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华菊》煎炸的饺子

50、第 50 章

　　Scott醒了。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失去眼镜和满脸的水让他的视线受到了些阻碍，但他还是迅速地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同时也看到了泳池边上的人。

　　“操！”他骂了一句粗话：“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Loran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她选择听不见：“放了他，马上！”

　　Stryker站起来，朝她身手但她迅速地后退了一步，于是他又把手放下，眼睛眯了眯，就像一条被猎物点燃了怒火的毒蛇。

　　“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们之间的独处，但是前提是你要听——话——”他放慢了语速：“我讨厌他——但显然——他能让你乖乖听话……”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同时击中了Loran和Scott。

　　我一定会杀了他。

　　Scott想。

　　“你看到了——”Stryker又重新坐下，“泳池的水平面慢慢在升高——等到了一定的高度，这个漂亮的男人就会浮起来——当然，他浮不了那么高，因为他的脚下绑着八十公斤重的铅块——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水面就会漫过他的嘴唇和鼻子，把他溺死在这个空间——我不希望他太快死，你知道——”

　　“你疯了！你这个禽兽！！”Loran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会放过Scott，毫无缘故地——就像他当年无缘无故地不放过她一样。

　　她的背后有Daniel——从进屋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跟死了一样，但她知道他正在看着——除了他还有别的人，Stryker的保镖。

　　她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救出Scott，除非他们全都消失。

　　那不可能。

　　她错了。

　　也许她根本不应该来。

　　她根本不应该认识Scott——他是因为跟自己扯上关系才会受牵连。

　　她根本不应该来这个城市。

　　不，她根本不应该——她不应该在事情发生之后还活在世上——她应该早就死掉，这样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死亡结束，她不会连累Scott，也不会再拖累Victor——他们都会好好地——

　　这种认知让她的心脏被绝望吞噬，她感觉力量正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体里消失，她的膝盖渐渐开始发软——

　　“你休想！！”

　　一声喝斥回荡在空间之中，把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就算我死——”Scott沉声道：“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Loran紧咬着牙根——刚才失去的力气又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她不能死，也不应该死。

　　她为什么会想到死？

　　难道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值得她那么恐惧吗？！

　　她看了一眼Scott——他被缚在身后的手臂正在小幅度地动，似乎打算挣开绳子。它们被水溅湿了，使得这个行动愈发艰难。

　　Scott没有放弃——她相信以他的性格，即使到了最后也不会放弃——那么她凭什么要放弃？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心情得到一点平复——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Stryker把她的变化一点点都看在眼里。

　　他又看了看泳池里的那个男人——果然，这家伙的作用大得很。

　　他十分期待小猫咪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溺死在自己眼前的表情——那一定相当过瘾。这一次他要把恐惧和顺从深深地植进她的灵魂，让她再也忘不掉……

　　他当然也看到了Scott对恢复行动做的努力，但一切都是徒劳——必死的蝼蚁，再多挣扎一会儿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挣扎得越厉害，小猫咪就会越痛苦越愤怒。他等不及要重温那双燃烧着的琥珀色眼眸了……

　　****

　　“你想怎么样？”Loran问。这一次，她冷静了许多。

　　Stryker却不想给她这种机会。他抬起下巴朝她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Daniel就从身后递给了Loran一个盒子。

　　眼熟的盒子，和上次装礼服的那个一模一样。

　　Loran打开了它，在看到内容物的瞬间把盒盖捏到变形。

　　“换上。”Stryker抬起下巴对她说。

　　盒子里是一件啦啦队服。

　　上面红蓝相间的颜色、硕大的英文字母和校徽都在告诉她，这件衣服她很熟悉、很熟悉。

　　那是她高中啦啦队的队服，她不止一次穿着这件衣服在学校庆典和比赛上表演，那时她的脸上带着飞扬的笑容，与队友们合作无间，那是她生命中最为阳光灿烂的日子——那段时光有多么灿烂无忧，之后的遭遇就有多黑暗。

　　这当然不是她穿过的那件。

　　她穿过的那件在事情发生后就被Victor拿走了——她怀疑他把它烧了或者是用其他什么方法毁掉了，毕竟当时他认为一切由啦啦队而起、由Jean而起，他不希望自己再想起来。

　　Stryker搞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并且他现在让她穿上。

　　她的手颤抖起来——如果可能的话，她不仅不会穿，还会把它连盒子一起扔到Stryker脸上把他砸个稀烂——

　　不。

　　也许这是个机会。

　　她看了一眼Scott。

　　Scott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虽然只有一个角，但他对那件队服同样印象深刻——他立刻知道了Stryker想干什么。

　　“停止！Loran！”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做！你应该拒绝！反抗！！”

　　Loran把队服拿起来，盒子扔到地上。

　　她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她的尺码。

　　“不要听他的！Loran！！”Scott怒吼，“住手！你个笨蛋！！”

　　好的，我记住了。Loran想。

　　她伸手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

　　当解到第三颗钮扣的时候，Stryker意识到了什么。

　　这间屋子里，人好像太多了。

　　保镖。还有Daniel。

　　Daniel面无表情地站在Loran后面，手枪指着她一动不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他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换在以往，Stryker会很喜欢他的做法。但是现在，他总觉得在那木然的表情下面一定藏着什么。

　　他记得，那只握着枪的手曾经抚摸过Loran松软的褐色头发，曾经用湿毛巾仔细地擦拭她脸上的血污，那双分辨不出瞳孔的黑色眼睛，也曾深深地望进她的琥珀色眸子里去——他看见过，并让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没人能染指他的东西。

　　她是他的！

　　这是一场赌博，愿赌服输——Loran这么跟自己说。

　　“停下。”Stryker突然说。然后冲着她身后的Daniel：“带着他们，出去。”

　　Daniel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不无遗憾地耸了耸肩：“好吧。”

　　保镖们鱼贯而出，Daniel在离开之前看了Scott一眼：“Lucky Guy.”他说，然后带上了门。

　　“继续。”

　　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住手——！Loran！！不要听他的！！！”

　　Loran脱下衬衫，把拉拉队服套在身上，再脱掉牛仔裤。这过程里，Stryker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目光里没有流露出任何的邪肆，甚至没有感情——如果被不知内情的陌生人看到，甚至不会以为他是在看一个二十六岁的姑娘当面换衣服。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完全程，直到Loran以一个啦啦队员的形象站在他面前时，他的眼中才闪过一瞬的恍惚。

　　耳边仿佛响起了喧闹的人声——音乐，鼓点，草坪被践踏后散发的草腥味，还有舞台上跃动的身影。

　　那个扎着高马尾的褐发女孩，带着点婴儿肥，不十分漂亮，也没有她旁边的红发姑娘那么窈窕，但就是吸引了他的目光——她挥动着手里的花球，像个傻瓜一样大声喊着学校球队每个单字的首字母，脸上的笑容明亮得像划破黎明的太阳那样刺眼，那样讨人厌——

　　那样让人难以抑制地想要毁灭。

　　想在她的蜜色皮肤上留下带血的伤痕，想听她恐惧的尖叫，想看她害怕，看她流泪，想要她匍匐在自己脚下。

　　只是一瞬，Stryker又回到了现实。

　　这件队服对现在的Loran来说，有点短了。这些年她长了个子，裙子的上半身虽然合身，但裙摆只盖到了大腿根——甚至在Scott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Scott担心地看着Loran。他清楚这个女人的自尊心强到什么地步——他很怕，真的很怕她这样逼着自己会突然崩溃。手上的绳结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强迫自己冷静——他必须先脱离困境才能帮助她。

　　Loran觉得很冷——字面意义上的。

　　Stryker的目光对她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穿透力，被他看着哪怕是裹得像个阿拉斯加人呢也会冷，但是眼下，室内空荡荡，她裸露着手臂和大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泛着凉意的池水哗哗地往上涨——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到切实的冷意，并无可避免地颤抖起来。

　　Stryker很满意。

　　他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这次他要她——自己毁灭自己。

　　“来吧。”他把沙发托盘里的东西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一支吸满了不明液体的注射器。

　　泛着寒光的针头一下子把所有东西放大推到她的面前。

　　——不——求你住手——

　　——住手你这禽兽——畜生——

　　——我不会——我不会的——你休想——你休想————

　　脑海中碎片一般的回忆汇聚成尖叫，而等Loran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尖叫的正是她自己。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她抬起头——Stryker不为所动，甚至脸上带着些许期盼，注射器仍然在她眼前。Loran没有去接——她的手有点不听她使唤。

　　Scott在喊她的名字，但她甚至没有力气侧过头看他一眼。

　　“这是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一点小礼物。”Stryker咧嘴一笑，露出鲨鱼一般白糁糁的牙齿，“让你保持绝对清醒。”

　　“不——！Loran！”Scott焦急地说，“不要听他的！！！”

　　但Loran缓缓地接过了那支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