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随烽石头

25、第 25 章

　　狩猎回来后，李治继续投入繁忙的政事中，因为皇帝这两年身体不好，大部分的事务都被移交给李治。相比之下，王若瑾的日子则悠闲了些，因为萧良娣不闹腾了，其余有心思的人也都暂歇了。
　　萧良娣愿意低头，王若瑾觉得挺奇怪，毕竟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不过为了东宫的安宁，既然她愿意退一步，王若瑾也就不愿多起争端，于是对小郡主多加赏赐，萧良娣又亲自给太子道歉，总算是揭过了。在之后，萧良娣先后为太子诞下一子一女，十分得宠，不过她也懂得收敛脾气，再没与太子妃起过争执。
　　时间缓缓到了贞观二十三年
　　皇帝因病移驾翠微宫修养，太子和太子妃一起跟随陛下侍疾。陛下的病势沉重，太医都战战兢兢的守着他，到是陛下自己看得开，时常安慰他们。生老病死，没有谁能真正躲得过去，何况他这一生虽然对不起很多人，但是至少对得起百姓，他也很知足了。
　　“陛下，太子妃到了”
　　“嗯，宣吧”李世民打起精神，在太监的帮助下，到案前坐好。
　　王若瑾见礼后便被李世民招到身边坐下，这些年王若瑾与李世民的关系大为改善，她发现这个人虽然很强也很难看透，却不是会无缘无故伤人的人，而且他对自己的确很好。
　　“最近翠微宫上下事务，你都打理的很好，朕能安心养病多亏了你”李世民淡淡的说道，眼神异常的柔和。
　　“是太子教得好，而且我也没做什么”王若瑾虽然这样说，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甜了。谁都喜欢被夸，尤其是这个高标准的陛下的夸。
　　“太子很好，不过他的身边仍然需要一面镜子，为他照出他的缺点，瑾儿要当这面镜子，时常提点太子才好，你们是夫妻”李世民缓缓的说道，说完后立即咳起来，看起来十分的难受。
　　王若瑾看着陛下咳个不停，连忙想叫人，不过被他挥手阻止了。她看高辰给陛下顺气，便拿过桌上水壶，倒了杯水递过去，高辰服侍着陛下喝了水，看他渐渐好了，才放下心说道。“陛下要保重身体，太子很是挂念，太子只听您的话，我的话他都当耳旁风”
　　“太子他是把你当孩子，自然不愿听你的建议，所以你给他提意见的时候，不要直接说，委婉一点，他又喜欢你，自然会听”李世民听着王若瑾的抱怨，有些想笑，其实这两个孩子年龄相近，只是不知为何，太子总是当王若瑾是孩子般疼宠着。
　　“您是叫我拐弯子骂他”王若瑾想了想说道，一说出来自己想想又想笑。
　　“嗯对，拐弯子骂他，叫他挑不出来才是上策”李世民顺势说道，罢了，这两孩子会平平安安的。
　　王若瑾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她看陛下很累了，又想有人陪他说话，便将近日听到的一些趣闻说了一些给他听，又和他聊了一会他国来朝拜的事，直到陛下睡意浓了，才带人离去。

　　李治在翠微宫的偏殿和长孙无忌等人商讨政事，皇帝的病日益加重，虽然太医没有明说，这些大臣其实心里也都懂了，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是谁处理大事都以平稳为准。众人商量到午后方散。
　　李治本去王若瑾那里，不过想到她这会大概在午睡，也就没了兴致，挥退了其他人，歪歪的躺在软榻上闭目休息。忽然，感觉到身旁有人，便又睁眼，待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有点诧异的说道。
　　“武才人怎么会在这”
　　“本想趁殿下休息时将这里收拾好，不成想扰了您休息”武才人语气温婉的说道，她本是才人，御前侍笔是她的职责。
　　“是啊，不过如今父亲病了，武才人还是照顾父亲为先，其余的事孤会安排好”李治语气冷淡的说道。
　　武才人听着李治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自从皇帝移居翠微宫后，就诸事不理，朝政尽掌太子之手，所以她也与太子有了不少的接触机会，太子一直对她甚是温和，她也竭尽能力照顾好太子，眼见两人关系越发的密切，没成想今天竟又翻脸直接开口赶人。“殿下，您就这样讨厌媚娘吗，媚娘只是想将事情做好，其他的事不会多想，更不敢想”
　　“武才人言重了，孤只是觉得父亲的身边更需要您而已”李治有些心软，不由得放缓了语气。这些日子，与她多有接触，不由得想起过去的一些事，他是喜欢她的，前世两人性情互补，也因为她的支持，才除掉长孙无忌等那一帮权臣，夺回了皇帝的权力和尊严。媚娘与他不仅是夫妻，更是政治上的盟友，这样的情不可能说断就断，可是今世如果再接她入宫，那么瑾儿怎么办，论手腕，瑾儿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更需要我，哈哈......，殿下可知我入宫已经十二年了，在陛下的眼中，媚娘只是玩物，殿下要驱逐媚娘，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理由，而要用这个来羞辱我呢”武才人的眼神迷茫，神态癫狂，脑海中不时闪过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心里的怨，心里的苦，心里的不甘在这一瞬间爆发。
　　“媚娘，冷静下来”李治看着她的样子，痛惜从心底一点点的浮起。后宫的生活有多苦，他很清楚，没有宠爱，即使是奴才都可以肆意凌辱，没有尊严没有希望，只能看着宫墙一天比一天冷硬，青春一天一天的耗去，可他真的能救她吗。
　　李治的话没有唤起武才人的神思，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李治，然后将头埋到他的肩膀，紧紧的搂住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直到他的手也揽上她的腰，她的唇边露出一抹笑，转瞬即逝。从李治开口赶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所以这个机会不能放过，皇帝的死已经不可避免，自己的未来只有这个人能改变，所以要紧紧的抓住，他的人和他的心。

　　大唐之主李世民，终于还是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这个人或许做过很多狠毒的事情，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他的伟大，他不一定是个好人，但绝对是个好皇帝，因为他懂得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的离开，是大唐的痛，也在王若瑾心里划下一道永远不能忘记的痛。因为那一天那个老人用那双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的手，握着她的手，跟她讲不要害怕。从那一刻起王若瑾对他的害怕和怨都化为乌有，只记得这个老人如何在这个皇宫里护着她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