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夜》李安

1、第 1 章

　　那晚，我像往常一样在车站等车，夜深了，一阵阴风拂过，似乎有点冷，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使劲搓着露在外面的肌肤。对面的人行道被昏黄的路灯隐射得有些不真实，寥寥无几的电动自行车匆匆闪过。我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掏出手机看了看点，九点四十五。这时，一辆***路公交来了，我连忙把手机揣兜里，拿着准备好的一元硬币上了车。
　　“到大庆街”。我一边往投币箱里投钱，一边跟司机说，他仿佛没听见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路车规定要报上站点。
　　我扫了一眼司机就往后走，车里人很少，后面坐着三个，前面坐着一个。我挑了中间的座位坐了下来。汽车开始缓缓启动，我习惯性的把头瞥向窗外，想着工作上的烦心事。时间过得很慢很慢，车内空气弥漫这一股刺鼻的恶心味儿，愈发浓烈，令我发呕。我掩着口鼻，这味儿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心里不觉烦躁。只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闪一闪而过。倏然，我发现这根本不是大庆街的方向，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名的街道。我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
　　也许是汽车改道了也不一定啊，这几天不是修道吗。我想了一个让自己心安的借口，似乎也不那么紧张了。
　　车在一个站牌停了，上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我看了一眼女人，似乎有些面熟，在哪儿看过也忘了，他们都坐在了后面。之后陆续的上了三个人。
　　平时在车上我想完工作上的事差不多就到站了，这次却迟迟不到。这车路线这么改的这么远，我有点抱怨。从兜里拿出手机，想看看都几点了。
　　滑屏，解锁。
　　‘九点四十五’这几个大字赫然的出现在我眼前。我疑惑的翻弄了下手机，还是九点四十五，这破手机是不是坏了，还是赶紧攒钱再买一个吧。我逼迫自己这样想，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打颤。我又看向窗外，可这次的景色越来越模糊，我睁大了眼睛，脸几乎要贴到窗户上，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我将头伸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往回瞅了一眼，这几个乘客都没有下车，司机没有打灯，车里只有路灯照射进来的晕黄，他们的脸也忽暗忽黄，看不大清。我又转过头来，心安定了些。突然，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止不住的打颤。
　　在我上车后坐到车后面的是三个人，之后陆陆续续的上来人，那一男一女坐到了后面，一共是五个人，那为什么我刚才看到了七个人，七个人。。。
　　这一定不会错，我一遍遍反复的回想着，的确应该是五个人，那多出来的两个人从何而来？
　　这时一张熟悉的脸清晰的浮现在我脑海里，还有相继而来的信息。四月五日，一成昆女子为情投河，被江中鱼类噬咬只剩残缺头颅。旁边还附带女子生前照片。刚才上车的不正是那名成昆女子吗。
　　当我还在惊恐中乱想时，车停了。我害怕的看向窗外，这次窗外景色特别清晰。而我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口的张着。
　　一堆堆杂草丛生的坟墓，歪斜的墓碑。。。。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不过，我想，那应该不是人。
　　我旁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他把他的手放到了我的腿上。那是一双腐烂至极的手，一块块黄脓流出的脓水流到了我的裤子上，我的裤子湿了一片。脓水里还有密密麻麻扭曲的蛆虫。刺鼻的气味儿像蛆一样使劲钻进我的鼻腔，我忍不住的干呕。
　　“欢迎来到我们的乐园 ”那男人发出像痰卡住嗓子的拉锯声，彻底将我的底线崩溃。
　　“啊啊啊啊啊”我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发出极度尖锐的喊声。我想我应该是疯了。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有知觉的，当我醒过来时，我还在汽车上坐着，我惶恐的看向旁边的座位，没人。
　　我又紧张站起来往后看，不知何时差不多坐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很真实。他们都瞅向了我，我想他们是被我恐惧的神情吓到了吧。

　　这时，一个女声报站“大庆街到了，请你带好随身物品，请。。。。。”我什么也不来得及想，拼命的跑下了车。看着远去的***路汽车，我余魂不定。
　　拿出手机。
　　‘十点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