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冉止》和小煦

21、玲珑塔

　　夜深。
　　风吹、影动、星亮。
　　一点一点绿光盈盈升起，铺天盖地而来，似要把整个夜空照亮。
　　不一会儿，自己就身在其中：旋转、跳跃、起起伏伏，眼前的小精灵如梦如幻。林时止感觉自己站在了浩瀚宇宙中，所有的星星都触手可及，伸出手，只是轻轻一碰，瞬间所有的绿光消失不见。
　　林时止背上出了一层汗，原来只是一场梦。
　　起身去开窗，凉风习习，吹走了剩余的困意，却吹不走心头的阴霾。放眼望去，窗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田地，还有弯腰忙活的农民。这碧绿的田地又让她想起了昨夜的梦境，漫天的萤火虫在自己的周围飞舞，林时止好像回到了儿童时代：夏日的夜晚，约上三两个小伙伴一起捉萤火虫，把它们装进玻璃瓶，第二日又放掉。
　　许多年过去了，绿油油的田地还在，荧光闪闪的萤火虫却再也寻不到。即便如此，那点点绿光依旧萦绕在心头，不曾离去。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幼时，母亲常常给她唱这首童谣，那时的她还未曾见过萤火虫，歪头问到：“萤火虫是什么？”
　　母亲微微笑：“那是——地上星。”
　　地上星呀，就是地上的星星，那该有多美呢。后来见到它们更是被迷得如痴如醉，原来这就是地上星：小小的，会发光，会飞。
　　芳华若水，流光几度。
　　转眼间，时光的步伐已然掠走青春的云海，往昔的地上星如风般消散。
　　暑假的假期也快到末尾了，前几天奶奶打电话说想让孙女过来住几天，林时止就来了，昨晚睡得很好，也做了梦。
　　奶奶家后院的翠竹林比春节那会儿看到的还要茂密许多。竹子一节一节的，仿佛是一根根藕连接起来的。竹子的叶子小小的宛如小雨滴，绿绿的又像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绿色翡翠片。
　　竹林是曾祖父前年春天的时候刚种下的，长得很快，可是他却再也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种的竹子茂盛的样子了。
　　过春节的时候曾祖父还笑盈盈的跟她说后年要看着她考大学，还约定说要林时止带他去她的大学转悠转悠，当时林时止还是很开心的答应的。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也是做不到的了。
　　曾祖父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他认得很多字，但大多都是繁体字，以前经常拿着竹竿在地上比比划划，让林时止猜字，他也时常感慨：“现在的字典里少了很多字，真是可惜呀可惜。”
　　那时的林时止每每听到曾祖父这样感慨的时候，就会天真的说：“那曾祖父把字都教给我，等阿止长大了，我就去把它们写进字典里面去。”
　　曾祖父就会很宠溺的默默她的头，说：“阿止真乖。”
　　家里小孩子很多，但多为男孩子，林时止是长曾孙女，于是曾祖父对林时止是格外的好，以前没搬家的时候，也总是拉着林时止讨论汉字的问题，在一起相处得时间多，自然也是亲近许多。
　　后来搬了家，林时止也就很少回老家，但每次节假日回去的时候，奶奶总会跟她说：“你曾祖父又留了好多还吃的，说等你回来要给你哩。”
　　但就是这样对她那样好的曾祖父走之前也没能跟自己的宝贝曾孙女见上一面，这是曾祖父的遗憾也是林时止的遗憾。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在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把她叫了出去，说是母亲打电话过来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结果大半夜母亲风风火火的开车过来接她，赶到老家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阿止，起床了吗？要吃早饭咯。”奶奶在楼下喊着。
　　“起来了，马上就来。”林时止回过神来，应道。然后快速换好衣服，随便梳了一下头发就下楼了。
　　奶奶给林时止准备的早餐是白粥再配上几样小菜，全是林时止以前很喜欢吃的：有酱黄瓜、猪肉松、炒蛋花还有糖霜花生。
　　不过林时止最喜欢的配粥小菜还要数糖霜花生，奶奶自己做的糖霜花生外面的糖衣裹的很厚，很甜，这对于从小就爱吃甜食的林时止来说，是最大的福利了，从外面买的哪有这么多糖呢。
　　“今天还呆奶奶家不，我让你爷爷给你买鱼。”看着孙女吃得这么香，老人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平时在孩子都在外头读书，很少回家，更别说回来陪陪自己了，现在好不容易放了假，老人心里头还是很希望孙女能多住上几日，陪她多说说话，聊聊天儿。
　　“好，可是爸妈说今天过来接我呢。”林时止喝完最后一口粥，也不放过盘子上的最后一粒糖霜花生，筷子一伸，夹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这好说，奶奶打给电话让他们晚几天来接你。”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你就好好在这边玩几天。”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华，小村庄也有小村庄的热闹。
　　这不刚吃过晚饭，邻居们就搬来竹椅坐在院子里乘凉，人人手里拿着蒲葵扇，翘着个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不时的传出笑声来。
　　村里人的聊天内容无非是那些邻里之间的小事，比如隔壁老王家的儿媳妇是哪里哪里人；老刘家的地今年是租给谁耕种了；老张家的女儿现在长得多漂亮；还有那谁的孩子成绩怎么怎么好......
　　林时止很怕蚊子，这才坐了一会，腿上胳膊上就全是蚊子包，村里人讲的那些小八卦也是不爱听的，索性就以招蚊子咬为理由早早的回了房间。
　　坐房间里无聊玩手机的时候，林时止看到刘情情的一条动态，她说她失恋了。
　　林时止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鼓起勇气找苏灿谈谈话。
　　苏灿的□□头像一直都是亮着的，很好找。
　　林时止也想了很久才想出一句很傻的开场白：“那个，刘情情好像失恋了。”
　　“嗯？跟我说这个干嘛？”苏灿回的很快。
　　“你不是喜欢她吗？现在她单身了，你有机会的。”林时止说话总是这么的口是心非。
　　“谁说我喜欢她的。”苏灿在电脑面前眯起了眼，原来林时止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刘情情。
　　“没有吗？以前她们都是这么说的。”林时止也有点搞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我现在只想祝她幸福，至于机会不机会的，我不需要。”苏灿想着既然误会了，那就继续误会吧，有些事情不用讲的很明白。
　　关了手机，林时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还没有弄清楚苏灿心里真实的想法。
　　既然还是喜欢的，那么为什么不去努力呢？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又为什么不努力呢？
　　之前是因为苏灿喜欢的是刘情情，所以即使后来当了朋友之后也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情感，深怕自己走错一步。
　　现在呢，现在苏灿说自己不会再去追求刘情情，可是总感觉他心里还是喜欢着刘情情的。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拿起床头带过来的书看了起来。
　　奶奶家的灯还没换上日光灯，依旧是发着暖黄色的光的小灯泡，暖暖的灯光营造了一种梦境，在这样的灯光下适合睡觉不适合看书，所以林时止没看几页就已经睡了过去。
　　三天后，林氏夫妇过来接林时止回家，起初奶奶是不肯的，说是孙女还没陪够，但由于林时止开学得分班的事情还没决定下来，再说开学的时候零零碎碎七七八八的东西都还没买，老人家只得作罢，走之前反复强调放国庆的时候再来。
　　“阿止，我跟你爸爸想让你读文科，你哥哥也说你适合读文科，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到家后，一家人就围着桌子坐在一起讨论林时止分班的事情。
　　“我...我没怎么想的，理科里的物理跟化学都不好，学不起来；可是文科里的地理又很差，感觉去哪里都是差不多的。”
　　“你要这么想，理科里你有两门学科不擅长，文科里只有一门，怎么算也是文科划算些。”
　　虽然林时止是很想选理科的，因为白莘悠理科比较好，她肯定会选理科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个选不好也就意味着高考考不好了，虽然剩下的两年不能跟白莘悠一个班，但林时止还是挺期待大学还能跟她一个学校的。
　　就这样林时止听从哥哥林点的建议，在表格上填了文科。
　　最后是理性战胜了任性。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是最忙的，林氏夫妇带着林时止去超市买东西，大袋小袋的提回来，光是姨妈巾就有两大袋，“妈妈这是把我一个学期的都给买了么。可是可是，爸爸还在旁边，母亲不顾我的感受也得顾顾父亲的感受啊。”林时止真是又羞又恼，感觉很不好意思。
　　睡前给白莘悠打了一个电话，跟她说了自己选了文科的事情，白莘悠表示自己会支持她的，两个人虽然不在一个班但还是可以一起努力，争取大学不在一个学校也要在一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