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一吻[修] ...
-
女皇抱住公孙长秋的肩,不准他回头看,然后无声呵斥:滚出去!
內侍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又露出一颗头,游勇夫呵呵一笑:“陛下,早啊。”
女皇叹了一口气,推开公孙长秋,闭眼扶额道:“你回去吧,注意休息。”
另外两个人见自己闯了大祸,也想消无声息的退下,谁知女皇就算不看,也知道猜到了,直接叫了一声:“勇夫,你留下!”
游勇夫憨憨一笑,磨蹭的走上前来,道:“臣最近铁砂掌练得不错,要不,臣给陛下捏捏肩。”
女皇躺回椅中,闭着眼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陛下真是厉害,比臣强多了。”游勇夫一边捏,一边道:“臣前日找太医来了一副方子,强身健体,滋阴补阳,臣到时候推荐给公孙公子——”
女皇突然睁开眼,果见游勇夫一脸春光荡漾。
“公孙用不着,勇夫自己留着吧。”女皇不是很想解释这个误会。
对公孙长秋,女皇虽然愿意尽自己所能,将他揽在羽翼之下,但此人自带反骨,又不得不防。
无奈公孙长秋长了一副好皮囊,女皇当着他的面,实在不忍下手,只好借他人之手,敲打敲打他。就像上次在司马恭面前故意提及公孙之名,这次故意让游勇夫误会一样,总要找些制衡他的东西,让他走投无路,不得不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身边。
“这些,陛下都给他看过了?”游勇夫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
墨林阁的内室,除了女皇极少的几位近臣之外,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用途,其实是一间议事厅,里面摆放的,都是这个国家最核心的机密。
女皇道:“他和祁灵修知道的一样多。”
游勇夫点了点头,道:“陛下早朝都罢了,特意找臣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两件事。”女皇推开游勇夫按摩的手,起身把杜陵的密函资料交给他看,道:“第一件,朕要杜陵投诚,但他母亲受司马恭牵连下了狱,他又视母为命,所以你只要想办法把他母亲搞到手,他必星夜来投。记住,此事宜急不宜缓,十六卫禁军任你调遣。”
“杜陵?”游勇夫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不过,待他把密函通读一遍后,目光渐渐变成了赞许,道:“陛下眼光不错,此人重孝重义,心狠手利,是一把好手。”
女皇感叹道:“治功走后,朕一直想找个称心的人代替,但愿朕没有看错他。”
游勇夫冷哼一声,道:“此背叛小人,陛下提他作甚!杜陵的事,就包在臣身上,陛下不必烦忧!”
女皇欣慰一笑,道:“第二件事,就是你了,勇夫。”
游勇夫道:“臣?臣有何事?”
女皇道:“朕听闻你收编司马亲军时,多有冲突发生,但勇夫皆以武力镇压,此乃取祸之道。这些人往后皆是你的部下,若勇夫不能一碗水端平,长此以往,难免会生异心。今后驭下,要切记公平,不可应其来自司马军中,就区别对待!”
游勇夫顿了顿,道:“臣谨记在心。”
“去吧,去休息吧,朕也要睡一下了。”女皇挥了挥手,一夜未睡,脑袋困倦极了,往床上一倒,整个人软如棉团。
游勇夫道:“臣服侍陛下入寝。”
女皇趴在那里,睁开半支眼瞅着游勇夫道:“战场之事朕非卿不可,床笫之事就不劳烦卿了。”
游勇夫无奈一笑,也没说什么,因为女皇的眼睛已经坚持不住的合上了。游勇夫为女皇盖上了薄被,一双布满硬茧和伤痕的大手,轻轻按捏着女皇的双肩,为她解乏。
五年了,那个在死囚牢中救下他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一代女帝。她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耀眼,再也不会因为一句诽谤就哭鼻子,也不会在撒娇使性,让他当牛做马骑了。
旁人只看得到她的勇猛与冷酷,可谁又知道她也有软弱的时候,也会生病,长久的骑马和作战,让她的双肩和腰腹都留下了永远无法根除的伤病。
游勇夫叹息一声,眼睛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女皇梳妆台上的那把折扇上。
女皇睡了半个时辰,就被內侍搬放文书的声音弄醒了。女皇有时候也痛恨自己的耳力,战场上绝佳的耳力能帮助她立于不败之地,但在平时,特别是休息的时候,却是一种折磨。
女皇披起外衣走出内室,內侍被吓了一跳,马上就知道是自己的过错,连忙认罪。女皇摆了摆手,一言不发的让她出去。
今日的奏章都堆在桌上,女皇随意翻了上面两本,果然,都是为司马恭求情的。好在她早有预料,今日特意免了早朝,不然,恐怕要被那些兔死狐悲的老臣们烦死。
女皇披着衣服坐到椅子上,将今天的奏章都通览了一遍,求情的那些堆在一起,命內侍丢了出去,只留下三本奏请其他事务的奏章。
一时,內侍煮了菊花茶,女皇喝过之后,认真的批阅起剩下的三本。
梁州刺史告急,青冈反军声势浩大,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今科会试只剩十天开考,望陛下速速决定主考一职。
陈孙吉的《占田论》已编著完成,有望平衡公田私占的问题。
一壶茶喝完,女皇已将奏章批阅完成,青冈反军交给游勇夫定夺、会试主考交给公孙长秋研究,《占田论》则交给礼部和户部一同审阅。
傍晚,游勇夫急急入宫,杜陵之事,有了初步定论。
游勇夫神色凝重,对女皇道:“杜陵之母已经从大牢中救了出来,但是……杜陵不愿跟臣回来。”
女皇拧眉,问道:“他为何不愿,难道,是为了司马恭?”
游勇夫不情愿的点了下头,从怀中拿出一截黑色布条,递给女皇,道:“陛下猜得不错,他不愿违背忠义,但也不愿辜负陛下救母之恩,所以砍下了这条发带,作为信物,让臣转交给陛下。”
女皇接过半截发带,道:“他说了什么?”
司马恭道:“杜陵让臣转告陛下,司马恭对他有知遇之恩,如今司马恭身陷囹圄,不日处斩,他希望自己在这最后的几日,能尽到臣子之义。但他允诺陛下,午时三刻司马恭身死,未时一刻他必来投……”
女皇把发带握在手中,感叹了一声,道:“倒是个忠孝两全的人,朕没有看错他!勇夫你跟他说,朕愿意成全他的忠义。”
游勇夫闪过一丝意外,道:“万一,这是司马恭的缓兵之计呢?”
女皇抿了抿唇,沉默一阵,道:“朕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杜陵绝不会欺朕,勇夫,你去安排吧。杜陵是朕极其看重的人,他的家人……朕亦自当照顾。”
游勇夫点头称是,自去准备。女皇正要用晚膳,又闻公孙长秋在外觐见,微微一笑,让內侍叫人进来。
公孙长秋跨进门来,脱下斗篷交与內侍,而后,眼睛在女皇身上打量了一下,躬身道:“白弟夜以继日,真是辛苦了。”
女皇笑了笑,道:“弟作息规律,白天睡不踏实,长秋好眼力。”说着,目光看向公孙长秋手中的奏表,笑道:“长秋也辛苦了。”
公孙长秋奉上奏表,道:“比起白弟,秋何苦之有。”
“当然辛苦,科举旨在笼纳天下之士,定要——”女皇接过奏表,兴冲冲的卷开这封奏表,一圈,二圈,二圈半,没了。
巴掌大的一份奏表,只有三行字,还要包括开头的题目,和结尾的日期:
让表
会试主考人选,责任重大,非臣所能置喙,愿陛下察臣之拙,收回成命。
后元二年九月二十日
“长秋还真不辛苦。”女皇微微咬牙道。就一句话,还不如直接说,浪费朕上好的锦织绢和洛阳纸。
公孙长秋道:“请白弟感应一下陛下,请她老人家收回成命。”
女皇气急反笑,道:“如果,她非要你推荐呢?”
公孙长秋皱眉,道:“哪种非要?”
女皇起身,把手中的“垃圾”奏表丢到一边,一手勾起公孙长秋的下巴,笑道:“弟再同君彻夜长谈一次,不过,这次换到弟的寝宫之中,如何?”
公孙长秋微微一笑,道:“不管在哪儿‘长谈’,臣身为男子,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说罢,还恶意的扬了扬下巴,仿佛挑衅。
女皇眉心微蹙,没料到公孙长秋会突然这么大胆,想了想,干脆心一横,直接亲了上去,谁知公孙长秋突然侧头一躲,双颊瞬间绯红,轻咳了一声,道:
“陛下可任命翟太傅为主考,再添加一名亲信为主考,一可以安抚翟太傅,二可分摊翟太傅主考权力,让两位主考相互监督,杜绝舞弊之事;又或者,陛下亲自为主考,任命翟太傅为副考,一可以安抚翟太傅,二可以按陛下喜好,挑选当务之急的人才。”
“真乖。”女皇低下颈子,在公孙长秋的侧脸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