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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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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lliot不久后就因缘巧合地见到了那个流言中的外国男人。
在他开车回家的路上，等红灯之时偶然瞥见前面的酒店门口，两个人拥抱了一下，一个回酒店，一个转身离开。
黄灯闪烁，Elliot催了一脚油门，在灯变绿的瞬间就驱车过去，靠近人行道减速，降下车窗按了按喇叭。
Alex循声回头，Elliot简单地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回家吗，用不用我送你一程？”
Alex笑了笑，“谢谢，不用了，离得并不远。”
Elliot向来不绕弯子，便直言，“刚才我看到你在酒店门口，见客户？”
“也不算，是一个朋友。”
Elliot轻笑一声，“男朋友？”
Alex愣了愣，笑出声来，“开什么玩笑？”
Elliot眯起眼睛，“哦，我看他一表人才，既然不是你男朋友，那不如介绍给我。”
Alex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你喜欢男人？”
像是就在等着这么一句，Elliot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你呢？”
Alex顿住了。他是一个向来不会撒谎的人，所以一时的无法作答令沉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Elliot就当得到了答案，像是心底里的一道闸口被悄然打开，笑望着他说，“原来我们这么投缘，上车吧，途中相遇这么巧，不想跟我聊点儿什么吗？”
Alex回视他的目光，静默了一会儿，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些沉重夹杂逃避的东西来，开口的声音却温淡，“你喜欢开车，而我喜欢走路。所以即使不巧，或者很巧，游荡到了同一个地方，可是我们的路还是各有不同，沿途所看到的风景也有所不同。无论如何，开车的人总比走路的人要快一些，所以我不耽搁你了，你继续向前开吧。你活在现在，更属于未来，所以祝你如愿以偿，得到你美好的，应有的一切。”
Elliot看着他，忽然有一种错觉，有些什么他尚未得到，却已经开始失去了。这种错觉牵扯他消失了笑容，只是反问，“那你以为，我心中想得到的，美好的，是什么？”
Alex并不清楚答案，却直觉答案会令他恐惧。
“……我不知道。只是也许，那些你想要得到的，并不像你心中想象的那么美好。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值得你去抓住。”
隐约有雷声，突如其来的暴雨令街上的行人开始狼狈疾走，一时间流动的背景之下，只有他们两人彼此静默。
良久，还是Elliot先叹了口气，“现在我的车你不上也得上了，来吧，至少进来躲躲雨。”
然而Alex浅淡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我说过了，谢谢，但是不用了。”
他转身走，雨势瓢泼，仅仅几步的距离就模糊了轮廓。
Elliot当即下车甩上车门不顾，径直冲进雨幕里，追上前面的人，一把将他拉住，“Alex，你到底在怕什么？”
没有回应，但是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触到了那双眼底凝结的某种情绪，苦涩，而绝望。这令他手上的力道紧了紧，“跟我走。回去上车。”
依然的沉默令他震怒，他不由分说将人扯过来，“走！”
力道之大令Alex一个趔趄，径直撞在他的身上。Elliot条件反射地将人抱住，彼此都已湿透，他只能感觉到侧脸触碰着Alex冰凉的耳廓，臂弯里的整个身体都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
他压抑着不知所起的怒火，低声说，“我讨厌淋雨，也讨厌重复说同样的话。”
语毕放开他，转而将他拉回车旁，打开了副驾的门却并没有再推他。而Alex低了低头，沉默地上车。
Elliot稍稍平静了些许，回到驾驶席驱车上路，打转方向盘驶向一个Alex完全陌生的方向。
Alex看着前方，平淡地开口，“去哪儿。”
“我家。”Elliot也无意多言。
一路无话。
8.
Alex洗完澡出来的时候，Elliot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端着两杯水回到客厅，放到茶几上坐进沙发，捞起脖子上搭着的毛巾继续擦头发。
Alex坐到他的对面，看着Elliot似乎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便开口，“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Elliot也懒得转弯抹角，将毛巾往旁边一扔，“现在公司里关于你的传言，我想你应该知道。”
他把所有的耳闻说尽，Alex却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也只不过就像我当初在总部时一样，情况并没有更糟糕。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Elliot挑眉，“所以今天在酒店门口的那个确实是你那位医生男友？”
Alex再看向他时已经没了笑容，“不，我说过了，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当年念书时候的老同学。我现在单身。”
他的脸色不那么乐观，Elliot暂且作罢，把茶几上的杯子推过去一个，“我知道了，抱歉。”
Alex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霎时呛住，整个胃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把火点燃了，慌忙放下杯子几乎咳出泪来，“……酒？我不喝酒的。”
Elliot倒笑了，“淋了半天的暴雨，喝白酒暖暖身子，出点汗睡一觉醒来不会感冒。”
Alex顾不上他的歪理邪说，辛辣的气息冲得他呼吸不畅，酒劲儿很快上了头。而Elliot却起身坐到他旁边，一手端起他剩下的那半杯一手按住他的后颈，几乎给他强灌进去，“一个大男人这么点儿酒都喝不了？你也不想明天发高烧吧？”
Alex多年没碰过酒，这猛一遭就是高度数的白酒，所以几乎没有半点儿招架的能力，气还没喘匀就一阵头重脚轻，天旋地转，无力地挣扎着把空杯子往外推，“够了……我不能……喝……”
Elliot放下杯子，揽住他歪倒的身体，探手摸了摸额头，有发汗的趋势，看样子也不会发烧，“好了，应该不会感冒。这样也能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了。”
“不会感冒……”醉酒的人喃喃地跟着重复。
“对，不会感冒，放心吧。”Elliot将他拉起来拖去客房，“来吧，去睡觉。”
当他把人放到床上安置好胳膊腿之后却发现他睁开了眼睛，迷蒙之间像是在辨认着什么，“……是你吗？”
Elliot给他拉好被子，再次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不是我还是谁，行了，睡吧。”只是转身之前却被拉住了手腕。
他回过头来，从被子里伸出的那只手紧握着他，手心温热，贴着他的皮肤。
Elliot便回到床边坐下，不待开口，那只手就忽然攀上他的脖颈，用力将他压下来。Elliot顺应着他的力道低下头，就在他的脸前，带着酒气的呼吸都拂上他脸面的近。
Alex的眼睛微睁着，却不知为何蒙了一层水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Elliot莫名有些紧张，他不做声，只是等待着。
“我爱你……”
轻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声音。
“我爱你……很爱很爱……”
搭在他后颈的那只手终于垂落下去，昏黄的灯光映着他苍白的肤色。
Elliot定在原处，看着他在寂静中睡去。
一种情绪在心底化开，温热的，跳动的，令人动容。
9.
MG公司一年一度的户外生存考验正式开始，包括高层在内的所有员工前往远离城市的城郊进行合宿和种类繁多的竞赛。
发酵流窜的传言也终于传到了Alex的耳朵里，与此同时他不难察觉，听信流言的部分同事开始疏离他。
合宿第一晚的篝火晚会，人群欢腾，Alex向来没有什么参与集体狂欢的热情，便呆在烧烤架旁边照顾着烤肉。有些同事跳完一支舞打算过来吃点儿东西，却又因为看到他在这儿而犹豫着作罢。Alex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我还真有点儿饿了。”
近旁传来熟悉的声音，Alex略微抬头，见到Elliot盯着烧烤架皱眉，“有没有什么别的可吃？”
Alex转身从另一边桌上的盘子里拿了块凤梨酥递给他，Elliot却并没有接下，反倒凑近了一步歪头过来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他腰间，嘴唇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指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到，“味道还不错。”
Alex看到周围人投来惊异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觉得无奈还是该觉得可笑，只是无声叹了口气。
直至夜深，合宿的公寓陷入沉睡的寂静，Alex独自散步回来，看到Elliot靠在院墙边端着杯子仰着头，像是在欣赏夜空。他走过去，停在Elliot旁边也转身靠着院墙，淡淡道，“你刚才那么做，是打算为我解围吗？”
Elliot仍旧看着远空，“我说过我会记着，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就当扯平了。”
“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Alex侧目瞧他，“不但对现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会把你自己拖下水。”
Elliot像是没听见，“你觉得这儿的景色美吗？”
Alex顿了顿，挪开目光望向天，“很美。我从小到大生活在钢筋水泥里，很少有机会能够亲近自然。”
Elliot便笑了，“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这样的景色我已经司空见惯了。”
Alex没有做声，是因为他自然知道Elliot的履历，农村出身，顽强好学，全凭着自己的韧劲儿和野心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所以他很理解Elliot最初对他怀有敌意的原因，野生的猛兽是会本能地排斥圈养的生灵。
Elliot继续道，“所以你看，你觉得美好的事物也许我觉得平平无奇，而我认为美好的事物，说不定你就会觉得那并不值得我的赞赏。喜欢什么，总是要透过自己的眼睛，谁都不能替谁做决定。”
Alex安静地听着，似乎有些走神。
Elliot转着手中的杯子看向他，“可惜这杯咖啡我喝过了，不然，可以给你喝一点。”
Alex回过神侧目瞧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杯子，片刻的沉默，他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杯子自然地喝了一口，又递回去，“味道不错，谢谢。”
Elliot难免有些意料不到，于是接下杯子反问，“你不是向来不喝咖啡只喝茶的吗？”
Alex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想有些时候，也应该去尝试一下别人觉得美好的东西。”
Elliot也笑了，“那下回一起喝酒？”
Alex却不让步，“酒就算了，我真的不能喝酒。”
Elliot望着他的侧脸，细细瞧着他清晰的轮廓和线条漂亮的眉眼，若有所思地反问，“是因为……你酒后会吐真言吗？”
Alex挪动目光回视着他，触到的视线却是种无从解读的专注，这令他沉默着，放弃了回答，只是轻淡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