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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断崖之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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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薇还在为红月运气,但是迎面而来的狂风将她的内力打乱,可她不能停止,否则,红月必死无疑,她只能闭眼硬撑着。
她知道,四个人都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即便不是如此强大的一掌,四人也不可能平安逃出司城谷,或许司城箜这一次是给他们一个痛快也说不定,说实在的,她也累了,红月对她有恩,就算赔上性命也无妨,只是心中还有不舍,不舍那人,那个风度偏偏天妒俊貌的南楼。
然而,一切都晚了,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是她自己一手毁掉了所有的恩情。
可狂风之气迟迟没有席卷而来,十薇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身前那一袭白衣。
狂风卷起了他的长发,也带起了他的白色衣摆,他手执长剑,面色淡然,与司城箜正面相对。
剑如一,似藤韧,勿散气,化锋为绸,不破他生,不毁他根,抚其躁,磨其刃,柔其本,心胜止水,清如明镜。
大眼中没有任何波动,手中剑千变万化,以柔纳下司城箜的每一寸戾煞。
待,柔不作柔,重镜返其道!
长剑举到胸前,剑尖朝下,抵着所有刚刃之气聚于剑柄之上,大眼一凛,猛地返挥。
“唔!”
白芷这一剑挥出的同时,自己也被弹飞,重重的摔在了石壁之上,一口鲜血染红了白衣。
而司城箜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他没有倒下,可被自己挥出的内力反噬,生生让他也一口血冲破喉咙。
司城箜受了重伤,不是因为白芷的武功多高强,而是被突然折了方向的力量所伤,那是他自己的强大之力。
他踉跄几步勉强站稳,捂着胸口,皱眉道:“镜心剑。”
没错,正是晋修前辈教白芷的镜心剑。
但是,白芷并没有真正的把握,所以他依然被司城箜的内力所伤,依然无法抵挡全部的狂风席卷,因为他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九魂心诀。红月和十薇还好,可没了内力的赫连此时已经坐在地上,内脏翻搅,七窍流出血水。
“晋修没有死?”深邃的眼睛眯起,司城箜怒了,他银发飘飞,内力暴走,浑厚的声音竟如鬼魅,“你也不过如此。”
是啊,白芷也不过如此,接得了第一击,接下来用什么来抵挡?
没有,除了用生命换个安宁,别无他法。
这就是现实,即便他有了赫连的内力,即便晋修亲自教导,没有用了,司城箜的武林第一,绝非徒有虚名。
司城箜大步迈出,双掌聚气朝四人再次逼近,然而,一道身影却挡住了他。
“无印。”
司城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低沉警告。
白芷颤抖着坐起,看着身前那高大的身影,心中抓疼。
无印抬手,用内力将插在岩壁上的黑剑收到手中,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其他人我不管,白芷,我要带走。”
“逆子。”
“父亲要杀的是仇人,白芷他并非红月之子。”
司城箜冷笑,“你以为我会留他祸害我司城谷吗?区区一个以色事人的男子而已,无印若喜欢,天下女子任你挑选。”
“无印,不愿。”
“……”司城箜内力一下爆出,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你再说一遍!”
无印站定,一丝不移,“无印,不愿他死。”
“哈哈哈哈……”
司城箜突然大笑,似在嘲笑自己又似在嘲笑无印。
笑声停了,深邃的眼眸布满了血红,司城箜大喝:“你该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我司城箜所赐,包括你的生命!”
此话一落,司城箜猛地隔空朝无印的胸口挥出一掌,这一掌充满了愤怒。
无印长发一飞,生生退后两步直接单膝跪地,他没有倒下,因为手中的黑剑插在了地上,支撑着他,可这黑剑硬是刻入坚石之中。
麟站在断崖之外,手中的细剑被握到发颤,他蹙眉看着少主,心中翻涌。他知道,谷主这一掌绝对没有减少内力,就算谷主想饶过少主,可司城谷所有暗影都在看着,谷主是无法收回内力的。
更何况,事实是,谷主很生气。
但,麟不知道,更让司城箜生气的是无印真的硬是接下他这一掌,就算无印没有还手,可这就是告诉他司城箜,无印选择了白芷,忤逆了他这个父亲。
银发再动,司城箜没有给无印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四掌挥出,没有一点心软之意,每一掌都结结实实的挥向了单膝跪地的无印。
“无印!”白芷大喝,心口的疼已经到了极限,他无法再置之不顾,可这一声喊出来,血也从口中喷出。
他扔开手中的剑,扶着石壁站起来,想要接近无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跌倒在地,他没有放弃,咬着牙,手指掰着石缝,一点点的朝那人爬去。
“白芷。”
还差一点就碰到那人的时候,白芷听到了那人的低沉声音,然后他像害怕漏掉了一样,应声,“无印……”
“告诉我,为何要背叛我。”
白芷听着,那人声音嘶哑,似乎在隐忍着伤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向那人,然后跪坐在无印的身边,他轻声,“无印,你说的是以前,还是现在?”
黑眸抬起,看向一脸苍白的人儿。
白芷回视着,没有一点闪避,然后他说:“我们之间扯平了啊,你看,十三年前,你背叛了我,我家人因你而亡。十年后,我背叛了你,借你为爹娘报仇。而这一次,我并没有背叛你。”
或许白芷的话是最不中听的,可句句都是实话。
黑眸暗了暗,支撑他不倒的黑剑已经开始颤抖,他薄唇开合:“我记不得你,却甘心为你而死。”
或许无印的话是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也说不定,可以为不记得人生死,只因心中所挂。
“……”白芷沉默了,他看着那双坚定的黑眸,最后终是移开了视线,他垂着眼眸,淡道:“我早就发现了,无印你啊,骨子里就是个傻子,倘若你真的为我而死,那我还真的不会感谢你,只会恨你。”
“……”
大眼看着插入石间半截的黑剑,缓缓道:“所以,别做多余的事儿。”
“唔!”
大概是因为白芷的话,无印被生生气到吐血,无法再言语。他已经分不清白芷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白芷扯过衣袖,擦了擦那人的嘴角,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司城箜,他却是说给无印听:
“那人是你的父亲,即便是这世间罪大恶极之人,你也不能抗逆的。”
“哼,罪大恶极之人?”司城箜不屑一笑,看着似生死离别的两人,淡道:“罪大恶极之人不该是你身后的两位吗?”
“司城谷主真是巧言善辩,晚辈自是无法反驳,反正对司城谷主来说,多杀一人也是杀,根本毫无愧疚之心,怕是这武功练到极致,连人性都没了,不然,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下得如此毒手,还真是让晚辈刮目相看。”
“我教训逆子,与尔何干?”
“无关。”白芷应,跪坐在地上狼狈却不凄凉:“就是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还真是大,你看人家赫先生,即便知道我只是个外人,依然为救我倾尽所有内力,相反,您就……”
“哈哈哈……”司城箜突然大笑,然后问向石壁角落的赫连,“赫兄真是菩萨心肠,不知,可否记得十三年前的事?”
赫先生已经被司城箜的内力震得七窍流血,可依然尚存,他靠在石壁上,并没有马上回答司城箜的问话,而是先看着白芷淡淡一笑,“没想到……晋修师傅真的会教你武功。”
赫连咳嗽一声,这才回答司城箜的问话:“老夫年纪虽已过半百,可这记忆还真是挺好的。”
司城箜不屑:“是吗?那你可曾记得那一户农家?”
“这个……”赫先生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白芷身子一僵,他猛的回头看向赫连,却迎上了红月的一双与他酷似的大眼,那眼中全是白芷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情绪是行走江湖多年沉淀的,迷一般。
而赫连,翻动眸子,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
好久,在白芷以为那两人只是在唱双簧的时候,他听到了赫先生一如温雅的声音。
“你说的可是,院子里有棵银杏树的农家?”
‘嗡!’
白芷脑袋猛地一震,断崖之外所有的暗影都成了透明人,骚动的寒风再也吹不动他的发丝,他只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赫连,一动也不能动,而那人,并没有停止说话。
“说来也是我粗心大意,那妇人硬说没有见过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孩童,任我翻了那屋子也没找到,谁知是被藏在了床下。”赫连说完,还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干脆,我就一把火烧了那屋子,避免留了后患,谁知那郎中拼死阻拦,我也只是想让他停止说话而已,然后在他喉咙上这么轻轻一割,可一不小心就借用了司城谷的封喉剑了,哈哈……”
“你还真是不小心了。”司城箜冷笑一声,完全不在意。
白芷跪坐在地上,耳边是赫先生的温雅笑声,而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随着这无害的笑声冻结了,这寒意,快要活活将他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