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黑毛的青春是一笔彩色的烂账.续》九原KHR

66、第六十四章

　　眼睁睁看着青峰的背影在大雨中模糊，北条和辉怔怔的，大脑也混沌着慢了好几拍，似乎只是单纯的接收了眼里看到的的讯息，却没有去处理。

　　冷，头疼。

　　这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北条和辉有些茫然地似乎什么都没在想，漫无目的地看看顺着刘海垂落下来的水珠，再看看这个雾蒙蒙仿佛什么都不存在的世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身处异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好好找个干燥温暖的地方躺一躺。

　　回去吧……

　　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瞳孔勉强聚焦，四下望望辨认了一下基本的方位，北条和辉并没有觉得淋雨的身体变得有点昏沉，晃晃悠悠地迈出了第一步。
　　“唔！”北条和辉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头也顿顿的，下/身本来并不明显的酸痛感也被放大了数十倍，屋漏偏逢连夜雨，身体不受控制之下，重重地摔倒在一片泥泞里。

　　北条和辉很少生病，一时倦意和从内而外的寒意席卷全身的陌生感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想哭的欲望都升不起来。也顾不上身上脏不脏，头和腹部的绞痛牵动着神经，细微颤抖的右手伸进口袋里，大半张脸都栽在泥里，只余一只眼睛能看到屏幕。
　　一只眼睛没办法把握距离，北条和辉略心塞的戳屏幕几次都没戳中遥斗的名字，等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病糊涂了还是怎么样，心里竟然一点都不急躁，也不忿恨，只是一遍一遍的尝试着。

　　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的食指误点了优子的电话，有点迟钝的盯了“拨号中”界面几秒，北条和辉才突然回过神来：他不该……在这种时候让优子替自己担心。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挂断这通电话。
　　或许在潜意识里明白，对自家妹妹来说，电话打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的道理。

　　“哥哥？”
　　“小优……我好冷……”

　　一听到自家哥哥沙哑发抖的声音，北条优子直接把手里的漫画书扔了出去，勉强稳住自己濒临灭绝的理智：“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会没带伞呢？先找个躲雨的地方，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去接你！”

　　北条和辉已经能透过听筒隐隐听到慌慌张张的奔跑声音，木质地板的咚咚声反而让他觉得熟悉而安全，凭借着这种想法，总算慢慢从泥水里爬了起来。捂着腹部，竟然还裂开嘴笑出了声音：“抱歉呐，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别说话了！”优子用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自家哥哥的话，她现在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不知从哪里来的糟糕预感正在一步步地逼疯她，大力甩上门之后也没减轻内心的烦躁，甩开伞的时候还划伤了自己的手指，“你的声音都哑了……”

　　“小优也是。”
　　“都叫你别说话了！”

　　妹妹掐断电话后，北条和辉费了一番力气才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现在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要倒下去——他为了找青峰已经远离了繁华的街道，要说这里有什么能躲雨的地方，只能去已经开始涨水的桥下。
　　等北条和辉一瘸一拐地扶着桥壁，一下失重坐在积水的桥下时，其实这里的环境也没有比那块摔倒的地方好多少，不过至少能遮挡大部分的雨水。

　　天生怕冷怕得要死，北条和辉被穿过这里的风冻得不轻，四肢冰冷头却热的像是要融化了一样，两种温度的极力反差也让他没办法什么都不管地睡过去。

　　……
　　不知道自己缩成球缩了多久，北条和辉总算听到了喘息着的熟悉声音：“哥哥……”

　　此时的北条和辉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若四肢还有一点力气的话，即使这个人是他的妹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哭出声来。

　　“抬头啊，你别吓我！”北条优子直接把那把没什么遮蔽作用的伞丢在一边，冲上去把对方的头硬是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别无二致的两双眼睛相对，一双焦急恐惧，另外一双却宁静还带着点安心。北条优子看到对方蓄满泪水的眼睛不禁松了一口气，而她担心的人弯起了嘴角，挂着眼泪却心情很好，甚至还对她哼出一句：“嘿。”

　　还没等她气的扇对方一巴掌，那双眼睛就慢慢闭上了。

　　北条优子赶紧抖开自己的大衣，露出了单薄的睡衣。虽然大衣下面都被雨水淋湿了，但聊胜于无。确认把自家哥哥包得严严实实地之后，也不顾对方全身和半脸的泥巴，直接把北条和辉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勉强让失去意识的哥哥落在了自己的背上。

　　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北条和辉能更舒服地躺着，优子拿出了本来为对方准备的雨伞，勉强撑起来也不能兼顾到背后的哥哥。
　　啧了一声，已经感受到了哥哥发烫的脸，北条优子干脆丢掉伞把大衣的立领翻起来挡风，然后毫不犹豫地背着自家哥哥奔跑了起来，一路都没停，直接冲回了家里。

　　******

　　“这哪是梅雨，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重演女娲补天和诺亚方舟呢。”北条和辉老老实实地抱着姜茶，昏睡了一天半的他刚醒就被自家妹妹摁在床上不许起床。心里想着再不起身自己要颓废到发霉了，听窗外淅沥的雨声依旧不停，也不禁变得嘈杂起来。

　　“别说话，你的嗓子还没好。”优子最近每次一听哥哥说话都想一把掐住对方的嗓子，这时的她一边忙着做饭，一边敦促着吃药喝水，还要时不时给病患掖被子。
　　“哼。”北条和辉撅起嘴，生怕自己没饭吃也只好屈居淫/威之下，抱着兵长的抱枕怒喝姜水，然后缩回被子里。

　　等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由地想起了青峰那时说的话。

　　或许没怎么练习的自己在外行人看来，进步也许还挺大的，但是要和每天都在飞速进步的那群开挂的篮球手相比，就和原地踏步没什么区别了。
　　北条和辉之所以开始打篮球，是想和绿间一起玩。
　　那个时候，自己的妹妹刚被抓去当模特，和他离得比较近玩的比较好的就只有隔壁发色奇怪的小孩子，天天毫无心理负担地去骚扰绿间，还擅自把“绿间”的称呼改成了“真太郎”。

　　虽然绿间表面上非常不满，实际上还是相当开心的。只是不久之后，他就开始学习篮球，北条和辉坐在旁边看着，看烦了自然就会想上去一起玩……
　　他通过篮球结识了这么多一起玩的朋友，顺便还捞到了一个男朋友，说对篮球一点喜爱都没有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以后所有的人都像青峰那样，一个一个都因篮球而离开了自己，那北条和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坚持打篮球落得这种下场，那不如不打了。

　　他受不了，喜欢的人离开的样子。

　　北条和辉怕的东西有很多，怕冷怕痛，怕班主任还怕考试不及格。但归根到底，他最怕的还是改变。
　　不论是好是坏，顺其自然的发展当然是最好的，若是将习以为常的东西突然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那种空虚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

　　北条和辉离开遥斗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一旦发现生活中出现了熟悉的痕迹，他就竭尽全力地想要回到原点，回到遥斗身边。

　　要是继续打篮球的话，这些事情都要一点一点消失的话。

　　“小优，我不想打篮球了。”
　　“你烧傻了？”
　　北条优子才不相信自家哥哥都傻乎乎地打了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就要放弃。可是对方眼底的认真并不像是在骗人，优子把粥放在小桌子上一勺一勺吹冷：“你再考虑考虑，不后悔的话我就支持你。”

　　“小优，你的口气好像妈妈。”北条和辉持续作死。
　　“呵呵哒。”北条优子顾及着对方是病患，才没有痛下杀手。

　　被喂了一口粥，北条和辉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在手艺方面优子又朝妈妈靠近了一步，让自己有一种澎湃的幸福感。吞咽下去之后，趁着妹妹还在吹凉，北条和辉捧着对方的脸啪叽一口亲了上去：“小优真是太好了。”

　　北条优子先是一怔，然后敛下眼眸，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

　　北条和辉虽然是做事冲动的人，但做过的事情很少后悔。
　　等到被迫在床上躺了三天，优子不让自己说话，只好让妹妹跟遥斗通了几次电话每天汇报病情。等到第四天上学的时候，北条和辉不顾绿间不可置信的目光，把写好的退部申请交给了赤司。

　　“赤司君，这么多个月，谢谢你的照顾。”

　　“我要知道原因。”

　　“……我想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搞运动不太合适。”

　　赤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很明显眼睛又要开始犯病了。北条和辉看着那只不知道为什么就要开始褪色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胆子肥得慢慢抚上对方的眼睛：“赤司君，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别输了啊。”

　　各种方面都。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绿间也开始无头无脑地冒火气。
　　“只是单纯的不想打球了而已，坚持了近十年本来就不像我的风格吧。”北条和辉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脸上的笑容与往常无异。

　　我该怎么解释呢。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