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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 ...
3.
对于北京人来说,没有一顿涮羊肉解决不了的事儿,如果有,那就两顿。可是如果要让我那个师哥选的话,他大概会比较想把我摁死在锅里。
我和陈道明的恩怨纠葛,大概要上溯到1988年,我俩争《末代皇帝》当中溥仪这个角色的时候,本来选定的男主是我,但莫名其妙的,在试了回镜之后又变成他了。更可气的还在后面,我被人顶了,但是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那段时间我还在家里等着剧组通知我开机呢,还是一朋友过来告诉的我,你还等呐,电视剧都开拍三天了,我才知道的不对劲。虽然我当时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是个教训,挺好,就是教我吃个亏,以后但凡没板上钉钉的事儿,别先往外嚷嚷,免得到时候丢人。可您听我这话,其实还是有那么点儿不乐意的,再加上那时候年纪轻,狂着呢,在对这个进修班出身的师哥多了那么点儿棋逢对手的敬重之外,梁子也就算是这么结下了。
更何况现在,我俩中间还夹着个葛优呢。
我是想尽快把这人弄到手的,一来是我真看上了,二来也是觉得,我没什么比陈道明差。论才华,我刚导演完《阳光灿烂的日子》,风头正劲;论年纪,我比他年轻;论相识,我比他认识葛优要早得多,我想不出我有哪儿比不上陈道明,尤其是当我换上秦始皇的衣服,看着那个扮演高渐离的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已经胜券在握。
我至今无法分清,说一个演员入戏太深,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说是坏事,你看那些成绩斐然的人全都是入了戏的人;可如果说是好事,我自认为到现在只有两次入戏可以达到用“太深”这两个字形容,第一次是《芙蓉镇》,第二次是《秦颂》。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女人还是男人,在我之后的岁月再回头去看,入戏对当时的我来说,都是一场劫难。葛优到剧组的时间比我晚,他到的时候,我已经先拍了几场戏了。我穿着繁复的戏服,坐在大殿之上,对我的臣子说,灭六国,灭燕国,找到那个能作出秦颂的人。嬴政在等高渐离,我在等他,以至于当拍图穷匕见的那场戏的时候,我竟真有那么一丝担心,那地图里,卷的不是可以夺我命的利刃,而是他的手指。可拍完之后又笑了,怎么可能呢,这是戏啊。
化用葛优在《霸王别姬》里的一句台词,对戏的时候,有那么一二刻,我竟然也恍惚起来,疑为是我穿越到了那个战火纷争的年代,爱上了我的发小,与我的女儿做情敌。他化了妆,额头上烙着一个“囚”字,凌乱的头发就有了些萧索的意味,抱着琴也不知道坐在那儿想些什么。我走过去,碰了碰他的伤口,很小心的,他向后一躲:“干嘛啊?”
我笑的有些失神:“做的挺真的,我都怕碰疼了你。”
他就笑着开解我:“傻小子,这是戏。”
我说:“戏做真了,那不就不是戏了么。”
他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愣了愣,但还是与我继续打趣:“王上,你不会真要往我脸上烙个字吧?”
我说:“哪舍得呢。”
戏做真了,就不是戏了,我真是这么想的。于是演戏演的就格外用力——那不是在演,我是真的当真了,戏里戏外,看着他笑我就愿意和他一起笑,看着他委屈我也心疼,看着他别着劲跟我作对,说什么也要和栎阳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也是又气恼又嫉妒。一场戏下来,葛优就笑着调侃我:“闺女的醋你也要吃。”
我反驳他:“你怎么不说亲爹的男人她都敢抢呢。”
他正在掏手机,听我这话就乐了:“谁啊,谁是她亲爹的男人啊?”然后就躲到一旁给别人回电话去了。我耸耸肩,去找自己的剧本,却忘了到底被我扔哪儿了。事儿多记性就不好,我找了一会儿没找着,就提了点儿音量叫葛优:“哎葛大爷——葛大爷你看见我剧本儿放哪儿没?”
他没理我,打电话打的入神,我也只好自己翻翻捡捡,最后在一件衣服下面找到了那个本子。正当我想靠近他,去和他笑着说两句和谁打电话呢,我喊你你也没听见的时候,他的电话里就传来了很大的争吵声——说争吵并不准确,因为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单方面的在碾压,葛优只负责沉默,再在沉默中附赠一个无辜惊慌的表情。那个人的声音还在不依不饶,毫无节制的穿过来,像是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在葛优身边画了一个圆,硬生生的把我的脚步逼停在了他身后:“......谁给你的胆子骗我?!!我看你是怕气不死我吧嗯?!你行!你厉害!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拿着我教你的东西去讨好别的男人!我真是看错了你!你他妈的——”
我只听到这儿,电话就被那头的人粗暴的掐断了,只留下葛优一个人无措的握着手机,站在那儿不知怎么办好。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他一句:“陈道明?”
他支吾了一声,没明确回答我是还是不是,但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明白的告诉我,我猜对了。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句别往心里去。我真不知道我这师哥是怎么想的,我喜欢这个人,我恨不得把他捧着护着,一点儿委屈都不让他受,哪里还会这么凶他?等我给陈道明打电话的时候,那头余怒未消的声音更加证实了我刚才的猜测:“喂?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别浪费我时间。”
我定了定神,算是先礼后兵:“师哥,您刚才和葛大爷发火了吧?其实他一早也不知道和他搭戏的是我,您别怪他。”
他在那头就冷笑:“姜文,这次倒是有礼数,知道说声‘您’了——不过我俩怎么样那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么?该干嘛干嘛去。”
我不计较他话里话外都夹的枪带的刺,更不想理会他那句“我俩”:“师哥,要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儿总和你争,您大人大量别计较,以后但凡是师哥想要的角色还是什么,我姜文绝不说个不字儿。”
他挺奇怪的:“不对吧姜文,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怎么觉得心里这么犯嘀咕呢?”
我说:“所以今天这事儿您也别和我争,优子我看上了,这人到了杀青之后就姓了姜了,以后哪儿好哪儿不好,您多担待,轮不到您来骂他。”然后我便挂了电话,不想去听他在电话那头是如何暴怒的。我以为他会把电话打过来骂我,可是他没有,这让我在放心之余又有了一丝疑惑:他就这么放手了?不可能,他是谁,陈道明,这么轻易就放手了,那怎么会是他的作风。
我在《末代皇帝》溥仪那个角色落选时就说过,以后但凡没板上钉钉的事儿,别先往外嚷嚷,免得到时候丢人。可这人就是没记性,我这时候就是觉得,我这有一部戏的时间去和葛优相处,我对他又比陈道明对他好,他理应是属于我的。可是我忘了,这场情感上的比赛,起跑线不在于我和陈道明到底谁更有资格和他在一起,而是他自己想和谁在一起,否则一切都算不得数。当天还没什么,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化妆,就有人跑过来叫我:“姜老师,你快去看看吧,陈道明老师来了,在片场和葛老师吵起来了,冯导在旁边都拦不住。”
吵起来,这话说得太抬举葛优了,他哪儿敢和陈道明吵啊,他被陈道明欺负还差不多。我顾不得妆只上了一半,急忙往片场赶过去,离得很远就看见陈道明一脸不善,掐着葛优的下巴,而葛优那哆哆嗦嗦的样儿把他衬托的活像一个欺压良善的恶霸地主。我管不了自己这时候出现合适不合适——虽然我也知道,我的到来绝对不是去劝架的,只会把事态更加极端化,可是我就是想过去,护着葛优,再对陈道明说,这个人不用你管。于是我伸手把葛优拽到自己身后,然后扯出了一个可以说算得上是客气,但是绝对不温和的笑:“师哥来了,喝点水吧?”
陈道明哪儿还会给我好脸色,我在他眼里明明就看见了“奸夫淫夫”这四个字,可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真骂出口,一肚子气没着没落,冲到嘴边只好全化作了一声冷笑:“哟,这不姜文么。不必了,我喝不惯你这里的水。”
我看着他就觉得好笑——你算是他葛优什么人啊?捉奸轮得着你来捉。我还真就喜欢看平日了被人夸做谦谦君子的这个师哥气到失控的样子,不由得又往他烧得正旺的怒火上填了把柴:“师哥这次是来看葛大爷的?真好真好,那叫小别怎么着来着?”
他气极,除了冷笑,大概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更贴切的表情来回应我了:“比不得师弟后来者居上。”
我说:“师哥,我们谁是后来者呢?我和葛大爷八几年就认识了,那时候师哥当皇帝当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这些小演员怕是根本就入不了万岁爷的眼吧?”
他这时候还要强撑着不肯完全的失态,可是他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重的恨意暴露了他心里现在到底有多不淡定:“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还是同甘共苦打下的友谊基础呢,怪不得,真是贫贱百事哀。”
我也笑了,因为我知道,我下一句话说出来一定会彻底激怒他:“那赶得上师哥近水先得月,不过您捞到那月亮那是月亮么——就是一个影儿吧?”
“姜文你说谁是猴子呢?!”
他果然炸了,像是终于被我点燃了引信,“嘭——”的一声,一直想伪装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在这个片场爆裂了个血肉横飞。他指着葛优怒吼:“你!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他到底是有多不理智?我现在倒有点可怜我这个师哥了,平时那样骄傲矜持的一个人,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做与他形象最不相符的事。葛优哪里会和他回去,不说别的,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能在拍戏的时候撂挑子的人。果然我听见他说:“戏都排到现在了,再回去你这不是让人家剧组这么多人为难呢么?”
陈道明还是在不依不饶:“我管你这个?!剧组换演员的事情新鲜呐?你以为少了你这么个臭鸡蛋人家还不做槽子糕了啊?!!”
他很生气,生气到我有那么一会儿就觉得没信心,他这么生气,葛优不会真跟他走了吧?但偏巧,这个平时温顺,尤其是对他温顺的要命的人今天也一反常态,用同样大的声音对他嚷了回去:“是不新鲜!可我也没听说过哪家主演半道上退场的!就算是臭鸡蛋现在也和槽子糕搅合到一块分不出来了都!”
陈道明傻了,他没想到,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葛优会这么对他。他看看葛优,又看看我,点点头,连声说了好几个“好”字,起身便走,动作用力的甚至带翻了坐着的椅子。我松了口气,回头去看葛优,他的下巴被陈道明掐红了一块儿,看着都疼。我抬手想帮他揉揉,却被轻轻的推开,手指悬在半空,成了个很尴尬的姿势。
他嘟囔着对我说:“姜文,我好累。”
——你去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会承认,他们曾经真正爱上过的,都是会让自己累,让自己疼,让自己难过和流泪的人,只是当时都不知道,或者是不肯承认而已。就像陈道明之于葛优,葛优之于我,高渐离之于嬴政一样,都是命里逃不掉的劫难。我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反正我是察觉到了,他对陈道明的在乎,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尤其是这几天没戏的时候,我总能看见他拿着手机犹豫着什么,不用想,都知道他在犹豫是不是要和陈道明打个电话服软,这个场景让我感到不安。我承认,我是真爱上了,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我曾经借着戏对他说,渐离,是天道把你赐给了我,你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就算这样,你还是要走?可是他装不知道,逼急了干脆就逃,就是始终不肯给我一个回应,这让我心里一直有一股火,足以焚毁阿房宫的熊熊火势。戏已经拍了很久,几近尾声,我知道我如果再不和他挑明我的心思,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私下里的交集我肯定比不上陈道明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我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对他说这些了,我只是想听他说个“好”字而已,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难。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直到有一天拍夜场的戏,我要去找他,夜幕在四周沉沉地合下来,倒像是嬴政这么多年征战六国的孤魂野鬼,在天上飘荡下来,趁着这百无禁忌的黑,专门来看我,看我这个征服了众生的暴君,是如何连一个乐师都征服不了的。
我在它们的注视下咬紧了牙,向摆放着编钟的大殿里走去,我要去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比打任何一场打仗更让我紧张惶恐。我想,我不能输。
他果然在那儿,调着音律,月光下神色专注至极,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无意去惊扰他,因为我知道,我能平和的看他一会儿的时候,也就是在他不知道我在的情况下了,否则他又会摆出那样一副生疏的表情,叫我“大王”,两个字,戳的我心窝子痛。
可是他还是看见我了,他行礼,对我说:“高渐离见过王上。”
我苦涩的摇摇头:“别这么叫我。”
他不答话,只是低着头,我只好绕过去,靠近了他,低下了头去看他的脸。他试图躲避,也不知道是我的目光,还是把他的神情都一览无余的照耀给我看的月亮。我问他:“你还是想离开我?”
他说:“高渐离身家性命都是大王的,怕就是死了,也算不上离开吧。”
我摇头,心里愈发苦涩:“不对,你是离不开,不是不想离开——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
他沉默,于是我就知道他的心思被我说中了。我烦躁的在大殿里踱步,慢慢的心头就涌上了恨,让我无所适从。我上前拎起他的领子把他推搡在钟架上,身后的编钟随着我二人的动作发出轻微的鸣声:“你说,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能给你,你爱琴,我便给你找来最好的桐木;你说停止屠杀燕囚,我照办了;你就是说要娶栎阳——”我狠狠闭了闭眼,尽管心中的痛快另我窒息,可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也会尽力为你们创造机会。你说,你还想要什么?”
他摇摇头:“大王,这些都不是渐离想要的。”
我几乎要被他这种模样气死,每次都是,他总能令我发火,可又总能让我原谅他,找着机会原谅他,想方设法的,说服群臣,说服自己原谅他,我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我说了别那么叫我——你说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他说:“渐离此生,唯求嬴政一人。”
我说:“嬴政就在你面前。”
他说:“不对,嬴政在你我十二岁那年就死了,现在我面前站着的,是秦国王政,即将成为天下主宰的那个人。”
我说:“渐离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正如我不明白为什么嬴政念了高渐离一生一世,扫了六合八荒,就为了求这么一个人,心都掏给他了,他还不要,还和自己的女儿对付他。他说他残暴,可是我现在看着他只想问他,你经历过吗?作为人质的时候,回到秦国的时候,在每一个抑郁疯狂的梦中,死亡的冰冷和活人体内溅出鲜血的炙热,你经历过吗?你没经历过,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残忍?我看着他,这房间里的一切器物都像是在嘲笑我,像一个鬼魅潜伏的梦,阴森森的,在月光下勾勒出一个呲牙咧嘴的笑,笑我与他——这让我感到恼火。
他对我说:“大王,夜深了,就放我回去吧。”
我抓着他执拗的不肯放手:“你回去要做什么?找栎阳?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上的东西没人能抢得走,我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我说:“可是大王,我不是你手中的玩物我是高渐离。”
我深深的吸气,因为我在可怜我自己,可怜一个被人拒绝,却迟迟不肯醒悟的自己。我拼尽力气才使自己没有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别叫我大王!世上有多少只蚂蚁就有多少人叫我大王,没几个是真心的。人世间,叫我大哥的只有你一个——渐离,我放你走,我把栎阳嫁给你,可在这之前,你再叫我一声大哥——”
可是我听见他对我说:“大王。”
我输了,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我输了,不是输给他,而是输给了自己对他的心意上。我想以帝王至尊,对他如此,他竟然从未放在心上。我无法停止的一遍一遍的想,想我在没有他的这么多年里,在咸阳冰冷的宫殿里,靠着在脑内描摹着与他的重逢过日子;想我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不惜与那么多的人作对想保住他;就连他和栎阳——我也忍耐了,我想着只要他好就怎样都行,可是他竟敢不放在心上?
我突然的,就觉得委屈。
唇齿相交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反而在磕碰中尝到的血腥味更让我兴奋。他是我的,我想,谁也夺不走。他背靠着的钟架禁受不住我的力道,轰然倒塌,我几乎是寻衅一般,扯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咬下痕迹。他在我身下毫无用处的挣扎,唤着我“嬴政”,那喊声支离破碎的也像是从他的嗓子里挣扎出来的一般。我制住他抵在我肩上的手,按在他的头顶,然后俯下身,带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绝望的颤抖,轻轻的吻在了他额头的“囚”字上。
我几乎忘了这是戏,周晓文导演冲上来把我拉开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偏不信,你对我半分情意全无,栎阳也好谁也罢,我偏生不想你被别人夺去。直到我抬头,与葛优的目光对视上,他还惊魂未定,可那双眼睛,里面藏着的深深的无奈却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把我浇了个清醒。
——他是葛优还是高渐离?我分不清楚,可是无论是谁,我对他们的心思都是无二的。
我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没人敢来劝我,他们都默契的缄口不提这件事,整齐划一的选择无视与遗忘,这很好。只有葛优走出来,把烟从我的嘴边抽走按灭,哑着嗓子说:“别抽了。”
我向他道歉:“葛老师,对不住。”
他想安慰我,于是便勉强扯了个很古怪的笑容——倒不如不笑:“演员么,入了戏就刹不住,我懂。我上一次看入了戏就停不下来的演员还是张国荣。”
我说:“可是葛大爷我觉得拿入戏这个借口骗自己我都不信。”
他还是装作听不懂,这种人自有他难缠的地方,不知道陈道明会不会有时候被他装糊涂的样子气到:“那就把自己变得好骗一点吧。”
我不想让他逃避,你凭什么——凭什么要对我的感情视若无睹,你凭什么要一厢情愿的决定,我们只能是朋友?我不甘心,于是我也干脆把话挑明了说了:“葛大爷,你介意喜欢一个男人么?”
他问我:“什么样的男人啊?”
我说:“比如像我这样的。”
他说:“我可以喜欢男人,可是不是像你这样的。”
我对他这个答案有些气恼,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喜欢他什么?你以为——他对你就不是抱着些龌蹉心思?于是我对他说:“我知道你喜欢谁——可那是溥仪那不是嬴政!”
可是他说:“可我是葛优,我也不是高渐离。”
好吧,我想,尘埃已定,他说的很明白了,我不该再纠缠什么了。
接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戏份,我们两个一直都保持着和平友好的相安无事,到了剧组杀青的那天,我把所有从家里带来的,有关秦国历史的书都装到箱子里,出门时,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摆弄着琴弦的葛优。
我走过去,这是这段日子我俩第一次有私人的交谈:“这么多天,学会了么?”
他自嘲:“哪敢说学会,就是能作几个手势,摆弄出几个音罢了。”
我盘膝坐在他身边,对他说:“那你给我弹一个简单的吧。”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琴在膝头放正,拨了一下,铮铮作响:“不好听,就是戏里那个。汪——汪——汪——汪——汪汪——两只小狗,梦见骨头......”
我本来不该抱有任何希望的,但听了这个曲子,又难得的不死心起来。我想就这样吧,最后一次——明知道会被拒绝,但是心里总是忍不住会抱有侥幸,想着再说一回,就这一回,万一呢,万一他答应了呢?于是我学着先秦时候的礼仪,跪坐起来,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我的郑重:“先生。”
他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干嘛?”
我说:“那日姜文对先生所说之话,句句是真。”
他叹气,像对孩童一样的无奈:“我知道。”
我把手覆在他放在琴面上的手指,神情庄重的几乎不像我,我甚至觉得,我此生都不会这么庄重的对另外一个人了:“那么先生,可愿一生为寡人抚琴?”
他问我:“你求的是高渐离还是葛优?”
我说:“都有。”
他又问我:“那你是秦王还是姜文?”
我反问他:“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说:“夫秦王者,天子也,胸有雄兵百万,天下之志,不该为小小一个高渐离而止步——当然实际上也没有止步,这很好,大秦之幸。”
我说:“可是姜文,只愿求先生与我携手,在污浊之世道,淘金砾于泥沙,世人皆浊,唯你我二人独醒——相识多年,这你都不能点个头么。”
他回答我说:“你想多了年轻人,你面前这个人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可是我明明白白的在这个时候看见,他笑了。笑的很腼腆,像是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东西,而我又清楚的知道,这种笑容不可能是因为我。
我很绝望:“你是有什么顾虑么。”
他说:“我怕陈道明会不高兴。”
我说:“陈道明高不高兴很重要么?”
他说:“没有比这还重要的了。”
后来老谋子要拍《英雄》的时候,本来是想找我再演一次秦始皇来着,我也就这个角色给他提了不少建议,可我最终还是没有演。倒是陈道明接了这个角色,评价还不错,他在一次见面中有意无意的就向我炫耀,被我抢白:“师哥,我不是你,看上了这个角色就接——我不演,是因为能让我演秦始皇的高渐离只有那么一个人。”
说完我起身就走,把他一个人晾在那。我不想听他会说什么,因为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能拿出来与他对抗的资本只有这么多,而我能坚持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其实......我说实话,我已经有那么点儿后悔写这个番外了,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什么梗可以用在文叔身上了。我现在弃坑还来得及么......(o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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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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