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骗子》花一又

4、【4】刑罚×倒吊者

　　西斯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他穿着西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十老会西区的负责人苏珊老太婆带着她的手下鱼贯而入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
　　审判者西斯特有着很严重的起床气，他是在流星街中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时，靠他的能力仲裁的极强者，苏珊即使掌握着一个区，也不会轻易得罪他。
　　“如果你没有合适的理由弄醒我的话，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今天冲进来的苏珊，表情却有一种胸有成足的得意。
　　“不想要弟子了？”苏珊武力值不高，但是她是特质系，能在流星街的范围内迅速找到别人需要的念能力者，为各个地区挑选他们所需要的人才。
　　西斯特愣了愣，从起床气中清醒。即使是西斯特，在特定的时候也只能捏着鼻子听苏珊的指挥。

　　西斯特从不踏足流星街中心的垃圾场，那天他却跟着苏珊，从飞艇上走下了垃圾臭味最浓重的中央地区。精致的手帕捂住口鼻，西斯特问身旁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你确定，我的弟子在这里？”
　　“跟着我走就是了，老太婆可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苏珊抬起了皱褶的眼皮，“能力挑选”是她的天赋技能，从未失误过。这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她可能早就在流星街里尸骨无存，可是正因为这个能力的限制，她永远无法离开流星街。
　　离开流星街的她毫无用处，只能被抹杀，所以她只有留在流星街里，如同猎犬般贪婪地搜索念能力波动，并为自己增加筹码。
　　今天夜晚，她从睡梦中惊醒，为那种一直感受不到的能力所震惊，顾不上西斯特古怪的忌讳，直接带着手下冲进了审判区，把西斯特拖了起来“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念能力波动，立刻跟我去看一看。”
　　“什么有趣的能力，值得你半夜把我叫起来？”
　　“欺诈。”
　　西斯特抚平了西装上的褶皱，目光在一瞬间变了：“你确定？”
　　“今夜凌晨，在流星街的最中央。”苏珊抬起苍老的脸“我差点以为那是你。”

　　西斯特寻找一个和自己一样或者类似能力的人已经很久了，他也曾委托苏珊采集过自己的念能力寻找，不过希望很渺茫。
　　特质系很稀少，与他相近似的特质系，更是少的可怜。
　　即使西斯特的儿子，念能力的波动也和他相差很多，虽然气场同样诡谲、奇异，但他儿子的念能力属于变化系，与万里挑一的特质系，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而现在，这种“欺诈”，突然出现在流星街的中央，其存在感之强大，甚至惊醒了睡梦中的苏珊。
　　特质系一般是天生念能力者，难道是在流星街的中央，诞生了一个特质系的婴儿？然而无论如何，西斯特都要在第一时间找到这个人。为此，他付给了苏珊一大笔领路钱，还屈尊来到了最臭最脏的垃圾填埋场。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与你念能力极近类似的继承人？”苏珊曾经这样问过。
　　“因为只有与我相似，才有资格继承审判所。”
　　“那么当年，你为什么不选择库洛洛.鲁西鲁？”
　　“因为，他与我太像了。”
　　穿着西装的中老年人走在前方，虽然他依然身姿挺拔，可已经不再是流星街里最强悍跋扈的野兽了，佝偻着身子的苏珊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疑惑。
　　流星街的土地上，真的能孕育出西斯特想要的那种继承人么。
　　除非是她怀疑的那种情况——是个婴儿。
　　“我未来的弟子还真不会挑地方出生。”而西斯特很显然，也把这个未出现的人当做婴儿看待了。
　　“你就这么肯定，是个婴儿？”西斯特渴求继承人的心路人皆知，苏珊对他有些嫌弃，免不得而已揣测，如果没有如同西斯特所料，那么他会有怎样的表情。
　　所以看到库陆陆的那一刹那，苏珊有些幸灾乐祸。
　　那是个黑发青少年，穿着破烂的睡袍仰躺在垃圾场的中央，他并没有身材很高大，约莫只有一米七左右，然而皮肤很白，袖扣露出的手肘，有种养尊处优的纤细。
　　他与流星街格格不入，不像是流星街的原住民，来历诡异，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西斯特所掌握。
　　苏珊回过头看向西斯特的表情。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略微失望的臭脸，可是，让她惊奇的是，她看到西斯特站在那，收起了一贯锐利的张扬，停下了脚步，歪着头安静地凝视着。
　　他没有露出笑容，可是苏珊与他认识良久，看得出他似乎心情很好。
　　靠在垃圾堆旁的身影，给西斯特了那种一直要寻找的感觉。
　　黑发少年穿着的睡衣已经破破烂烂，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长时间缺水的狼狈出来，身后瘫软着几具尸体，脚边洒着一滩破旧的扑克牌，银色的手枪被他丢在了一边，里面没有子弹了，如果再来一个人，武力值孱弱的库陆陆，可能就会死在流星街垃圾场中央了。
　　他仰头看着星空，眼神里有种很轻松的无可奈何。
　　因为隔得还远，他没注意到西斯特和苏珊婆婆两位高手的靠近，依旧歪着头看向远方发呆，和好心情的西斯特不同，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晚安。”
　　库陆陆下意识的回头，一双白色的手套按在了他的双肩，压制住了他蠢蠢欲动的防备。
　　穿着西装的老人带着温和的笑容，库陆陆觉得他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只是成熟了一点而已。
　　西斯特眯起了眼睛，嘴角扬了扬：“你叫什么名字？”
　　“库陆陆。”少年抬起头回答道，他跪在流星街最肮脏的土地上，额前狼狈地披着碎发，唯有眼睛明亮，身后是无尽的星空和银色的圆月。

　　成为西斯特的弟子并没有任何幸运之处。除了，带来了无止境的仇敌和麻烦。
　　在没有离开流星街以前，库陆陆只觉得西斯特这种人一定树、敌、无、数，在离开流星街以后，他多次感受到了来自西斯特敌人的热情。
　　例如这这辆车上。
　　蛇森拄着文明杖，回过头扯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别墅那个案子，是你和揍敌客家小子做的？”
　　库陆陆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别紧张。”蛇森的文明杖在底座敲击了一下，他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和政客关系并不好，当然，我和西斯特的关系更不好。”
　　“……”库陆陆沉默了一下，疲惫的“恩”了一声。
　　“你不担心下面会发生什么？”蛇森在后视镜看着无精打采的库陆陆，虽然无精打采，可是他身上并没有透露出类似恐惧、担忧的情绪，反而像是——困了。
　　被毒蛇盯住的猎物露出了困意，折让毒蛇非常的不满意。
　　“西斯特从来没有，带来好事过。”库陆陆沉默了一下说。
　　“哦？”蛇森对这个忠恳的评价来了兴趣“你觉得西斯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库陆陆抬起了眼睛，与后视镜里的蛇森对视“我问他，师傅分两种，因材施教的和误人子弟的，你觉得你是哪种？”
　　“他说。”库陆陆露出古怪的微笑“他是毁人不倦的那一种。”

　　“哈哈……”蛇森心情不错，终于停止了文明杖在地面的不停敲击“你倒是颇有趣，比起那让人厌恶的西斯特。”
　　“不过……”车猛然停止了下来，车门被打开，黑衣人并排而列队，从车内请出了蛇森，又拽出了库陆陆，库陆陆抬头看眼前高大的建筑物，如同夜幕中的博物馆，楼梯极高，一层层通往黑暗处。
　　他听到蛇森的文明杖落地，喃喃地说：“不过，我没有孩子，西斯特也不能有……”
　　被黑衣人拷住的库陆陆：“……”
　　如果不是脑补了他们两个的脸，这句话真的很容易想歪好不好！西斯特当年到底对十老会的这位东区负责人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啊？
　　可是不容库陆陆在思维发散下去，蛇森推开了那栋如同博物馆般的建筑大门，展示了里面的内容。
　　那是蛇森的私人刑具藏室，里面囊括了古今中外各种匪夷所思的刑罚，当然他最珍爱的，还是大厅中央的倒吊者。
　　“欠了我的东西，无论多久都要偿还啊……”蛇森抚摸着金属的人偶，仿佛抚摸着心爱的人一般，他回过头对库陆陆说“我就带你参观到这里了。”
　　“实际上，我对里面的刑具也很感兴趣……”库陆陆试图表现出一个同道中人的热情来，却看见蛇森轻笑了笑，他手一挥舞，穿着黑衣服的人将库陆陆架在了人偶上。
　　“嘎哒”一声，弹簧片弹出，四根一寸长的铁板从人偶的四肢将库陆陆钉死在了那里，并开始缓缓地倒吊了过来。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库陆陆几近呕吐，然而在翻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蛇森扭曲的面容倒过来看，竟然依然是一张正脸。
　　一张，同样丑恶的脸。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库陆陆滴下的血，咧着笑容：“我等着他来救你哦。”
　　比起森冷的刑具，这个人更像是一只毒蛇，顺着背脊爬了上来。
　　蛇森示意手下，黑衣人拿出了一部老式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扔在了库陆陆的头顶下方。蛇森欣慰地发现，库陆陆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因为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停止了挣扎，低垂下头，深深的喘息着。少了挣扎让他觉得无趣，他凑进库陆陆看了最后一眼，告别道：“你好好享受吧。”
　　咯哒、咯哒、蛇森敲着他的文明杖，关上了这座空洞、黝黯大厅的门。
　　死一般的寂静，库陆陆稍微动了动冰冷的手指，血止不住的流，像是被开满了全身的水龙头，没过多久，地上就已经被积满了大滩蜿蜒的鲜血。
　　“嘟……”电话通了，机械电子音传来“喂。”
　　“喂……？”那声音变调了掉，很快，什么东西被摘了下来，随着一声吞咽，变成了低沉的男声“陆陆？”
　　“老师。”倒吊着的库陆陆吞咽了一下，陈述到“我被蛇森吊在了倒吊者上，目测。”
　　他看了一下流血量，客观的陈述到“目测还能再活二十分钟……”
　　“支持十个小时。”西斯特调整了一下领带，表情难得的严肃，他手上迅速播出了另一个电话“我让伊尔迷来救你。”
　　“十个小时我的尸体大概凉透了。”
　　“加油活！”
　　“记得预付款……”
　　不预付款，他不会来的，那么快的。
　　可是库陆陆来不及接着交代了，大量的失血，让他很快全身阴冷，失去了知觉，他只来得及在昏迷之前，弯曲了一下小拇指。
　　红色的光芒在拇指间微弱的闪了一下，如果蛇森没有离开的话，他会发现，原来这个青年身上是有念的。
　　同时他会诧异于，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稀薄却奇特的念。
　　也许，他就不会在第二天，做出那样的决定。
　　这只不过是个阴谋。
　　即使是自诩狠毒的仇敌，也不过是阴谋中环环相扣的一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