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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长生殿(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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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岑戈……”她一把拉住岑戈的袖子,颤抖地指向石门。岑戈警觉地回身一看,又用手电四处照了一圈,发现壁画上每一个人物的眼睛都变成了这样的黑洞,阴森森的,杀机乍现。
岑戈猛然发现壁画人物无论表情如何、姿态如何,眼睛却差不多在同一水平高度上,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猜想,下一秒,他抬起右手将赵苏漾的头往下一按,同时高喊:“趴下!”
赵苏漾赶紧屈腿,也不顾膝盖撞击地面的疼痛了,下意识地捂着头和岑戈一齐趴下。岑戈微抬起身子,又趴在了她的背上,用身体掩护着她。
那三个正在扭打的人还分不清情况,呆愣了一下才退开各自趴下,可已经来不及了,四周的黑洞里忽然射出不知道多少根箭,势如破竹,“嗖嗖”地划破沉闷的空气。弓箭的高度无一不冲着人的胸口和脑袋之间,处处要害,有的箭射在墙壁上,没入三分之一,很难想象过了千年,每一支的杀伤力还是如此巨大。
侯毅冉的手臂中了一箭,吕启雯个子比较矮,趴下得比别人快,幸运地躲过了致命的箭,只被箭尖擦过了耳朵,留下一个豁口。甘泽就没那么幸运,一支箭穿透了他的颈部,他整个人向后倒去仰面摔在地上,脖子咕噜噜往外喷血,他非常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可血却从他指间缝隙中往外冒,他连一句惨叫都发不出来,嘶哑的“啊啊”了几声,浑身就开始抽搐。
颈部大动脉出血,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现在没人敢站起来去看一看他的伤势是否还有回天的可能。
从弓箭机关启动到结束不过五秒,墓室里又恢复了平静,侯毅冉疼痛的粗.喘,吕启雯捂着耳朵低声的啜泣变得格外清晰。
甘泽身下已经流了一大摊鲜血,他的抽搐在持续了十几秒后渐渐也微弱了,大睁着眼睛,眼球好像要掉出来。不一会儿,他不再动弹,保持着惊恐万分的神情,死去了。
五个专家已去其三,后室弥漫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浮雕和壁画又恢复了原样,看上去还是那样歌舞升平。
剩下的一男一女在缓过神来后恐惧地互相看了一眼,吕启雯爬向了岑戈,侯毅冉手臂受伤,疼得暂时没力气爬起来,只能怒瞪着吕启雯,语无伦次地对岑戈说:“岑探员!抓……抓住她!肯定是她!”
“不是我……不是……”吕启雯艰难地爬到了巨石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后室中残存的空气越来越少,再这样耗下去,就算杀人机关不再启动,大家也会因为缺氧、缺水和食物等等而死。
岑戈把赵苏漾扶起来,先确认她是否受伤,见她除了膝盖有点疼外安然无恙,才道:“黄赐东和九龙带扣究竟是怎么回事?”
“赐东……”吕启雯狼狈地擦着耳边的血,断断续续地回答:“他是我们的同学,博士时跟的同一个导师,最受导师器重。毕业后我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就业方向……赐东和老范、江雪一起在研究所,因为他……他喜欢江雪,可又不敢说,就只能……”
“她就是嫉妒江雪!!”侯毅冉插嘴大吼,“当时我们在一个鼎朝王爷墓穴中发现了第二个金质九龙带扣,可是最后整理出土文物时发现它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我们之中总得有人担责任,她就一直想把责任推给江雪……后来……后来我们为了不受牵连,就都答应了。”
“黄赐东因为喜欢江雪,表面答应,其实暗地调查九龙带扣的去向,发现是老范、你还有甘泽私藏了起来,准备高价卖给国外收藏家。他戳穿了你们,老范居然对他下杀手!他对花生严重过敏,老范就故意在他吃的东西里混进花生粉,还拖延送医院的时间,让他就这么死了!然后老范就干脆把责任推在赐东身上,为了稳住我和江雪,他提出把钱分给我们一些,还……”
“还下药强.暴了江雪和启雯。”侯毅冉低声说,“我和甘泽也……也一起干了。”
“我当时万念俱灰,是要自.杀的。”吕启雯抽泣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赵苏漾很难想象,这两个女人后来是怎么跟三个轮.奸.她们的男人共事的。
侯毅冉接着说:“我们把真的九龙带扣卖了,每个人分了几百万,又制作了个假的,出具详细的鉴定书后送去了州博物馆,还以‘太过珍贵’、‘容易损坏’为借口建议不要外展。老范明明有家室,可能是因为韩江雪人漂亮又被他那个过,就经常以此为要挟接近她,她也不是个不自爱的,跟他搞到了一起,而且……”他瞥了一样相貌平平的吕启雯,“和启雯的要死要活不同,上韩江雪很容易,我和甘泽也经常……”
这事吕启雯显然不知道,骇然地看着他。
侯毅冉不屑地移开目光,语出惊人,“以前跟你那次……其实就是顺便,真不是故意的。我看韩江雪长那么漂亮都没计较,你整天要死要活的就没必要了吧。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互相之间这么多年不也没提起?”
吕启雯急火攻心,一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握着拳头。
也怪不得这些人对出言不逊又倨傲的韩江雪如此忍让,在这个团队中,韩江雪简直就是一个妓.女般的存在。
“我向探员坦白了,老范是主谋,我最多就是个从犯,愿意坐牢。我说,启雯,大家好歹同事一场,说真的我除了那次,也没冒犯你什么,你留我一条命行不行?”侯毅冉双手抱拳,“算我求你,我不想死,我还有父母还有老婆孩子呢,出去之后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决不食言!”
吕启雯忽然情绪失控,大吼:“呸!!要死,就一起死在这里!我跟你同归于尽!”
赵苏漾扶着巨石站起来,借着光看看巨石下那只惨白的手掌,又望向耳室石板门下渗出的血迹和浑身鲜血淋漓的甘泽,最后看向如同两只筋疲力尽的困兽一般的吕启雯和侯毅冉,摇了摇头。
“看住他俩。”事情说开之后,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岑戈捡起两只手电,一只给了赵苏漾,让她一手一个分别照着半斤八两的吕启雯和侯毅冉,自己绕着后室走了一圈,指尖抚过那些壁画和浮雕。机关严丝合缝,不凑近仔细看,怎么也不会发现箭格玄机,只是不知道这些机关的触发点在什么位置,是有人故意碰到,还是石门封闭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动启动一个杀人机关。现在,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罢,他又上前查看甘泽的尸体。
甘泽死得透透,恐怕是三个死者中唯一留了全尸的。四个耳室除了一个石板门落了下来外,三个大开着,因为有韩江雪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轻易进去。岑戈当然也不会做傻事,只站在门口,四处打量耳室里陈设的物品。
“你说这几个都只是陪葬棺?”他背对着吕启雯问。
吕启雯深呼吸几次,低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们上次找到的金质九龙带扣放在墓葬的什么位置?”
“是鼎朝王爷的随身陪葬品,开了棺后在腰上发现的。同期发现的还有玉衣、玉琀等等,司空见惯。”
岑戈沉默了一阵,又问:“韩江雪走进耳室前说了些什么?”
吕启雯一愣,“没说什么,她没头苍蝇一样乱走,还乱动那些陪葬品,好像在赌气。她一向那个样子,我……我就没理她。谁知门一下子从上面落下来,把她关在里面。”
岑戈走向韩江雪丧命的耳室,扣了扣门,又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转身走回来之前刻意注意了脚底,尽量不要踩到血,忽然,他余光看见什么,蹲下.身摸了一下地砖缝隙中残存的血液,搓了搓,脸色一变。
“这门——”他指着石板门,“能不能打开?”
“相比于后室石门,这种门比较薄,只能硬碰硬地暴力破拆了。”侯毅冉痛心地说,看来他对文物古迹还是有一定爱惜心理的,“用那些陈列陪葬器具的石座砸,应该可以砸开。”
“砸开。”岑戈说。
侯毅冉求生心切,挣扎地爬起来,问:“为什么要砸?”
“确认一件事情。”岑戈说着,走向几个石座。
侯毅冉虽然害怕看见不堪入目的尸体,但还是配合地强忍疼痛,帮忙搬开石座上的陪葬品。
两个男人合力搬起石座,砸了两三次,石板门轰然坍塌。本以为会看见被挤在石块中间的韩江雪,侯毅冉有点不敢直视,侧过身,斜睨一下,愣住,目瞪口呆地看向里面。
哪有什么尸体,一个陪葬棺椁放在正中间,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挤压而来的两面石墙了。
岑戈望着门口一滩血,眼中所含洞悉一切的睿光,“抗凝血剂——韩江雪是有备而来,怪不得大家掏出自己的夜光指南针时,她没有翻动自己的小皮包,因为那里面藏着一袋血包。而且,她坚持不报案、进古墓和不让探员参与,符合她的动机。她阻止我们跟你们一起进古墓时说了一句‘害我无端担责任’,指的就是当年你们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的黑历史。作为一个专业人士,同时参加过前几次的考古挖掘,她不可能不知道金质九龙带扣只会出现在主棺椁,而她却故意在陪葬棺附近找,因她性格向来跋扈,大家都当她是大小姐脾气无理取闹。”
“可是……她……”侯毅冉大张着嘴,一副日.了狗的表情,“为什么!”
赵苏漾看见,吕启雯冷笑了一下。
同为女性,赵苏漾也忽然觉得啼笑皆非——为什么?单凭你们三个轮.奸.她,她杀死你们一万次都有充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