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花娇柳嫩》八卦春

15、第 15 章

　　柳寻踪不顾花问影的不乐意，端起他的碗，夹起一点米饭，喊：“啊！张嘴。”

　　花问影一脸嫌弃：“这是你刚刚用过的筷子，换一双。”

　　“啧~”柳寻踪不满，好心好意的想帮他，竟然被嫌弃了。埋怨归埋怨，倒是换了一双。

　　他夹起一片腊肉，说：“这回是干净的，吃吧！”

　　“我不吃肥肉。”

　　柳寻踪咬了肥肉部分，喂到花问影嘴边，“没了。吃吧！”

　　少年声音冷冷：“占了你的口水！我不要。”

　　柳寻踪气愤：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人真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撂了筷子，端起自己的碗，拿起自己的筷子，自顾自的吃起。

　　日子就这么过着，每天两个人睁眼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药，睡觉前最后一件事也是上药，这两个时间段，是他们一天里相处最平和的时刻。

　　晌午，太阳底下。

　　柳寻踪坐在树墩上，他瞧着花问影的小样，哪哪都不喜欢。

　　花问影端着小板凳坐在树荫下，腰背笔直，坐的端庄，在他眼里跟个姑娘似的。

　　他现在是认清了。花问影这人啊，胆小怕事，弱不禁风，心眼多，手段狠，自私自利。总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却很是爱惜自己的小命；

　　对人，是可劲的使唤利用，利用完了就抛弃，等他发现你还有利用价值，他就在再你捡回来，大有不榨尽最后一点价值誓不罢休的意思；

　　他还很娇气，怕疼，怕苦，吃不得油腻。不干净的不吃，不好看的不碰，不喜欢的瞅都不瞅一眼。

　　就拿吃果子事情来说。前两天，柳寻踪不顾腿脚不便，采了青果子和红果子。山里嘛，果子都长得丑不拉几，但是，好歹能果腹。

　　人家倒好，青涩的看都不看，只挑红果子，还是红果子里最漂亮的。都洗好了，柳寻踪拿了一个就吃。而娇少爷啊，先看一圈，坏的地方用手扣了，再用牙齿仔仔细细的把皮啃掉，最后小口小口吃掉。他吃了一个，柳寻踪都啃了四五个。

　　还做作，装坚强、清高。多少次了，疼的眼眶泛泪都没哭，柳寻踪猜他是想在自己面前装男人，估计自己走了，他能立马哇哇大哭。

　　好心给他喂饭，这不吃，那不吃，还嫌弃柳寻踪手不干净。

　　柳寻踪想当时自己怎么一冲动就带人杀回来了呢？在海里，还为了这人丢了剑。

　　相处这么久，不美好的记忆占了一大半，柳寻踪想着想着脸色越来越差，就像天边慢慢接近的乌云似的。

　　乌云飘来，细雨蒙蒙。

　　屋里，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边，不说话，气愤很尴尬。

　　这一回，倒是花问影先开了口。

　　“你这人脸上藏不住事，你现在一脸厌烦的表情，想来你对我很是不满。”

　　柳寻踪绷着脸点头。

　　花问影笑了，两眼放空，似乎在回忆。

　　“第一次在客栈注意你，是你被老板娘占便宜的时候，那是我就想，这一定是个成不了大事的笨蛋。果然，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客栈里是，张府里也是。”

　　“笨就算了，还冲动单纯。你若不绑走那猪头并且留一张字条，我们也不会有如今了。”

　　“那天让你进山，其实是为你好。你留了我的名字，那张大人看见了定然魂飞魄散，心狠如斯必然对我欲下狠手，离开我你才安全。”

　　柳寻踪恍然，心里有一些不舒服。埋怨道：“那你跟我说清楚不就完了？”

　　花问影哼笑，“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真说清楚，你反而会跟定我。”

　　“胡说！”

　　花问影掰出一根指头，“我跟你说了，别拿着剑出去挑事！”

　　柳寻踪理直气壮的咆哮：“人命关天，该出手时就出手。”

　　两根指头伸出，“我好心好意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倒好，冲过来找打。还连累了我。”

　　“我那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

　　“哼，我才是真真的花问影，那帮水贼知道了，只会巴望着我赶紧离开，定是不敢动我分毫的。”
　　柳寻踪气短，装傻说：“我没想到啊，你也不说明白。”

　　竖起三根手指，花问影说：“那天晚上，我就怕你又整出幺蛾子，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你怎么有杀回来了呢？不然，我怎会落魄与此？”

　　某人心虚，沉默以对。

　　花问影语气缓了缓，颇为无奈的说：“你我这也不只是什么冤孽，还是趁早分开为妙。你三次救我出虎穴，我已经还了你两次，还欠你一条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官位，钱财，权势，名声……”

　　“啪！”少年拍桌子，气红一张小脸，怒吼：“你当我是什么人啊？”

　　另一少年定定看他半响，开口，语气平淡，轻缓，却有从未听过的认真。

　　“柳寻踪，莫不是我前世将你始乱终弃，你今生寻那孽债来了！非要我身死，阴阳两相隔，你才能还我一个清净？”

　　少年语塞。

　　此番谈话结束了，柳寻踪满心里想的都是，我不想害你，我怎么会害你，我不愿意害你……

　　接下来的日子，饭吃不香，果子不肯，觉睡不着。一整夜，柳寻踪就坐在床上，看着少年安睡的容颜，满脑子胡思乱想。

　　天气热了，蚊虫越来越多，少年的血不知是不是甜的，特招蚊子。

　　柳寻踪挥舞着一把大刀，“唰唰”，劈砍蚊子，来一只劈一只，来两只砍一双……

　　又一日白天，两少年依旧无所事事，坐在太阳地下晒太阳，养伤。

　　花问影看着柳寻踪这个不安分的野猴子，坐在树墩上，手拿大刀，追着蚊子乱砍，一臂之内，满地蚊蝇的尸体；如有侥幸逃了的，他嘴角一抹奸笑，站起，单脚跳跃而至，挥刀一砍……

　　“小样，根本少侠斗，乖乖纳命来吧！哈哈哈……”

　　“扑哧”一声，花问影笑了。

　　柳寻踪循声望来，瞧着少年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乐呵。突然，他神色一变，手中大刀一甩，“唰”，穿过小书生耳边。

　　单脚几个跳跃，柳寻踪捡起刀，刀上一条长蛇。

　　“终于有肉吃了。”柳寻踪高兴地说。

　　篝火明明晃晃，“噼里啪啦”柴火燃烧，肉香渐渐可闻，两少年流着口水围坐。

　　小剑客小声说：“我刚刚救你一命。”

　　小书生点头，“欠你两条命。”

　　“不是这个意思，”小剑客急着说：“虽然，你这人不讨喜的地方一大堆，但是，我不会害你的，相反，我还救你呢！”

　　小书生点头不语，暗道：那句话对这单纯的小笨蛋是言重了些。

　　肉烤好了，柳寻踪抢先一步取下，说：“你别动，我来弄，这刚烤好，别再烫着你的手，你手上的水泡还没好呢！”

　　花问影由着他弄。

　　柳寻踪撕了一小块肉，鼓起腮帮子想吹凉，突然想起那厮的毛病，也就不吹了，喂到小书生嘴边，说：“尝尝好不好吃。”

　　花问影看着他的黑爪子，难得不嫌弃，张嘴小嘴吃下，然后，眨着无辜的大眼，弱弱地说：“烫！”

　　“烫吧！那我要吹了，你又嫌弃，不乐意吃。”

　　花问影不说话。

　　柳寻踪吹凉了喂给他，他犹犹豫豫的吃下。

　　柳寻踪想，老话说的对，饿他个三天三夜，什么都吃，瞧，这挑剔的贵公子都不嫌弃我的口水了。

　　吃的饱饱的，两人抬头看夜色，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星空。

　　月亮皎洁若白玉，群星点缀似萤火，凉风习习，青香阵阵，耳边，虫鸣，鸟叫……

　　花问影说：“有蚊子咬我。”

　　柳寻踪抽刀“唰唰唰”……

　　月色美景怡人，花问影难得有倾诉的欲望。他问：“想知道那一夜，我为什么出现在你房间吗？”

　　柳寻踪点头。

　　“想知道就安安静静的听，别插嘴。”

　　“我家祖先乃开国十二将军之一，花醒深，太祖皇帝的拜把子兄弟，武功高强，智谋过人，是十二将军里唯一善终的。”

　　柳寻踪默然。他不久前才听人说，花家六代在朝为官，身居要职，权势通天。到花问影的爷爷花铭做宰相时，已然，权倾朝野，门生满天下。先帝还赐他一把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贪官，便是当今皇帝都得让他三分。

　　少年语气平静。“我爹是花将军，皇帝最疼爱的妹妹晴辛公主是我娘，我是长子，曾经有一个亲弟弟，至于妾侍生的弟妹则数不胜数。瞧，跟你家不一样吧！”

　　“我弟弟叫花问行，白白的，软软的，很可爱，后来没了。”

　　柳寻踪嘴欠的问了句怎么没了。

　　花问影一阵沉默，黑漆漆的眼珠失去光彩，表情平静，红唇无意识的轻吐。

　　“六岁那年，我们被绑了，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四天，还是五天来着，反正，我带他逃了出去。外面，火光冲天，尸横遍野。”

　　“花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问行挣脱我的手哭着跑向他，他一挥长枪，”

　　月光下少年眼眶泛泪，声音却很平静，“割了问行的脑袋。”

　　“！！！！！”柳寻踪无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