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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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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眼惺忪地醒来,在接触到阳光之后又闭上眼睛,同时把脸转到了背光那一面。
转动的过程中我觉得有点头痛,同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并且大概在过去的一整晚都躺在地上,因此现在不仅是头,而且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只是头痛明显些,所以一醒来就感受到。
身体痛是因为睡在坚硬的地板上,但是头痛是为什么?话说回来,我又是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
想不起来。
脑子迷迷糊糊,唯一清晰的感觉就是痛。
我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发现我睡在某个普通酒店标准间的两张单人床中间,左边的单人床空无一人,右边的单人床上堆积着被子,从隆起的弧度来看,里面应该有个人,估计是闷油瓶。
和闷油瓶一起来T城参加王玺的婚礼这事我还是记得的,昨晚住进这酒店我也还是记得的,但最后的记忆也就到此为止了。
究竟是为什么我要到头痛不止一个人睡在地上这么可怜……我保持着揉头的姿势站起身来,然后在床头看到了一堆空酒瓶。
酒瓶么……那头痛可以解释了,现在这样的抽痛也确实符合宿醉后的情况,但糟糕的是,因为头痛,即使是看到了酒,也没法回想起来什么。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是九点过五,时间不晚,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赶去婚礼的话大概还算去得早的客人,不过考虑到要吃早饭,买醒酒药,路上还可能堵车什么的,还是立刻出发的好。
这么想着,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回头去叫闷油瓶起床,此时挂钟时间是九点一十。
对闷油瓶来说,这个时间还没起床算是少有了,上次去KTV喝醉了也起得挺早,也许他昨天喝的更多些?可惜我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然闷油瓶酒醉的样子,应该还算是个值得珍藏的记忆。
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我坐到床边,推了他几下没有反应,于是干脆伸手去扯被子,闷油瓶闷头大睡,这一扯就露出脸来,只是眼睛紧闭着,看起来还没醒。这样沉睡的闷油瓶我见的次数不多,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呆。这人五官很清秀,只是平时眼神总是漠然,看起来就有些不近人情,此时闭着眼睛就显得柔和起来。我盯着他看了十几秒钟,按下了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加重力气又推了他几把,眼见着他眨眨眼睛,慢慢清醒过来,便收回手道,“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头痛?”
他看了我两眼,打了个哈欠,坐起身道,“有一点,大概昨天酒喝多了。”
“你还记得昨天喝酒的事情么?我倒是不记得了。”我摸摸头,站起身来给他起身挪出空间,“不过这个倒是不要紧,你快去洗漱吧,早点出发,免得婚礼迟到。”
闷油瓶站起身来,神情古怪地看了我几眼,留下一句话便进了洗手间。“这个还挺要紧的,你就不好奇你为什么睡地上?”
“啊?”我有些懵,闷油瓶这话大抵是暗示我睡在地上和昨天喝酒有关,可之前看到酒瓶的时候我就判断睡在地上肯定是喝多了摔了下去,假如两者有关,只有这个推断最合理,但是看闷油瓶的神情,估计不是这样简单。那莫非是我耍酒疯被闷油瓶赶到床下?可是也没理由,我和他不睡一张床的……这么想着的同时我发现自己的床上,白色的床单上有一块黄色的巴掌大的污渍——天可怜见,我昨天该不会尿床了吧?
凑上前去仔细研究了一会儿那块污渍,最终排除了它是地图的可能性,一方面是地图一般不会这么小,另一方面,也许是时间推移头痛减轻,总之我看着这污渍竟然想起了一点昨天的事情。
昨夜我饱暖思□□,所以买酒上来,故意搞脏自己的床,又故意和闷油瓶比喝酒,终极目的就是和闷油瓶抵足而眠,行些苟且之事。这计划初期还相当成功,至少到我有记忆为止,虽然在和闷油瓶拼酒,但总是盖着一床被子坐在一张小床上,再亲密也没有了。只是在记忆的断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计划最终失败,以至于我在地上睡了一晚?这点我不清楚,不过从另一方面讲,虽然我不记得昨晚酒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从闷油瓶把我赶到地上来看,我必然是做了什么苟且之事的,所以也不能说不成功。
只是这样一来,闷油瓶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依然不深,人情世故的知识单薄得很,绝没有成熟到可以玩暧昧的地步,也就是说……
我所怀有的某种感情,也许还有相对应的那份存在。
这实在是个高兴的事情。
闷油瓶洗漱花的时间也不长,早餐店药店都是楼下就有的,所以搞定一切开车出发的时候也才九点半,去婚礼所在的沙滩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看来无论如何也不会迟到了。
王玺的婚礼举办地不在杭州,所以高中班上来的人不多,我知道的就只有四五个,甚至凑不齐一个桌,想来要么打散坐要么和其他人拼桌,不过这个对我没什么影响,高中和我玩的最好的那几个兄弟一个没来,来的这几个和我关系相当一般,和他们坐在一起未必就比和陌生人一起更有话题,何况这次我带着闷油瓶,只怕也不会多想搭理他们。
说起闷油瓶……这家伙不知为何,对醒酒药的催眠成分特别敏感,上车也不过几分钟,便靠着车窗睡了,路上颇有一些路段不平的地方,颠簸得很,他也只是随着车上下晃动,眼睛一直闭着,从眼球没有转动这点来看,应该是睡着的,小鸡啄米式的睡姿,看着也挺有趣。
十点,开进了沙滩停车场,闷油瓶神奇地在停好车的同时醒了过来,下车之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打了个哈欠,“这里看起来可不像是有婚礼的样子。”
“这里是停车场么……婚礼在沙滩上,不过沙滩很大,王玺虽然有钱,也不可能全包下来……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海边走走再过去婚礼,怎么样?”
“也好。”
T城临海,虽然也有闻名遐迩的山,但最有名的还是那一大片白沙滩。
我和闷油瓶没换泳装,不方便去沙滩上,于是在附近的岩石上散步,往左看是城市的风光,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往右看是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沙滩和漫无边际的蓝色的海,岩石离海水有一定的距离,每次眼看着涨潮,却总要过几秒钟才能在风里感觉到潮湿的水汽,闷油瓶失忆之后第一次看到海,几乎目不转睛,连延后的水汽都觉得有趣。
我站在他旁边,不知为何也带着笑。
左边城市车声很吵,右边沙滩游客很吵,但岩石离这两处都很远,声音传不过来,安静得很,连脚踏上去都没什么声音。我和闷油瓶在这样的安静中对视,远方海面又开始涨潮,一波一波的海水由远及近地打过来又退回去,只在近处的水面留下一点白色的泡沫。
风安静地吹过来,带来一点模糊的水汽,顺便镀上些海的气息。
我和闷油瓶在岩石上接了个吻。
身后潮涨潮落,没有一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