老爷子擦擦嘴角上的细屑，喝了一杯水，“嗯，昨天李志绕还特意打电话来要求我出席他儿子的婚礼，不去的话好像说不过去，所以我答应下来。”
　　“也好，下周我们一起出席。”陆长舜看着陆瑾瑜的纪悠然，特意叮嘱，“瑾瑜，你记得到时要带着悠然参礼。”
　　陆瑾瑜喝了一口羹汤，听到父亲这么安排，询问坐旁边的纪悠然，“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纪悠然同意的点点头。
　　“好的，爸。我到时会准时出席。”
　　陆长舜满意的抿嘴，“嗯。”
　　“说到‘择时’，印象中李志绕生了两个儿子，”张年琴陷入回忆，“小的时候，他们还跟瑾瑜一起玩呢。”
　　突然，张年琴像是记起了什么，双手一拍，提高了声调对沈垣野问：“对了，我想起来了。垣野，他们大儿子是在康村读书，也是读建筑的，跟你同一个系，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该来的始终逃不过。
　　沈垣野突然手一抖，手中的勺子碰到瓷碗的边缘，掉落在地上。 “糟糕！”沈垣野看着地上的勺子，有点为难。
　　“没关系，垣野，我让服务员给你换一个。”陆瑾瑜看着沈垣野发愁的表情，解围道。说完他优雅的朝服务员做个手势，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即刻会意，走上前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麻烦给这位小姐拿一个调羹。”陆瑾瑜手指着沈垣野的方向。
　　“好的。”服务员随后将新的调羹放在沈垣野的碗里。
　　“谢谢。”沈垣野低声说。
　　“不客气。”
　　“垣丫头，你的脸色这么不好看？”陆老爷子看出沈垣野失了神，关切的问。
　　沈垣野抬起头，对陆老爷子笑，“没有，刚刚只是手滑。”
　　“那就好，”陆老爷子夹了一块酱香龙骨给沈垣野，“来，吃多点，才不会没有力气。”
　　“谢谢爷爷。”沈垣野抬起碗，接过。
　　“刚刚不好意思了，”沈垣野定定神，注视着张年琴，“‘择时的’大儿子我知道，是我的师兄。”
　　张年琴“哦”了一声，“真是可惜。”
　　纪悠然好奇的问：“伯母，为什么可惜？”
　　张年琴惋惜的摇摇头，对着纪悠然解释，“你不知道，他大儿子长得可俊了，读书还这么厉害。正打算毕业回来接手他父亲的公司，熟料在毕业旅游途中遭遇车祸，不幸身亡了。”
　　纪悠然吃惊的捂住嘴巴，“呀！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实在可惜。”
　　“好了，饭桌上别讨论这么不吉利的事情，”感到席间的氛围不是很对，陆长舜立刻转移话题，“爸，您吃多点。”
　　沈垣野一直低着头听他们讨论事情，面前的菜肴再怎么美味都食之无味。
　　“不好意思，”沈垣野突然打断进食的人们，站起来，“我有点不舒服，想要回去了。”
　　陆老爷子一脸意外的望着沈垣野，“丫头，你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叫瑾瑜陪你去趟医院？”
　　“对啊，”纪悠然也觉得沈垣野一直心不在焉，放下筷子，面露担忧的说，“还是让瑾瑜陪你去看看吧。”
　　沈垣野推开椅子，对在座的人弯弯腰，“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我还好。伯父伯母，那我先回去，哥，你和悠然姐慢慢吃。”
　　没有底气再对关心自己的老人撒谎，沈垣野拿好座位上的手提包，转身就走。
　　“哎——”张年琴想要叫住沈垣野，岂料她已走出房门。
　　陆瑾瑜感觉不对劲，即刻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送送她。”转身追了出去。
　　“真是奇怪，”张年琴看着两人突然消失在视线中，“怎么回事呢？”
　　“伯母，垣野是真的不舒服。刚才我看她一直没精打采，小脸苍白的样儿，就让瑾瑜去送送垣野吧，这样才能放心。”纪悠然到底是见过世面，能缓解席间的尴尬。
　　张年琴听到纪悠然这么说，心里舒服一点，“还是悠然懂事。”
　　陆长舜觉得张年琴有点不开窍，责问道：“还不是你提‘择时’大儿子的事儿，他是垣野的师兄，听这事儿，多多少点会有点难受。”
　　张年琴理亏，“我，我也没有料到啊。”
　　“好了，都别再说了，”陆老爷子看到他们夫妻在拌嘴，有点不耐烦，“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沈垣野站在路边招手打车。
　　陆瑾瑜追出来，拉住沈垣野的手，沈垣野转过身来，两眼红红的看着陆瑾瑜。
　　“怎么了，你这是？”陆瑾瑜关心的问。
　　沈垣野强迫自己对着陆瑾瑜的视线，“没事，风吹进眼里了。”
　　陆瑾瑜不相信，“看，借口都这么烂，一定是出了事情。”
　　“真的没事，”沈垣野抽出手来，“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放心你，”看到沈垣野这幅模样，陆瑾瑜觉得还好自己当时追出来了，“丫头，骗谁你都骗不过我。”
　　“从妈妈说起‘择时’，你就一直心不在焉，”陆瑾瑜顿了顿，接着说，“所以，你还好么？”
　　简单的问候，让沈垣野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眼泪更加不争气的往下流。
　　“别哭了，别哭了。”看着沈垣野梨花带雨的模样，陆瑾瑜竟然有点心疼，“乖，别哭了。”
　　陆瑾瑜温柔的抹去沈垣野挂在脸上的泪珠，耐心又体贴的哄着，“丫头，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沈垣野呜咽呜咽啜泣着，过了很久，慢慢调整好呼吸，对一直站在身边的人说，“没事了，我想回去了。”
　　“真的好了？”陆瑾瑜见眼前的人不再歇斯底里，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沈垣野确定的点头，“我真的好了。”
　　“你赶紧回去吧，别让悠然姐等急了。”
　　“我送你回去吧，”陆瑾瑜不放心，从裤袋里掏出车钥匙，准备发动车。
　　沈垣野立马拦住，“真的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陆瑾瑜坚持，拉着沈垣野往车库里走，沈垣野武力上没有优势，转而威胁道，“陆瑾瑜，你要是再拉着我，我就哭给你看！立马，现在！”
　　知道沈垣野说一不二的个性，陆瑾瑜赶紧刹住脚，转过身来，慢悠悠的松开沈垣野的手，“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沈垣野回答，“知道了。”

　　的士载着沈垣野停在酒吧门前。
　　沈垣野结账，下车，走进去。
　　“来一杯威士忌。”沈垣野对前台的酒保说。
　　烈酒下喉，辣在嘴里，苦在心头。
　　沈垣野的酒量不是很好，一杯下肚，眼前的人就变得模模糊糊。
　　醉醺醺的沈垣野听到手机响，睁大眼睛从包里翻出手机，“喂？”
　　“请问我们倾国倾城的沈大美女，你在哪里？”易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你是谁？”沈垣野脑子疼的厉害。
　　“我是Easy，你怎么了？”易山听出沈垣野的声音不像平常，颇有好奇。
　　“哦，是你啊。”沈垣野脑子对这人有模糊的印象。
　　“你是不是喝酒了？”易山猜测。
　　“哈哈哈，你真厉害，这都听出来，嘿嘿。”沈垣野对着电话傻笑。
　　真是喝高了。
　　“你现在在哪里？”易山着急的在房间转圈，必须要找到她，不然会出事儿。
　　“我啊，”沈垣野眯眼环顾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碰着酒杯，认识的不认识的，许许多多的青年男女像是提线木偶般在舞池里毫无节奏的晃动肢体，震耳的音乐吵得沈垣野头胀，“嗯，我好像是在‘乐’pub。”
　　易山拿起车钥匙，走出家门，焦急的按着电梯按钮，语气有点生硬，“你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去找你。”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啊！”易山不明白沈垣野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喂，”电话传来“嘟嘟”音，沈垣野失望的看着暗黑的屏幕，觉得无趣，“真是的，话都不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