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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保你无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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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开始麻了,血液的腥味儿充满整个鼻腔。
汗顺着白芷的头上往下流,直到双手再也挤不出伤口的血液,白芷才让娘亲拿出她准备的水,快速的清理口腔。
“回家。”白芷扶起小黑将他放在娘亲的背上,然后拎着两个筐篓跟在后面。
回家的路有些远,如果白芷没有为小黑吸出毒液,或许小黑根本挺不到回家就会死去。
娘亲背着小黑稳着步子尽量快速下山,但是怎能与平地想比,时间还是有些紧了。
即使白芷已经吸出大部分的毒素,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剩余的毒素蔓延到小黑的全身。
白芷背着娘亲的大筐,一手拎着小框,还空处一只手扶着小黑受伤的那只腿,尽量不让它太颠簸。
等他抬头看看小黑的状况是才发现,那个男孩一直都在看着他。
别着头,看着走在后侧方的他。
“不会死的。”白芷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或许只是安慰。
“……”小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青紫的小脸儿毫无生气的耷拉着。
白芷快走一步,将耳朵靠近孩童的唇瓣。
“……谢谢。”
低低的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白芷瞬间皱起眉头。
此时他才发现,他要的不是这句谢谢,而是像平时一样和他大吵大闹的小黑。
狂妄一点没关系,暴躁一点也没关系。
至少,证明小黑还好好的活着。
一路上小黑都半眯着眼睛,白芷本以为吸出大部分的毒素总可以保住性命,但是等到家的时候,小黑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爹爹不在家,白芷只能凭借自己在书中看到的所有知识来为小黑驱毒。
这个年代没有血清这种东西,只能以祛内风为主。
栖蝮蛇属风火毒型蛇,蛇毒为燥烈之物,毒素散发之快很难想象。
白芷回想着书中所记,让娘亲为小黑清洗伤口,他则拿着梯子在药柜前取药,青木香、白茅根、丹皮等多种草药混合,从梯子上下来之后,他顿了顿,凝眉看这簸箕里的草药,又打开了一个药柜,里面是晒干的白芷草药。
他将药材递给娘亲让娘亲去熬,他则拿着刚才从爹爹的药柜里找出的散毒药膏。
“唔……”
大概是药膏覆在伤口上弄痛了小黑,小黑扭过头哼唧了一下,但就那一声,之后又没了意识。
只剩下满头的大汗。
白芷将膏体揉进伤口,然后用干净的布条缠上,这才得空休息一下。
这些药膏和药丸是爹爹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很少会拿出来用,爹爹早就给白芷说过这些药的用处和配方。
白芷将瓶塞拧回去放好,然后坐到床边看着男孩儿。
大概是折腾的太久了,男孩乌黑的发丝乱的很,白芷突然想给他梳一下,但是奈何自己对头发实在没辙。
用干净布巾擦了擦男孩儿的额头和脸颊,此时的脸颊才恢复了一些,不像一开始那么青紫了。白芷深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也是满头大汗。
爹爹回来的时候娘亲正好把药煎好,白芷说了药剂的方子和用量,然后看到爹爹点头才安下心来,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
喂药的过程很艰辛,小黑是没有意识的,而且本就不喜苦物,还是娘亲一点一点用勺子喂进去的,看的白芷直着急,若是让他来的话干脆就掐住他的下颚,一下全都灌下去。
小黑安稳的睡着之后,已经是未时了。
“栖蝮蛇在这一带很少见。”白郎中喝着茶说着。
“那蛇并不大。”白芷回忆,对书中记载的栖蝮蛇来讲,确实很小。
“芷儿过来。”白郎中对孩子招招手。
白芷走过去,看着爹爹抓起他的手腕仔细把了一下,片刻之后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
“爹爹?”
“你为自己诊过脉吗?”白郎中问。
“没有。”白芷坦白,确实没有,吸过毒素之后就只清理了一下嘴里,因为一般情况下只要嘴里没有伤口应该不会被感染。
“芷儿脉象平稳,但是有些异样,虽不严重,还是预防的好。”白郎中抚了抚白芷的头,叮嘱。
“嗯。”白芷自己将手搭在脉上凝神半刻之后才点头应。
确实没什么大碍,顶多是爹爹怕伤及他的五脏。
“芷儿,芷儿……”
白芷和爹爹在正厅说话的空档,娘亲突然从卧房走了出来,“芷儿快去看看黑儿。”
白芷心头一紧,不会出现差错的。
他将不好的念头驱赶,快步走进卧房,只见床上的人儿此时正半睁着双眼,双手在身上胡乱的翻着什么。
“小黑。”白芷靠近,轻唤。
被拉回神儿的小黑这才看向白芷,他哭丧着脸,“玉佩,玉佩不见了。”
“玉佩?”白芷隔开小黑胡乱挥动的手,在他的腰间翻找。
“怎么办?怎么办啊……玉佩不见了……”
白芷停下手,在床的周围找了一圈,确实没有找到,这么一想,或许是回来的路上被弄掉了也说不定。
“时辰不早了,明天再去找吧,今天你先好好休息。”白芷用布巾擦了擦男孩儿汗湿的脸。
“我要去找。”白芷的手被小黑拍开,他挣扎着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一下又跌躺在床上,“不行,不行,那是娘亲给我的玉佩,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不要闹了,你以为现在什么时辰了,天黑了也回不来。”白芷耐心的说。
“就算天黑我要去找!”小黑继续挣扎起身,几次之后都没有成功。
只能咬着牙一次一次的试。
白芷看不下去了,他猛的按住乱折腾的人,第一次火烧般的愤怒,“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那种东西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你懂什么!那是娘亲给我的,是在我出生那天就跟着我的玉佩,娘亲说……”男孩吼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半响之后双臂覆在脸上,声音哽咽,“娘亲说,那玉佩是灵物,是佑我平安的宝贝……是,娘亲说的……呜……”
小黑哭了。
白芷以为小黑哭的时候会是那种特别豪放的哭法,就像小黑的个性一样,但是事实上,小黑只是双臂捂脸,不让人看到表情,呜咽的声音很低,大概是咬着唇的关系。
可是白芷依然看到胳膊的缝隙处,滴落在耳边的泪。
那是透明的,对白芷来说非常陌生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