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一木合欢

2、第 2 章

　　居安城不仅是江南一带最繁华的城市，即便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庶大城，从十年前开始便是如此。
　　街市的最东头搭着个简易的戏台子，正对面便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杜鹊阁。
　　戏台子似是许久没人用过了，台板的木头有着明显被虫蛀的裂纹，台子正后方挂着整面的大旗，可知道的人还能依稀记得那是面旗，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是某个雨夜天被大风刮来的又正巧挂在台柱上的一块破布罢了。再加上与对面杜鹊阁华丽威武人烟鼎盛的对比，这戏台子显得尤为破落。
　　玉玲珑在路过这戏台子的时候明显止住了脚步，抬眼向戏台望去。今日，玉玲珑依旧身着一袭白衣，还特地摘去了肩上的披风，整个人越显得单薄清丽。脸上施了些粉黛，似是戏子正式上台时的妆容了。可又与那在台子的妆容不同，没有那么浓厚，每一抹白每一点红，都恰到好处的突出了他本就出众的容貌。
　　从远望去，似是那全世界的纯洁与风骚都聚集在他玉玲珑一人身上了。也不显得突兀。
　　旁边的青衣少年看玉玲珑止住了脚步，稍稍上前倾身道：“公子看这破戏台子做什么，这些年来公子登的哪个台子不是最金碧辉煌的。何况我听说这个破戏台已经被那隔壁杜鹊阁老板买下来打算扩大酒楼用。公子若是动了再登台的念头，等进了云将军府，让大将军再为公子独建一个戏台可好。”
　　明明是一人面无表情又口无语气说出来的话，看字面意思又有些吹捧的意味，可独独叫人听了，总像是能咂摸出一丝嘲讽。
　　玉玲珑没有接话，也没有继续向前走，反而向戏台更迈了一步，嘴角总挂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也被敛了去。
　　街旁蹿出两个年级相仿的小娃娃，一个举着红色的小波浪鼓，一个举着红色的糖葫芦，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在半人高的戏台子地下的空档钻来钻去。

　　“真儿哥哥，我们以后也会站到那么高的台子上去唱戏吗？”
　　“会的，小年想的话就一定会的！”

　　“公子......”青衣少年又向前唤了玉玲珑一声，“起风了，快走吧。”
　　玉玲珑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眼前的两个孩子早已不知又跑到哪去玩闹了，他又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台柱上挂着的破布一般的大旗。
　　“呵。是白家班的旗呢。”说罢，嘴角又撩起那抹似有似无的笑，转过身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云越曦是被院子里的吵闹声叫醒的，长期行军作战养成的习惯，使他在那些脚步声刚一接近他时警惕性的睁开眼睛，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他紧紧环抱着的长兄的灵牌，还有倒在一旁的酒壶。
　　云越曦听着老管家在外面焦急的找寻自己的声音，略显烦躁的揉了一把眉，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灵牌放好在桌上，又伸手拽了拽自己身上有些皱巴衣服，然后皱着眉一脸严肃地推门出去。
　　老管家看到云越曦走出来，脸上是一派不出所料的淡然表情，眼里的神色却是略显吃惊。
　　“将军，我就知道你一定又来看大少爷了，可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啊......其实......”
　　云越曦又紧了紧眉头，面露恼怒地挥手止断了管家的话，语气暴躁道。
　　“好了！出了什么事一大早就闹成这样？”
　　“额，咱家府上来两位公子，其中那位白衣公子好像说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戏子，还说要亲自......亲自见您......”听他语气不善管家只得小心翼翼答道。
　　“哼！我要见戏子作甚！这事还用来报么，赶快去给我打发走！”
　　“可......可是那公子很是执着，我们劝了也不听，两位公子又甚是文弱，我们也不好硬赶。而且......最近这些日子百姓都陆续来府上领些皇上赏赐的珍品，那二位公子一直不走怕是也不太好看。”

　　玉玲珑看着云越曦一脸杀人的表情大踏步从将军府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刹时妖艳生花。
　　云越曦走到玉玲珑面前的同时，便伸手扼住了玉玲珑的脖子。
　　“滚！”一个字携着杀气从云越曦的薄唇中流了出来。去过战场的人从来就不缺乏杀人的勇气，更何况是一心向战又战无不胜的云大将军。
　　看着眼前那张似是愤怒至极的俊脸，再感受着脖子上那只大手的蛮力，玉玲珑毫不怀疑云越曦是真的想杀了他。可他依旧是笑容不改，甚至还微动红唇不断挑衅着云越曦。
　　“将军好大的脾气，难怪一面深得圣宠一面被发派到里王城这么远的居安城来。”
　　云越曦的手松了一秒然后又更加收紧，脸上戾气更重。
　　“将军！你冷静啊！”老管家站在身后焦急的劝阻着。
　　玉玲珑脸已经变得惨白，话也开始难以说出口，但他还只是笑着。
　　“咳咳，只怕...咳，将军如此...皇上...咳咳...也是看不透将军了......”
　　云越曦一下子放开了对玉玲珑的桎梏。
　　“你什么意思！”
　　玉玲珑手捂着脖子，猛地咳了两下，又大口呼吸了几下才恢复了平静。然后他便又挂上那媚人的笑容，凑上前去贴着云越曦。
　　玉玲珑伸出一只手，轻划过云越曦的侧脸随即抚向云越曦那在草席上滚了一夜的棕色长衫，顺着胸口慢慢向下滑去。
　　“没想到堂堂云大将军平日里穿的竟如此朴素，随意......”
　　玉玲珑有些调戏的语句刚一出口，云越曦便再次使出全力打开了玉玲珑还在他身上肆意的手，强压制怒火声音沙哑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想要干嘛！”
　　玉玲珑被他打开也不生气，也不再凑上去，只不过笑容也淡了一淡，恢复了云越曦出来前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一个戏子能干什么呢？不过是来这居安城谋生求一方庇护，图荣华富贵罢了。倒是将军你。”玉玲珑挑了挑眉接着道“战无不胜，成了皇上的宠臣，却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赏赐又分与了百姓，自己又过的如此不拘小节，不逛青楼不去戏院，有个自找上门来的戏子还要被你怒发冲天的亲自出来想赶走。不图荣华富贵，又不求吃喝享乐，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越曦被玉玲珑说的一怔，一时间竟退去脸上的戾气露出了十分茫然的表情，直直地看着玉玲珑。
　　玉玲珑被云越曦看的也是一愣，他只是想利用皇威来威胁云越曦一下好让自己得以顺利进入将军府而已，本以为云越曦听了这番威胁定是更加愤怒，却没想到云越曦却露出了如此茫然的表情。
　　玉玲珑只是愣了一瞬间就又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看云越曦如此反应进府之事怕是会更加顺利吧。
　　“我想皇上一定也会害怕一个无欲无求又让他猜不到意图的臣子吧。”玉玲珑很随意的抬手拢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又向云越曦靠了靠，微挑了挑嘴角。

作者有话说

　　我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