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点花锁 ...
-
【话语】
老人口中至今仍旧有着告诫后人的话语，大多是关于妖魔鬼怪的。
不知是一种迷信，亦或是一份敬畏。
身为鬼之副长的土方岁三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骗小孩的话，何况在民间他自己已经被形容得和那些鬼怪差不多了。
直到……那个晚上。
【明月】
无声月明，倒影在地面上被揉碎，化作两个。
树影婆娑间，樱花纷纷而落，如雪堆砌。香气萦绕而来，不知不觉间便构筑了一番如梦之景。
“好静的夜。”土方岁三握着自己酝酿许久的诽句，挥笔一气呵成。
夜色静谧似水，不远处却有极为轻巧地“叮”的铃音蓦然响起。
“明月无声影成双，落花似雨分妖娆……这般好的景，公子真是好兴致。”那道声音如玉石相击，土方当下望去，似欲拔剑。
唯见当空皓月朗朗，着平常布衣的女子端坐在不远处的廊上，手里是土方岁三原本放在手边的另一个酒盏。
似乎视而不见他的敌意，那女子微微一低头，笑了：“好酒。”
凉风如此拂过，她抬眼一笑，眉眼浸润夜色，如花似梦。
“良辰美景，公子何不与我共饮？”女子冲他举盏，似是相邀，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她倒笑得越发艳丽，“我能感觉得到，公子想必不是信鬼怪说之人。”
“所以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怀疑，酒逢知己，理应尽兴。”
女子轻轻一拂袖，土方惊觉自己手中酒盏已是斟满了的。
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就着酒盏一饮而尽。
而后才觉察到不对，屋内其他的组队应当都已睡去，而新选组从来没有女人的出现，那么现在在他面前的是……？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那女子轻轻笑道，指尖摩挲着红盏的边缘：“公子何必多虑？莫非怀疑小女是细作？还是敌手？”
然后她轻轻浅浅地叹了口气：“小女不过来讨口酒喝。”
女子簪在发间的发簪垂下的珠子轻晃，折射出月华般皎洁的光芒。
她站起身伸手接住落下的花瓣，待到土方再回神，四周唯有那个空空如也的酒盏，再无它物。
“小女九十九绘奈，明年今日，再来喝公子的酒。”
【来年】
那个自称九十九绘奈的女子都会在樱花盛开的时候出现与他共饮，年年如此。
他不知不觉也习惯了备上一壶好酒，算是相候。
一向不擅长应付女人的副长竟然每逢这时都会忐忑，说出来真是会让组里的几个番长笑掉大牙的事情。
他们时不时会讨论一些和政事无关不那么严肃的话题，不过一位女子如此见多识广而且会喜欢刀剑这种凶器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很吃惊？”绘奈端着酒盏挑了挑眉，随后便是理解的苦笑，“毕竟现在女子可碰不得这些，我倒是儿时偷着学了些。”
“……”正斟酌着如何用词的时候，他听见绘奈站了起来，把酒迎风。
月光终于突破了云层的重围，映着女子娇好的面容，眉眼不可方物。
她艳色的唇瓣划出一个醉人的弧度，如同耳语般的轻声呢喃。
“再拜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得相见。”
【时雨】
不知是哪一年，他们聚首的那天竟落了雨。
乌黑的天，雨丝细密如同挣不开的网，将整个镇子都纳入其中。
九十九绘奈难得迟到了，过了良久女子的身影才从阴影中步出，斟满了酒递一盏到土方面前，自己则是一仰头一饮而尽。
娇媚的眉眼纠结在一起，似是无法松展开一般。
“怎么了？”第一次，土方主动开口询问对方而不是等待对方笑意盈盈地挑起话题。
绘奈看了他一眼，似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声叹息。
“这次，怕是小女最后一次同公子喝酒了。”她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弯起唇瓣，抿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公子也是要走了罢？”
“那就先祝公子一路顺风。”
惊雷从天而降，撕裂开夜空，细雨裹挟着女子身边的幽香扑打到他的脸上，樱花花瓣在雨水的浸泡下泛白，有几株经不住如此打击的娇嫩花朵落到石板的路上，甚至还来不及盛开。
【点花】
屯所的迁移后几年，土方岁三有偶尔路过从前的屯所而进去看了看，当初那棵樱花树，似乎被移植了，原先栽种的地方空空落落地只剩下多年依旧的，依旧凝固开裂的土壤。
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光芒，他不禁走近了去看。
那是一支细簪，只留下花饰的那头露在外面，花朵的中央是月白色的玉石。
土方突然想起了这个叫做点花锁的发簪他在哪里看到过。
几年前那位九十九绘奈，便用的就是这个首饰。
他伸手试图将它从土地里拔起，却在指尖触碰上去的瞬间。
点花锁分崩离析，化作飞灰而去，再无踪迹。
【锁心】
九十九绘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大约是樱花树的精魄罢。
她看着那个人在道馆里从少年开始逐渐到青年，一直呆在他旁边看他练剑，或者是做些别的什么。
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看不见她，但绘奈觉得这也挺有趣。
直到那一天，看着公务堆积太过劳累的他开始喝酒，她终于抱着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现出了身形。
约定了每年这时再见，绘奈从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备了壶酒专门等她。
据说这叫做暗恋，不过她也无所谓。
恋情永远都只会是绊脚石，不管是对九十九绘奈，还是土方岁三。
于是在屯所迁移走的那年，那棵樱花树莫名凋零，从此不再盛开。
人们误以为是土壤问题，匆匆将它移走找个好些的地方重新种上。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是绘奈将自己的心锁住了，所以花树不会再开。
从此他有他的阳关道，她也有她的独木桥。
如同最早的时候，陌路，如初。
只是那深锁于心的花，永远不会再开。
【点花锁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点花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