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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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动的准星慢慢平稳下来，抚摸着枪背的左手在开关上打了个圈，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缓缓施力。从松动到紧绷，膛线拉紧拉直，最后扯动撞针撞击底火。
一声闷响。
子弹旋转着从枪膛中激射而出，穿透了那个倒霉蛋的脖颈，然后嵌入另一面的墙体，留下一个肉眼可见的洞。
好了，这是最后一个。
Kili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猛地放松下来，翻了个身躺在瓦砾中，闭上眼睛张大嘴巴直喘气。
好一会儿——也许也并不是很久，因为他的呼吸都还没能够平稳下来——Kili缓缓坐起，倚靠在早已经在战争中被炸毁的半段土墙边上，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抗议他的过度劳作，但是他还不能就这么睡去。
除非他想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天堂。
扯开扣子，将塞在皮带下的上衣拉出来，整件衣服被撩起，露出精壮的腰腹上一道大约有三英寸长的刀伤，被割开的肌肉外翻，皮肤下的肉色比想象中的更加暗一些。肉眼无法分辨血管和神经，但是能够看得到鲜血正在不停向外涌。
这是刚才那个被一弹穿喉的家伙馈赠给他的礼物，用的是三菱军刺。好在躲避及时，仅仅只是割断了肌肉组织，如果当时偏了分毫叫那把在冷兵器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刀刺入肾脏，恐怕Kili现在就已经可以看到马尔哈了。
“该死的。”嘟囔了一声，Kili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水，那是Balin之前塞给他的，要他一定戴在身上。
虽然Kili一向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有抗生素来得有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回Balin给的药水是真的派上用场了。直接拧开瓶盖将整瓶药水都倾倒在伤口上，药水里的成分迅速刺激了伤口，让Kili又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这瓶药只能够消毒，虽然有轻微的止血效果，但是对这种大伤口并不起效。
脱下外套，将两只袖子搅在一起，Kili张开嘴咬住衣服，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只金属的老式打火机，擦着了油石，然后将火焰调到最大，一狠心往伤口上按去。
蛋白质被烧焦的吱吱声和独特的恶臭很快传来，不过焦黑的地方几乎是立刻止了血。
这种处理方式真他妈不人道。
Kili啐了一口，吐出自己的衣服，靠在墙垣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跌跌闯闯地起身，穿上衣服拾起他的狙击枪，将他的砍刀插回绑在大腿上的刀鞘里。
伤口已经疼得麻木了，但是这反而更利于Kili接下去的行动。
虽然消息中说对方只来了十一个人，而且最后一个刚才已经被他干掉了，但是在这一行干得时间长了就会明白，没有什么消息是靠得住的。
所有一切只能靠自己。
闪身进到大楼里，Kili挑选了一间视野极好的屋子，架起他的VSS，一刻不放松地监视着过往的一切，即使是飞鸟。
他是队伍里最棒的狙击手，这毋庸置疑。
这一次的任务需要他留守在这里，直到今天午夜十点他的队伍解决了另一边的小型冲突后赶来与他会合。独自一人，没有掩护，对方的人数远远大于己方，都让这个任务变得极度危险。但是Kili在分析过这里地形后自告奋勇地一人潜入，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得完美，他一个人干掉了对方十一个，就算连他的队长过来，都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午夜很快就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阴湿的腐烂味道，但是Kili一动都没有动过。
只要人死了，原本散发着香甜的鲜血就会很快腐败，变成携带着各种细菌的化学武器。
Kili的腰包里还有一块行军粮，但是在他的队友前来以前他不准备动它，因为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地盘，他无法放心进食，除非他的伙伴也在这里。
很快，一辆军式吉普开进这个已经废弃了的小镇，后面跟着的是被Bifur改装过的越野车，来者是何人根本无需判断。
Kili将胸腔里的浊气吐出，坐起来动了动酸痛的肌肉。
楼下很快传来破门的声音，Kili站起身，他在猜测第一个冲上来的会是拿着□□指着他的Dwalin？还是不由分说先来一子弹的Nori？也有可能是以暴力把这堵墙直接给拆了的Gloin？
总之他的队友们有的时候比敌人更危险。
Kili低声笑了起来。
脚步声很快接近了这间房间，奇怪的是来者对一路上的无数房间视若无物，几乎是直奔而来。
Kili变了脸色。
“Kili！”房间的门被人猛地撞开，暗金色头发的年轻人一手撑在门上，另一之手还没松开仍然带着血迹的短柄刀。
在看到Kili的一瞬间，这个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Fili，比Kili大两岁的兄长。
不论Kili躲在哪里，这个人几乎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小的时候在队长家里捉迷藏也是，现在在无数个战壕中隐藏自己的身影也是。
“队长呢。”Kili转身收起他的狙击枪背在肩上，淡淡地问。
“他们已经在楼下了。”Fili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他：“我听说你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你已经出发了，Kili，无论如何你至少应该和我说一声……”
“我让他们告诉你了，不是吗？”Kili头也不回地与Fili擦身而过，“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事情了。”
“Kili。”就算看不到他的脸，Kili也能听出Fili语气中带着的复杂：“你答应过我……”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Kili突然回过身，“不是就连捉迷藏都能不小心掉到河里的小鬼。”大概是因为Fili的表情带着受伤，让Kili的语气平缓了下来：“我答应过你不会随便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而现在我也好好的活在这里。”
Fili微微张嘴，最后却只能深深看着Kili，苦笑而终。
看，就是这种神情。Kili回视着他的兄长，面无表情地想。
认真而仔细，仿佛在凝视马上要离自己而去的最珍贵的宝物，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有着几乎掩饰不住的爱意。就算他的一言一行与儿时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要看到这双眼睛，就能够明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发生了多么可笑的事情——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
“你的伤……怎么样？”似乎是忍受不住弟弟冷漠的眼神，Fili用干涩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房间里的寂静。
Kili衣服上的血迹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到。
“已经处理过了。”Kili最后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我会再让Balin帮我看看。”
“那就好。”Fili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曾经会勾着他的肩膀大笑着和他一起玩闹的弟弟已经与自己形同陌路，Fili不止一次迷茫地思考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亦或者他根本没有做对过什么。
Kili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Fili全身都瞬间泄了力道，只好靠着门栏，视线根本无法聚焦。
是了，也许他确实做了无数错事，但是最糟糕的一件一定就是遗落了他的心。
在这个他还能记得小时候是多么柔软伶俐，似乎不管全世界多么精彩都只相信并依赖着哥哥的人身上。
他的亲弟弟。
他怎么能抱有那样的侥幸呢？他的弟弟了解他，一如他了解他的弟弟。他又怎么可能将这段感情深埋在心里，不让对方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除非让他此生远离他所爱，但那一定会让他比现在更痛苦。
认命吧，Fili。
就算他用憎恨的眼神看着你，你也只会因为他还能看得到你而心怀窃喜。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