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些变成过去(重生之无法错过)》茜江月

6、第六章

　　太平间
　　沈茹问了一个护士太平间的方向，就径直跑到太平间，推开门，冲了进去。
　　“喂，你谁啊！这是太平间知不知道。唉！这里不能乱闯。”太平间外的管理员拉住沈茹，却被她一把甩开。
　　真看不出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将五十开外的管理员甩开。另一个登记的见此，也帮忙阻拦。
　　“小青啊，快打电话叫保安，我看这姑娘精神不正常！”管理员提醒旁边的小护士小青打电话给保安。
　　“哦，好！”小青见管理员大叔将沈茹抱住，就转身回登记处准备打电话。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秦枫一个人在里面呢！他在等我，你们放我进去！……”一旁的沈茹企图挣脱管理员，不停地乞求他们。
　　小青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怪可怜的，一定是至亲至爱的人去世了。但她还是拨通了号码。在号码拨通的那一刻，立即有人将她的电话给抽走了，并挂断了。
　　张佳卿将电话重新归还给了小青，略显疲惫地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是我女儿，她男朋友去世了。能不能麻烦你们，让她见他最后一面。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拜托了！”就让她纵容一下自己的女儿吧，如果不让她见秦枫最后一面，她怕沈茹会悔恨终生，怕她会恨自己。
　　“这……”管理员虽然仍拦着沈茹，却变得犹豫了。
　　“大叔，你就放她进去吧。”一旁的小青也开口求情，她开始同情眼前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哭得伤心狼狈的女孩。她一定很爱她的男朋友吧，相爱的人却阴阳相隔。
　　“那，好吧。”管理员松开了沈茹。
　　沈茹连忙推开门，冲进阴冷的太平间，她一边念着秦枫一边翻开那些盖着尸体的白布。那一张张死相狰狞的脸对此时的她来说就如白纸一般，丝毫不能引起她的恐惧。最终，她找到了秦枫。
　　没有意料之中的失声痛哭与疯狂哀嚎。反而，她笑了，流着泪笑了。她说：
　　“秦枫，你看，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有把我丢下，你是在等我，对不对？”
　　秦枫的脸与身体和所有尸体一样如死灰般的白，冰冷，没有流动的血液。他就这样静静躺着，不哭不笑。他的脸只有一些小伤口，车祸并没有让他温和的脸变得如其他人一般恐怖和狰狞，这样看，他真的就像是睡着了。
　　“秦枫，他们都说你死了。呵呵，你说好不好笑。我才不会相信呢！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你如果死了，就应该在天上了，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你呢？我知道，你只是睡着了。睡醒了，你还是我的秦枫，你还是会什么事都让着我，宠着我，保护我。我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醒来。你醒过来一定要抱抱我，我被吓坏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秦枫……”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妈妈吗？所以，你不要贪睡给忘记了。我现在好想和你一起去见你妈妈。你说你妈妈喜欢什么呢？……你妈妈喜欢什么颜色？见你妈妈我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呢？”
　　“昨天我都忘了和你说了，你知道吗？你送我的小猫团子，她要做妈妈了哦！你说她会生多少只小猫咪呢？……”
　　“前几天，我看到高中的教导主任了。几年不见，他头顶更光亮了，头发更稀疏了，你说好笑吧！……我还记得我们俩的好事还被他撞见过。我当时怕得要死，以为会被狠狠教育一番，叫家长之类的。结果他却叫我们不要忘记好好读书。我从没想过教导主任还有这么仁慈的一面，你说是不是连他都在那时候看好我们了？……”
　　“……”
　　在沈茹和秦枫的“对话”中，永远都只有沈茹一个人的声音。她仍然不知疲倦地说着她与秦枫的过往，细小琐碎，却又令人心疼。
　　冬天本就是寒冷的，太平间里的寒气更重，沈茹只着单薄的病号服，双手双脚都冻得通红。张佳卿把身上的厚大衣脱下来将沈茹包裹住。那个叫小青的护士也从自己的值班室拿出一双棉拖鞋给她穿上。
　　就这样，沈茹一直对秦枫说着话，她一直握着秦枫的手。
　　“秦枫，你的手不是一直都很温暖的吗？今天你的手好冷，你冷对不对？没关系，我帮你搓热。就像你帮我把手搓热一样。”她真的就这样一直搓着秦枫的手，只是，秦枫的手一直没如她所愿的温暖起来。
　　时间渐渐过去了两个小时，沈茹也开始不安起来。
　　“秦枫，秦枫，为什么你不醒来。我都没你贪睡。你个大懒猪……”
　　“秦枫，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你不想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是不是？没关系，我马上打扮好。等我打扮好了，你一定要醒来哦！”秦枫能给的回应只有沉默。
　　沈茹就当他是默许了，对着门口的张佳卿说：“妈妈快来，帮我化妆吧，我要漂漂亮亮地见秦枫。”
　　张佳卿见沈茹终于叫她了，可是又犯难了。她没带化妆品。小青看出了张佳卿的难处，轻声对她说：“阿姨，我有化妆品，我借你。”
　　张佳卿感激地说：“谢谢你！”
　　小青摇摇头去拿化妆品了。现在的爹妈真不容易，也是命运不公，居然让一个女孩子面临这种事。
　　小青只有一些简单的化妆品，睫毛膏、粉底、腮红和淡色的唇膏。张佳卿用这些帮沈茹化着最基本的妆容，用睫毛膏刷着她浓密的睫毛，用粉底遮盖她红肿的眼睛，用腮红点缀她憔悴苍白的脸色，用唇膏润色她泛白的唇瓣。小青梳理着她的头发，还为她编了个发辫。那个管理员则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每天都有这样的人经历生离死别，他都看麻木了。
　　打扮好后，沈茹对着镜子照了照，又跑到秦枫的身旁。
　　“秦枫，我打扮好了，你看妈妈她们把我打扮得多漂亮。你起来看一看我啊！”
　　秦枫还是没说话，他也不可能再说话了。
　　“秦枫，还记得我第一次偷亲你吗？那时候你侧着脸趴在桌上休息。我就这么偷偷望着你。我发现你的侧脸真的是很诱惑人。所以我色向胆边生，就这么偷偷亲了你。我当时还想，反正你睡着了，肯定不知道我偷亲你。可是，我亲完以后就发现你正睁着眼睛看我，让我不知所措。后来我才知道你在我看你时就醒了。现在，你又在整我是不是，我再亲你一次，你一定要睁开眼睛哦！”
　　说着沈茹对着秦枫的唇吻下去。唇是冰冷的，带着死亡的气息。沈茹离开秦枫的唇，却见秦枫依旧没什么改变，只是嘴唇上多了一个唇印。
　　“秦枫，我都已经亲过你了，你为什么还不醒？呜呜……”眼泪从沈茹的眼眶流出“啪嗒”“啪嗒”落在秦枫的脸上，就好像秦枫也在哭泣落泪一样。
　　“秦枫——秦枫——”沈茹抱着秦枫的尸体痛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泪水花了刚才的妆容，却谁也没在乎。
　　眼泪滴滴落下，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拾起她的泪了。他曾说过，她不适合哭，因为她叫笑笑，所以，只要她哭他就会想办法让眼泪倒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