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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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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天空渐渐暗下来,烈烈夕阳带走了下午的炎热,夕阳下,流淌在草原上的河水波光粼粼地反射出夕阳的样子,映在人们的眼中。当微风轻轻吹过,如丝绸飘过面颊,感觉有些不经意,可不经意中却还有一丝留恋般的不舍,缠绵在身边与心间。
渐渐的,远方的草原终于吞没了那渐渐西沉的落日。在那远方的天地间,临霜不断地在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她终究什么也看不到,除了牛马就是绿草,其余的再看不见了。临霜的眼神是中流连着远方,总希望能够看到什么,但是很可惜没有看到,马车开始行进,景色迅速的向后飞速行去,景色飞去,地平线渐渐远离,而临霜几个月的北国西域之行也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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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西域。
烈烈夕阳带走了下午的炎热。
前几日刚到楼兰的时候,给父母和繁枝写了信,报了一下自己的平安。现在自己终于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她打算在楼兰好好再住上一段时间。等到快入秋,该回家的时候,就直接从楼兰搭一些商队的车回云芝镇。
在城外走了一天的临霜,终于回到了楼兰城。闲走了一天,感觉全身好像都要散架了。
到了住的酒楼后,夜幕已然完全黑了下来,同时气温也一下子凉了下来。让人不禁感叹西域的天,真是好奇怪,仅一天就感受了中原四季的变化。
随意吃了点饭,便躺在了床上,打算休息一会之后,出去随意走走。可结果,却是不知不觉的,自己竟然困意上头,眼睛在那半睁半闭之间来回开合。
算了,今晚不出去了,好好睡吧,反正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好长时间呢,不差这一天,这么安慰着自己,临霜便再不挣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突然巨大的嘈杂声音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了自己。其实,按理说楼下正常的吃饭的声音是不会吵醒临霜的,可是此时楼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声音大的绝对超出了正常的吃饭的声音。
“楼下到底怎么了?”朦胧中,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带着满心的不愿意,临霜最终还是慢慢地支起了身体,穿上了鞋,打算出房间问一问。
刚打开房间的门,就听见巨大的嘈杂的声音瞬间扑面而来,整个酒楼都回荡着桌椅碰撞的声音。
这家酒楼既能住店,又能吃饭,所以平时,人流量都是很多的。此时,很多的人都被这声音吵醒了,都纷纷出了房间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吵。
原本以为是哪些个吃饭不讲究的人,喝过了酒便犯起疯来,弄出的声音特别大,可是往楼下看去时,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只见此时楼下徘徊着许多人,他们都穿着相同的衣服。这些穿着相同衣服的人,不是军队就是西域中某个组织的服装。而楼下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来自军队,反而更像来自西域中的某个组织。
那些人在楼下不断翻找着什么,从而使桌椅发出巨大的碰撞的响声。而掌柜的还在不断的跟领头人解释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说什么,不过就是听到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们都是西域人,平时说的都是西域话,所以临霜就是听到了声音也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要找什么人,而掌柜的好像在解释说自己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之类的话。
大概的猜到了意思,临霜也就没什么太多的兴趣了。她知道西域这里的管理非常不好,经常有盗匪组织出没,而楼兰王室也知道城内环境太乱,所以如果要是没有战事的话,也会派军队帮忙管理一下。可即使是有军队帮着管,也根本无法管理这么多的西域组织。有人粗略估计过,在西域游走的组织应该不下百个。由于无法管控这么多的组织,所以这些组织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不出什么人命,军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有了这种不成文的规定,这些人就好像得了特许一般,经常明目张胆的闯进城里去找一些人家的麻烦,反正只要事情不闹大,一切就都好说。
临霜冷眼看着楼下的景象,毕竟与自己无关,所以倒也没有多少紧张,只是很是反感这些吵闹的声音。
楼下的店员抬头看了看,见住店的人都聚集在楼梯扶手处看着楼下的场景,一时间也不再理会周围搜查的人了,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对着围观的住店人大声说了些临霜听不懂的西域话,说完后便见周围住店的西域人都走回了屋子,只有一些中原人还在原地。
见中原人还在看,那店员便用一些生涩的中原话说道:“各位中原的朋友,不用担心,楼下只是例行检查,一会他们就走了,还请各位回房间休息。”
周围的中原人也都放下心来,不再看热闹,都各自回房了。临霜本就无心观看,听到这话,也掉头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关上房间门,把嘈杂的声音关在门外后,径直朝里面的房间走去。刚才睡了一觉,现在反倒有些口渴,于是走到桌子旁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刚才自己还没睡好,就被吵醒了,现在困意又上来了。
一想到这里,临霜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生气归生气,现在解决困意才是最主要的,于是放下水杯,重新向床的方向走去,打算接着睡觉。
刚刚走到一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什么声音,临霜立马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环顾着屋子的周围,用眼睛仔细寻找着周围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
静等了一会,却再没有声音传来,也没发现有什么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想来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吧。可能是,是自己幻听了。
这么一想,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就在临霜放下心,想要继续向床的方向走的时候,突然又有一声轻微的‘咚’声传来。
临霜马上站定在原来的位置,不对,自己绝对没听错,那‘咚’的一声绝对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真真实实的声音。她向四周望去,用耳朵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动静。
听刚才声音的音色,应该是柜子发出的闷响。
临霜向柜子的方向走去,临近柜子的时候,临霜的脚步慢了下来,如果真是柜子的声音,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并且临霜估计最有可能就是藏了什么人在里面。
想到里面可能有人,临霜心中有些惧怕,于是也不管身边有什么,随手拿起一个东西便握在了手中,然后慢慢朝着柜子一点一点的靠近。
来到柜子前,手轻轻搭在了柜子的把手上,另一只手紧了紧拿着的东西,暗道:必须争取在打开柜门的一瞬就将里面的人打晕,要不然自己就会非常危险。
这么想着,临霜咽了咽口,强自定下心中的焦灼。心中默数着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喘息了一口气,让自己有一个心理准备。
定了定神,过了好一会后,终于睁开眼睛,随后马上打开柜门,也不等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就拿起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朝柜子里面疯狂的砸去。
本以为能多打几下,可谁知,刚刚挥进柜子里,手就定在了空中。
临霜的手腕被柜子里伸出的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而那人的手劲似乎出奇的大,不管临霜如何挥动手臂,看起来好像没有丝毫移动半分。
直到临霜那高亢的情绪稍有平缓之后,那人的手劲才松了松,虽然松了手劲,但却没有放开,仍然握着她的手腕。
又过了好一会,临霜终于完全稳定,焦灼的心也已经安定下来。
此时,临霜才看清柜子里面的情况,只见一个少年在柜子里面,少年的一只手握着临霜的手腕,另一只手吃力的撑着身体。
临霜见到里面的少年,先是目光一怔,但是呆滞过后,就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这少年竟然未告知自己,就藏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如果刚才自己没听到声音,就让他这么藏着,到了后半夜自己睡了,然后再……再……,那……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临霜原本安静的心,突然又燃起怒火,并且她断定,这少年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藏在这里。挣扎了几下被他握着的手,却没有挣脱开,又挣扎几下,仍然没有挣脱开。
那少年手劲大的很,看来自己是不可能挣脱了,正自懊恼,突然想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空闲着,于是不再犹豫,立马挥出了自己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拳就打在了少年的肩上,心里想‘让你藏在我的房间里’。
打了一拳,觉得不够解气,便朝着他的肩上又挥过去一拳,这时,只听少年闷哼了一声。也许是气极了,临霜并没有听到少年的这一声闷哼,只觉心中盈满复仇之后的快感。打了这第二拳,临霜却还觉得不够,便又打了一拳上去,然后又是一拳,就这样一拳一拳打了下去。
如果说刚开始纯是为了解气,那么现在就完全是打上瘾了。
打了半天,气虽说解了大半,可是临霜好像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依旧一拳一拳的打上去,又打了好半天,正过瘾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少年怎么一点也不反抗呢,难道是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可刚才握着自己的手劲那么大,不像是个能被吓到的人啊。难道……难道她被自己打死了,一想到这,临霜赶忙停了手。
停了手,见少年仍没反应,心中害怕,手指便轻轻碰了碰少年:“喂,喂。”
少年完全没反应。
“喂,喂”又碰了碰,仍然没反应。难道真被自己打死了?临霜赶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慌张之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突然一股湿粘的感觉从手背传来,于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只见自己的手背上满是鲜红的血。
拳头是绝对打不出血来的,难道说……?
借着室内微弱的烛光,向柜子里的少年望去,只见少年此时晕倒在柜子里,头无力的靠在柜子边上,脸上满是汗水,身上也都是血迹斑斑。临霜很少见血腥,突然看到这一片血迹,心中不禁充满惧怕。
血腥气渐渐袭来,临霜犯起恶心来,皱了皱眉,马上用手捂住了口鼻,走离了两三步。重重的呼吸了两三口气之后,强自压下身体里恶心的感觉,又走回了到了柜子旁边,试图叫醒少年。
“喂,你醒醒,醒醒啊。”临霜摇晃着少年的身体,可是少年却丝毫没有反应,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下子,可真是急坏了临霜,从没有过救人方面的经验,一时间全然不知所措。
不能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只有静下来才能想出办法,临霜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
同时心里反复回想着以往在云芝镇的医馆看到的治病救人的场景,仔细想了下步骤,终于对于怎么救眼前的少年,心中有了基本的路数。于是学起了那些大夫医治病人的手法,照葫芦画瓢的开始对眼前的少年进行了简单的救治。俗话说: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话说的真是没错,平时看到那些大夫救治病人时的手法是那般的轻巧熟练,可如今自己模仿起来竟是那般的笨拙,这不到一会的功夫,已然满头大汗。可望向少年,少年好似没有一丝要清醒的前兆。
这下可真是难住了临霜,虽然说自己学得了大夫的卖相,可是毕竟临霜不是真正的大夫,有穴位位置的不准确和手法力道的不到位的问题,是在所难免的。
少年依旧晕在那里,而临霜却一点办法也没了。
他伤成这样,如果再不及时救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没办法,自己不是大夫,只能去外面请了。于是转身欲出去,可刚走到一半,突然驻足,回身望向仍晕在柜子中的少年,心中暗道:不行,总不能让他这么躺在这吧。一来他那么躺着会很不舒服,这些多半会对病情不利,二来等会要是把大夫请来,看到他要治的病人躺在柜子中,还不知道那大夫会想到哪里去呢。思及此,便又回到柜子旁边,欲将少年放到床上去。
蹲下身子,身体前倾,用手慢慢扶起少年的头,小心的保护着,并将他吃力的移出了柜子。由于少年完全的瘫软在那里,所以所有体重便压在了临霜一人的身上,在撑起少年身体的一瞬间,临霜竟然一时间没有站住。
“可恶。真沉。”临霜暗骂一声。随后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一声闷气,身体用力一撑,终于将他整个身体撑了起来。
这时才发现,他的身高比自己高出了大半头。临霜用眼睛偷偷瞄了瞄他的身体,身材也还不错,如果他此时没有受伤,而是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话,那么他的身影应该很是高大挺拔吧。这么想着,面上突然挂上一丝玩味的笑容。呆呆的想着,脚步吃力地向前走,虽说仍旧吃力,可是心中却少了很多对他的抱怨。
脖颈间时不时的传来他微弱温湿的气息,吹得临霜心窝直发痒。
“救我。”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声。谁在说话,临霜奇怪的望向周围,不断的寻找着发出声音的人。
“救我。”耳边再次传来声音,临霜意识到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而是他,这个此时搭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见他这般说,临霜马上安慰道:“别担心,我这就去请大夫。”
少年眉头轻微皱起,艰难的抬起头,对着临霜摇了摇头,嘴艰难的张了张,可张了半天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知道他有话说,于是临霜将耳朵凑在他的嘴边,并对少年道:“你想说什么?凑在我耳边说。”
耳朵凑在那,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的声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此时的少年又一次晕了过去。
到底要说什么,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临霜被他刚才一系列的表情和动作弄晕了,到底是让救还是不让救啊,怎么之前还对自己说救他,可下一刻就对自己摇头了呢,实在是不理解。
可是看他现在受伤的样子,临霜也没时间多想了,赶忙将他扶向床的方向。暗道,不管他让还是不让,都必须请个大夫先将他的伤口治好。
撑着晕倒的他吃力的来到床边,扶着他躺到了床上。
见他躺好了,临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一顿忙活,可真是累坏了自己。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少年,临霜心中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俯下身,也将他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擦干净。
仔细的擦洗了一番,擦完后,细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却发现苍白的面容竟是那般英俊,锋利轻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微陷的眼窝,无一不展示着他的俊朗。并且他的面容在中原人的面容特点中,竟还融入了一丝西域人的面容特点,使他看上去是那般的不同。
许是她这个年龄的少女都有的本能反应,她的心竟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一时间,目光紧紧地盯住他的脸,痴痴地望着,不愿移开。
可能是伤口又在作痛,少年不安的皱了皱眉,脸上渗出了很多汗珠。
这时临霜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明明是要出去帮他找大夫的,结果自己却在这里‘观赏’他的面容,要不是他因为疼痛而皱眉,还不知道自己会‘观赏’到什么时候呢。
‘该死’,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在这种关乎别人生死的关键时刻,自己竟然还有时间想别的。于是再不敢多想,马上转身欲出去。
就在自己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我们要搜房间。”门外响起凶恶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临霜停下了急走的脚步,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传来敲门声的门的方向,瞬间突然意识到什么,身子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救我。”脑海中响起了少年刚刚说过的话。救我,难道他说的救他不是帮他治伤的意思?怪不得在自己说会帮他请大夫之后,他对自己摇了摇头。原来他说的救他,不是救治他的意思,而是……
临霜将眼神望向了那扇传来急促敲门声的门。
刚才他们在楼下想要搜查的人难道就是这个少年?
几乎是一瞬间,临霜的思维彻底的被打乱了。如果事实真是按自己的想法,他们搜查的人正是这少年。那他们等会问自己时,自己到底该不该把少年交出去?交出去,可这少年又好似不是坏人的样子,把人给了他们,那这少年的生命一定会受到威胁。如果不交出去,那自己的生命就有可能会受到威胁。这两个选择,一个关乎着别人,一个关乎着自己。
由于是赌上性命的抉择,所以无论怎么样临霜都不敢轻易做出选择。利与弊在临霜的心中不断的衡量着。
现在应该怎么办,心中不断问着自己。
这时候,耳边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这声音好似放大了无数倍。此时,听在临霜的耳中尤为的清晰。好似死神的脚步,不断追赶着自己。
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临霜,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临霜呆立在那里,看了看门的方向,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