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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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认得草书，这对于琼是个意外之喜，也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少年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是的，少年信不过唐天，他虽对于这世界的华国文字缺乏认知，但是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了唐天复述时的那片刻犹豫。他觉得关于那本笔记，唐天对他有所隐瞒。
直觉告诉他，那被隐瞒的部分对他极其重要，但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将计划暂且搁置。
“这是什么？”程铮接过少年手中的纸张，“这手字写得也太随性了一点吧，与其说是草书，还不如说是顺手打的草稿。”
但是接下来让少年失望了，程铮口中的大部分内容与唐天所说一致，只是措辞方面不够严谨，以及偶尔因为文字太过潦草而无法辨认罢了。
“吾重阅先祖手书，三日未眠，然……”程铮忽然皱起了眉头，这部分字迹辨识度很低，“仍无所得。冶金乎，炼金乎，与符箓何由……这段大概就是讲他看了前人的手书，想了很久，但还是很不解，冶炼金属同符号有什么关系，有和未知大地上突然出现的异兽有什么关系。”
琼本已昏昏欲睡，听到这一段时却猛然惊醒，这一段唐天复述时并没有提到异兽。程铮还在继续。
“这一段好拗口啊！大概就是讲他的先祖是一个仙人，从遥远的地方降临到这个世界来，这也太扯了吧，什么从天地交接的地方过来。不过古人很喜欢把事情虚化的，我估计他先祖就是从某个小岛过来的。嗯，然后是他先祖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猛兽，怎么都杀不死，很多人都死了。一群会冶炼金属的人出现了，造了很多会走路的钢房，用来躲避猛兽。他们的先祖继承了先辈的经验，学会了冶炼金属，能用一种奇怪的符号配合神力制造出各类东西。后来某一天误入一个奇怪的地方，降临到了这个世间。”程铮翻得头上都见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咦，小琼你怎么了？”
琼紧紧握着双拳，连鲜血从手中溢出滴落在地面都没有察觉。
“雷吉欧斯。”少年紧咬的牙关中慢慢挤出这个词语来。
失落的大地上移动着的钢铁都市，是被污染兽逼至绝境的人们最后的乐园。而创造这些乐园的，是消失已久的古炼金术师，传说他们曾经找到过驾驭污染兽的办法，但是那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谣言罢了。毕竟那些人已经消失了太久。
想到之前粘贴在眉心连毁去皮肤也无法毁去的符咒，琼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跨越了无尽的时间与空间，终于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琼所在的时代，炼金术早已没落，至少人类再也无法利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能在苍茫大地上行走的移动都市。生活中也只有炼金钢能稍稍反应一些现存的炼金技术。
琼所在的科学都市塞恩缇斯对于炼金有一套系统的研究，但终究没能够找出现代炼金术里缺失的那块。琼继承了塞恩缇斯的智慧，后来更是以一名炼金械师自居，在炼金的领域也有那么几分心得。虽说因为这是古炼金术师带给他的最恶毒的诅咒，但他稍稍冷静下来以后便想到这也是他挣脱束缚最好的方法。
是的，他并不仅仅是一头只知杀戮的污染兽，他还具有人类的思维，甚至还曾系统的学习过炼金的理论，他太清楚那些所谓的符文是如何强大而脆弱，只要他能够找到其中薄弱的一环，改变其作用方式，这个炼金矩阵便能瓦解，他身上的枷锁便能脱落。
所以，他要知道自己身上炼金矩阵的具体构成，最好能有矩阵的行文方式，而这些，只能去林家找。
“程哥，我没事。你不用再继续翻译了，你帮我看看，这本书里还有什么地方提到过他的先祖，还有那个炼金方法。对了，你刚刚说有一本他的先祖留下了手书对吧？能帮我看看他的先祖是在什么地方降临的么，有没有具体的时间，算了，你帮我把所有提到他先祖的地方都写下来吧，我想要原文，我想自己研究一会，有不懂的再来问你。”琼急切道。
“好好，你慢一点，我今天就整理出来给你。”程铮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林家先祖这么感兴趣，但他还是没有多问。
琼还是第一次兴奋得睡不着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见到了脱困的可能性了么？也不对，程铮说过这个世界也是很广阔的，大海的对面还有陆地，若是艰苦一些，到了那里，作用距离有限的炼金矩阵就不会再对他产生效果，这也是少年最坏的打算。其实也不算太坏吧，毕竟少年的银发绿瞳和炼金古语，到了国外或许生活还要更方便一些。
琼看着满天的星子，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怎么还没睡，进来吧！稍稍等一会，很快就整理好了。”程铮无奈的看着门外的少年。
“程哥，你说如果一个人离开了一个地方很久，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谁知到某一天忽然听到了那个地方的消息，他的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琼问。
“那要看那是什么地方啦！”程铮道，“那个地方是他原本的家乡呢，还是只是他待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算是家乡吧。”琼说。
“那就是想家了呗，家人啊朋友啊所在的地方，总会想的吧。”
“想家啊，怎么会？他家人……已经不联系很久了，相互之间也没有太多感情吧！那里的人对他也不是很好，没有朋友，也没有值得回忆的地方，就算有回忆，也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琼抿着手中的热茶，“他啊，从小就是个不合群的人呢。”
“我觉得吧，一个地方待久了总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家乡，不管那里给了他怎样痛苦的回忆，他的根都在那里，那里的土地，那里的风沙，那里的天空与阳光，总会烙印在他的骨血里。旁的地方再好，那也毕竟不是家乡啊！”程铮道。
“是这样的么？”琼回忆起雷吉欧斯的风沙以及炼金都市日夜不息的嗡鸣。
或许，他真的是有些想念那里了吧。
他离开那个熟悉的世界，已经快一年了啊！
不知怎的，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想起了母亲煮的酱汁香气而落泪异民，也想起了雷吉欧斯污染物质的味道，比芥末更呛鼻，比辣椒更辛辣，比熔岩更灼热，污染物质打在皮肤上然后化作一道热流被身体吸收的快感他至今不会忘记。
没有了污染物质的污染兽，还能称之为污染兽么？
他第一次，知道了怀念起雷吉欧斯的复杂感觉，叫做想念。
程铮的效率很高，很快便将所有的资料整理了出来，交给了一直在屋内等待的琼。
那天晚上，琼屋里的灯火一夜未歇。
琼很快便知道自己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他对于华国文字的认知实在太少。这并不是简单的拼音文字，而是结合了象形与拟声的复杂体系，每个字的字义都有多种解释，并不是他短时间内能学会的。雷吉欧斯有两种语言，一种是古语，与这个世界的英文几乎完全相同，另一种是现在的通用语，与华国的发音相类，虽不全相同，但是大意还是能听得懂的。
古语的发源现在已不可考，只知道那是那时候的人们的通用语言。而现在的通用语文字部分则脱胎于古炼金术师的密语，根据游吟诗人代代相传的古老歌谣来看，那时候古炼金术师数量稀少，他们之间使用一种密语交流，传承也极为苛刻。但是污染兽出现以后，巨大的移动都市雷吉欧斯建成，炼金术师占了剩余人口的三分之一还多，这种密语也逐渐取代了古语成为了人们交流的方式。而这种密语与现在世界上的任何文字都不相同，无关发音，也不是象形文字，而是来源于炼金矩阵上的奇异字符，是外行人绝对不可能破解的真正密文。
现在的炼金师们都要学习古语，因为大量史料是由古语记载。琼只花费了三天时间便学会了这门语言，因为与通用语复杂的符号表达相比，古语要简单的多，也规律得多。但是华国文字却不像是古语那般好学，他可以强记每一个字，但是无法将它们连贯起来认知。
“小琼，放轻松，就算是华国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轻松看懂这些古籍的，很多有名的古籍翻译成现在的语言还有很多争议，连那些浸淫在古文字里的大家们都无法判定对错。”程铮安慰着毫无所得的少年。
“不过这一段，我觉得很奇怪。看起来只是在慨叹人神之间的差距而已，但是里面出现的神文两字实在太让人费解了，我想或许，他们的先祖还有一本连林家自己都无法读懂的遗书存在，那里面或许记载了林家真正的秘密。”程铮道，“你曾经问过我先祖降临的地点，不是我没有告诉你，而是上面只写了他们的先祖来自青冥，也就是天空啦，还有什么祥光相伴，平地出现鲜花和大海，他们的先祖随之出现了。”
琼沉默的翻着这本笔记，深深皱着眉，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