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污染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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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起神色匆匆地抱着一个玻璃容器穿过通往地下研究室的通道，他们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如期发生了：土壤和水源如前世一般恶化了。
起初只是一场被人期待了许久的大雨，那可是末日爆发后的第一场雨。空气中的腐烂味道都被雨水冲刷了不少，可方起知道这场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雨并不是什么上苍的福祉，恰恰相反，这场雨才是真正的噩梦。
大雨接连下了三天，方起的心也就揪了三天。雨停后，他的担心果然成了现实，基地里所有的植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从井中抽取的水变得浑浊不堪。人类生存最依赖的大地终于也在这一场雨后抛弃了他们。方起手上抱着的那罐土壤已经是研究室要求的第四波采样了，虽然研究员还对于土壤的污染程度和面积抱有希望。但方起很清楚，这根本是徒劳无功。
第四波采样结果同样令人失望，现在的土壤完全无法负担作物的生长了。好在南岗山还有可以支持现有人员两年的粮食储备和四个成乾要求搭建的大型储水箱，算上基地现有的水系异能者，现在的供给水平还能够撑上一年半的时间。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一年里他们能够在土壤和水源净化上取得成果了。
从实验室得出了最终数据后，高层为了避免恐慌一致决定对基地居民保密。可谁知，就在会议结束的下午，这个消息就被泄露了出去。方起看着基地广场高台上一脸义正言辞指责基地决定的柳芝，心里充满了愤怒。唯恐不乱者，借机立威者，在他方起看来，通通都是蘸着人血馒头的混蛋！
心下这般想着，方起就想冲上去把那个娘炮给揍上一顿，却被黑富帅死死得咬住了裤脚。这小东西是被成乾派来看住他的，结果关键时候就会扯后腿！正这般想着，方起就看到宁子辰走上了高台，坐在了“反对席”的位置上。
高台辩论，是基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成乾在基地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高台，这个地方周一至周四是宣扬基地本周的一些新事项和职位空缺。到了周五，高台则是对基地不满者或对基地发展有新建议的人畅所欲言的场所。如果有人不认同高台上的人的言论，也可以选择加入“反对席”开展辩论。在通讯失灵，电力有限的情况下。每周五的“高台”可以说成了基地居民的一种娱乐支撑。
基地之前的管理一直都在这个制度的实施下仿佛透明一般呈现在基地居民眼前，所以柳芝今日突然站上高台对他们说基地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时，不知为何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背叛感。仿佛毁掉土壤和水源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基地，仿佛他们隐瞒就是为了满足自己让他们这群普通人先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还领着与往日无异的基地物资，领回家里的水还保持的一样的清澈。人们在柳芝的劝说下，觉得基地必须需要改革，这么独断的管理层一定会害死他们，脸上显露着邪教信徒一般的疯狂与丑恶。
而就在这个让方起出离愤怒的时刻，宁子辰默不作声地突破龙云山提供给柳芝的护卫层走上了台。人们沉默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孩子突然就站上了台，还坐到了“反对”席位上。宁子辰坐在那里盯着柳芝，那副无声的气势仿佛一把锋利的军刀一下下将柳芝的声音切割直至消失。
柳芝不明白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惧怕源于何处，却还是依着内心的直觉收了声，挂起了慈爱的笑容，“小辰，你怎么来了？”
“来看一个疯子如何糊弄一群傻子。”宁子辰的话瞬间点炸了现场的气氛，民众愤怒地要求这个熊孩子下台不要干扰演讲过程。
“反对席的规定，”在一片嘈杂声中，宁子辰提高了音量瞬间压熄了人们的气焰，但他们眼中的愤怒和不屑方起还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正准备上去帮宁子辰一把，就被成乾拉住了手固定在了角落里。对方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又关注回了高台上，“在演讲者停止后，我有五分钟的反驳时间没错吧？”
宁子辰回看向尴尬站立的柳芝，似是在取得对方的认同，“既然柳同志现在说完了，大家可以听我说么？”
“一个半月前，我差点死在云城的一个小超市里，可你们看看我现在，” 宁子辰站起身，突然张开了双臂，“我活着站在这里，我还成为了一名战士。救我的人，就是你们所说的冷漠无情的基地领导人。我很清楚，救援与服务是基地的存在的义务。”宁子辰看了想开口的柳芝一眼，将他的台词堵回了口里。
“那么，现在基地做得可有差池？你们今天刚领到的水和食物可有缺漏？”宁子辰突然红了眼，“每天基地那么多战士出去是为了什么？我家队长冒着危险跑去深山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交代，为了给你们一个有保障的未来！可你们呢！”到最后，竟已经成了嘶吼。方起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小鬼面露疑惑。
“随随便便就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要推翻基地！是，我承认，土壤和水源确实受到污染了！”宁子辰的话让人群又一次骚动了，但又因为少年的一番话回归安静，“可告诉你们除了让你们恐慌外，你们还有什么办法么！基地志愿人手不足你们都不愿意站出来！这种时候你们能做什么？”少年冲动地指责让不少之前游手好闲者都脸红着缩回了座位上。
“既然你们问了，我就告诉你们基地的最新决定，”宁子辰手上赫然是一张基地通知单，成乾这时候突然就松开了方起的手冲了过去。
“宁子辰，你在干什么！这是还在讨论中的议案！”成乾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成大哥！我不能看着你被群众们说成这样！”宁子辰说完就照着通知单念了起来，通知单里的内容狠狠打了柳芝刚才说的基地隐瞒事件的脸，基地物资储备状况，水源收集方案，无土繁殖研究，加大强度的收集任务和军队部署，这些傻子都知道不能外泄给普通人的机密被这个冲动的少年说了个遍。最后成乾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将少年劈晕，然后夺回了文件。
看着台下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的民众，成乾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成某也不好隐瞒。狼牙异能队传来的情报表明，G省我们可控范围内的土壤和水源都受到了污染。但是请大家相信，南岗山基地的实力一定可以保证大家安然度过这次难关，基地研究人员已经立即开始着手进行研究。”围观的民众回忆起刚才那个少年声嘶力竭吼出了庞大数据和基地面向普通人定时公开的基地研究室，此刻对基地的能力产生不起丝毫的怀疑了。
这时，成乾严肃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这确实是个难关，我们经过开会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早上决议的错误性，这是全人类的难关，理应我们共同面对，从此以后，南岗山基地不会再有隐瞒和欺骗。但也请大家一定要信任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唯有信任与担当，才能看到新的未来。”一股莫名的责任感突然从众人胸中涌起，他们此刻终于从长日里那种迷茫和恐惧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可以为全人类的未来而努力，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奋斗。慢慢地掌声从边角处响起，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广场。
在台上表达了对柳芝这种为民众着想的行为的感谢后，成乾拖着宁子辰就下了台，就着拖死鱼的姿势一路拖回了宿舍。方起刚跟着一进门，就看到宁子辰阴沉着一张脸蹲在墙角。不是被打晕了，这么快就醒了？方起还没有转过神来，这个白天太迷幻了他还没吃药冷静一下。
“你满意了？”宁子辰阴冷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丝毫没有刚才台上那个热血少年的样子，唯有耳尖涨得通红。
“嗯，”成乾把黑富帅从方起脚边抱了起来，“演得不错，晚上加鸡腿。”
听着宁子辰的冷哼声，方起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怎，怎么回事？早上画风变得太快，我有点转不过来。”
直到听完成乾耐心的解释，方起这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个骗局。方起眼角抽抽的看着屋里的那对毫无负罪感的大骗子和小骗子。
“所以说，今天你们在台上的那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大小骗子齐齐点头。
“所以说，你们早就知道柳芝会在龙云山的指示下，把土壤和水源的事捅出去引发恐慌。”大小骗子再次整齐点头。
“让我吃颗药冷静一下。”方起觉得自己的老大真是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土壤和水源的事件被他彻底利用，反倒是帮了基地一个大忙。基地的管理者们除了成乾外几乎都是原G省军部的班子，保守传统，对于这种重大事件做出隐瞒民众自行处理的决议根本就不难想象，因为这种事造成恐慌是必然的现象。在那群老人家看来，暴露这种事，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而方起却知道，这种隐瞒在末世会给基地的管理造成怎样毁灭性的打击。可惜他人微言轻，却没想到成乾连这点都算进去了。
“我本来就想将此事公开，但目前那群老人还认识不到严重性，所以得让他们看到。”成乾揉了揉干涩的眼，“正好，瞌睡了柳芝就送了个枕头。不用白不用啊。”龙云山想削弱现有基地公信力的目的，他们都再清楚不过，所以任何机会都会被他利用。这次事虽然不大，但一点一点的来，基地管理在民众心中的形象总会被逐渐抹黑，这种不信任只要有一点火苗就会被全面引爆。到那时任是这个基地的实际功绩再大，都会被抹杀的毫无用处。
所以成乾就大方地反利用了他们。先是让柳芝说出自己本就想让民众知晓的故事，再让一个看上去单纯认真的人上去反驳。宁子辰年纪小长得好，平时任务也出的勤，基地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一个孩子又没有职务在身，人们自然会更相信他一些。借着宁子辰的“冲动”宣扬了基地现有的强大实力，短时间内避免了民众的猜疑又安抚了情绪。他成乾再出现表现出诚恳踏实的处事态度，将他一直希望的公开透明的管理方式宣扬出去，挽回了群众。同时，这场险些酿成的暴乱，也能逼得其他管理层不得不用新角度来看待末世的治理，让他们不得不认识到改革的必要性。
方起撑着下巴，想到在成乾老大的衬托下，柳芝在台上像小人一样的苍白姿态，觉得他当时脸一定疼炸了。毕竟他这个一直呆在基地里的人刚隐晦地表达完基地自私自利，就被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小战士打了脸，方起心里那个愉悦啊。
第二天，带着老李去中心接任务时，方起看到原本荒凉的志愿工作申请处排着的长龙，笑得高深莫测，“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污染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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