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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金殿暗战 ...


  •   天气晴好,碧空高远无云,唯太阳曝晒,没一丝风的干热,行走在高墙内,陈阿娇更感觉压抑气闷,她好想立刻就出去,快快逃离。
      宣室殿外,随着小黄门扯着嗓子通报皇后娘娘驾到,陈阿娇就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柔声笑语,心内腾得起了一股火气。
      重轩不跟着,只有青玉一人了。在心里她始终有点接受不了重轩愿意嫁给卫青,青玉也不愿意随她一起出宫,她于是把一切罪责都归在刘彻头上。
      自小到大陪伴她的人,以后,一个都难以见到了。
      “哈哈哈,阿娇你来了。”刘彻爽朗的笑着将向他弓腰见礼的人扶起,隐下面上一闪而逝的异状: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将怎样!
      陈阿娇转眼就看到了一排排宫人手里各持托盘站着,于是只对着向她跪拜的卫子夫视作不见走了过去,随口问道:“这些是什么?”
      “你自己看呗。”刘彻故意看向门口,朝垂首而立的青玉看一眼转而扶起卫子夫问道:“咦?今日怎的少了一人?”成功看到陈阿娇僵背捏袖,却拍着卫子夫的手自嘲似的笑道:“啊呀,朕一时忘了,方才还与子夫说起来着,阿娇,你去看了重轩吧,结果怎样,她高兴吧,哈哈哈…”
      “呵,我还说呢,前两日你母亲还言辞凿凿的言我谋害皇嗣,”陈阿娇颇无奈似得闲闲抚额转身瞥过来,悠悠开口:“这就带出来遛弯了,体质可见健壮呐,不错。”
      能带出来遛弯的那是畜牲。
      刘彻脸上红白难辨,阿娇说“你母亲”如何如何,他眼神暗了暗走过去问:“什么时候的事?”
      陈阿娇将手轻飘飘的掠过一个宫人锦质托盘里的几样玉器心说:刘彻,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我不是说过了。”只轻轻一掠,手抚上一副温润的玉璧,眸子沉了沉道:“你问起重轩,我去看了,她虽然嘴里说高兴,我看她神情却不怎么高兴?是不是你骗人呢?”她并不回头,捏起一个玉璧看着。
      “哪个说的?”刘彻心里还蕴着怒气,不过倒配合着她的玩笑意思,拧起眉毛朝她走近。
      “我说的。”陈阿娇就是要与他针锋相对。
      “好啊,那你待怎样呢?”刘彻好整以暇的笼着袖子冷眸看她,心里盼着她终于会有个讨好自己的说法。
      “我虽不知这当中有何渊源,卫青说肯拿性命护卫重轩周全,我看着他那说话,是真的,便放心了,兴许他们习武之人的特殊性情,总是很奇怪的。”陈阿娇思索着,想起“奇怪”的楚颜承,又说:“人一生中总有些不完满的,重轩的性子这样好好活着也好,日后怎样谁又说的清呢,兴许真的喜欢了卫青。”她低头仍是不回身的悠悠说着,不似先前的似笑非笑的语气,倒带了几分思考的认真神气。
      站在一旁的卫子夫对陈阿娇这一番论断听得心如擂鼓。她十分清楚这些事她控制不了,可是皇后何以如此淡定,本来她还暗喜给了皇后不痛快,如今倒听着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噎了心了。
      刘彻没有听到预期的服软话,却叫阿娇一番说辞讲的内心怅怅,只得故意拿轻了语气笑说:“哦?你总喜欢挑我的刺儿,我早习惯了。”抬手去拿她正看着的玉璧,问道:“这个怎么样,嗯,成色不够好,不行。”说着放回去,有意给她捣乱。
      敬献给皇帝的哪个会差了。
      “你学我吗?如此挑法?”陈阿娇呵呵笑了,你说我挑刺我便认真挑。
      “嘿,”刘彻以拳掩嘴干咳,遮下嘴角冷笑,问:“你喜欢哪个便送与你了。”
      “哼?”陈阿娇一样一样看着,“你说的?不过,这些是哪里来的?”
      “啊,咳,我说的。”他不愿意说是哪里来的,只说:“都是下面人呈上来的,你喜欢哪样尽管拿了。”
      陈阿娇斜目瞪了他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自己看吧。”刘彻走开去喝茶了。
      卫子夫不尴不尬的立在一旁,站立不安。
      “这么多,你玩的过来吗?”陈阿娇突然意识到可不止刘彻一人看呐,她来之前不是就已经有人在选了吗,她翘翘鼻子,轻描淡写的一一看过。
      刘彻将茶杯抬至嘴边不动声色的打量,她所关注尽是玉幉玉具剑或者剑配饰之类的武具,刘彻突然感觉无奈想笑:陈阿娇你要不要这么野啊。无知觉的嘴角真的上翘了。
      还好,你还看些文具。刘彻这样想着放下杯子,见陈阿娇拿起一枚飞熊模样玉砚滴,又去看青玉雕葫芦水丞。嘴角不时啧啧有声,还露着不屑的神色摇头。

      殿上一时无人说话,静悄悄的,唯有滴漏嗒嗒的滴水声,圆润好听。
      陈阿娇忽然就被一柄玉刀吸引了,那刀不算太长,只有人的胳膊一半不到,白玉所制,刀背阔厚刀刃削薄,刻有精致花纹的刀身透着寒光。她握着刀柄举起来逆光而看,刘彻见着她入神的样子想到什么,变了眼色,眯起眼睛蕴满怒色,无声冷笑:陈阿娇,你方才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呢?演戏吗?
      “你喜欢吗?”刘彻出声询问,声音平静。
      陈阿娇回神,转身双手抬着刀看:“挺不错的刀,不过,算了,重轩以后嫁人也不需要舞刀弄剑了。”
      刘彻想拍桌子,只是在她身后闭眼忍住了,她果真还能心安理得的看着重轩嫁给卫青,心肠比起自己还硬呢。
      陈阿娇挑挑拣拣始终看上一件浮雕螭纹玉剑珌,她想起马上要见到的剑客:楚颜承可是个讲究人呢。她笑笑却没有拿起,因为不知道他又会拿什么样的话挖苦讽刺自己,那个人最擅长逞口舌之快。
      陈阿娇决定走时不会带走刘彻任何一样东西。
      还真是数量庞多,种类齐全,她咂咂舌心道也不知是谁做的活呢?暗暗一想只怕不是谁便有如此本事又敢用这些来讨好皇帝,而是刘彻自己要的吧:打算可真够长远的,茂陵修了有多少年了?皇帝的心思,她嘴角擒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哆嗦,觉得真的不敢拿任何一样了。
      “挑挑拣拣这半天,到底看中那件?”
      “呃,”陈阿娇搓着手狡黠一笑,她想起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刘彻吵架。
      “说。”
      “好东西太多,”她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想全搬回去?”刘彻起身挑眉。
      陈阿娇对着刘彻眯眼笑:“哈 ,哈,那道不至于,也没地儿放不是,只是瞧着样样都妙,无从选择。”
      “那就全搬去好了。”刘彻很是慷慨的挥手。
      陈阿娇啧啧摇头,又绕着每个托盘转一圈做思考状道:“你说在你生辰时送我礼物,嗯,是这个吗?”
      刘彻转头看她,有些恼怒有些着急,低头掩饰不悦的情绪,交握着双手搭在身前抿嘴不言。
      陈阿娇暗笑,不管是不是调情说的话,皇帝总不喜欢当着旁人的面讲出来这些闺房密事,她就是故意问的。

      “不是。”刘彻朝前步了两步,道:“不是,你别管别的,快挑出来一件。”他的脸微红,阿娇猜可能是忍气,她想说,不用忍直接爆发好了。
      “好吧,方才还说叫我全拿回去呢,真是小气,”她回头又一样样去看:“玉剑首我喜欢,可是不大用得上,嗯,砚滴看着也好,我有啊给你留着吧。这个承露玉杯也不错,”她拿起一个杯子举高看,“可惜是单个而非一双。”划手指过一排排玉人笑笑点头说:“这些玉舞人玉飞天的还是赐给卫夫人合适。”
      卫子夫如同才活了的偶人一般一阵战栗。
      刘彻捏起拳头藏在广袖内背在身后,悠然一笑:“说的不错。那这个玉鹰呢,你喜欢吧?”
      “咦,凶神恶煞的,好什么?”陈阿娇鄙夷的躲开。
      “这些玉璧呢,好多个,选一些模样可人的吧,龙凤纹玉佩不错。”刘彻拿起来在她腰间比划,陈阿娇闪身避开说:“俗了。”
      刘彻被质疑俗气,愤恨的咽口气瞪眼精,仍是保持着风度问她:“金镶玉的制品呢?上佳之品,极精致又不易得,意义也好。”
      “要俏模样的才好。”陈阿娇嘟嘴。
      “你真的很挑。”刘彻认为他的耐性已经够好了,实在不明白阿娇打的什么主意,似乎自己要刺激她没成功倒叫她气着了,因此忍了脾气还是问她:“到底要怎样的?”
      殿上众人已经屏气凝息微微发抖了。
      陈阿娇似乎也有些不高兴了,拉着脸横了刘彻一眼,忽然瞥眼看到最边上一个宫人托盘一边放着的两枚小小的簪头,卫子夫方才正是站在那里的。
      眼睛发亮,走了过去,执起那两枚玉簪做兴奋状对刘彻晃:“就是这两件东西了,你瞧好看吗?”眼见刘彻忽然变了为难的脸色,故作不高兴道:“你看不上呀?我很喜欢这支玉簪上雕着的变形兽面,你看嘛,这个丹凤纹也雕的十分隽秀。”陈阿娇递到他眼前叫他看。
      刘彻摸摸鼻翼侧头闪闪眼睛,他不知道阿娇何时对这些小小头饰感兴趣了,她从来不缺这个,可是一见递到眼前的玉簪上的奇形怪状的兽面就有点了然了,他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似乎就是有人为讨好阿娇专门做的玩意儿一般。
      只是刘彻此时由为难的心思变成了“就要为难你”的心思,于是故意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不答应。
      “怎么样?就这个了。”陈阿娇瞅瞅他说。
      一旁的卫子夫有些难堪与急切。
      “不行。”刘彻说。
      陈阿娇瞪大眼睛要听解释,卫子夫悄悄笑了,她不敢选别的,更不敢像皇后一样挑三捡四这不行那不好,皇帝叫她来选东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可是如今她选的小物件却被皇后看重,叫她很难受,皇帝说不行,她心里很高兴了。
      于是刘彻真的说:“这两件玉簪是子夫方才已经挑好的,你重新……”只是他故作悠然的话还未说完,陈阿娇就陡然变了脸色,狠狠的将手上的东西塞到刘彻怀里:“给你,拿好。”说罢转身就走。
      刘彻一下子心慌了,他不该这样气阿娇的,可是她翻脸也太快太厉害了。
      “喂,就这样走了?”刘彻顾不上仪表转身赶去,其实这样也好呢,他想着总不像前些日子不管怎样阿娇始终无动于衷的好。
      “我不稀罕。”陈阿娇头也不回的直往外走。
      卫子夫一颗心沉了,殿上宫人都将头又低了低。
      刘彻几步赶上去嘴里说着“与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来给……”
      “啪”的一声阻断了刘彻的话。
      陈阿娇不看一眼的就抬手挥袖挡驾刘彻拉她的手,两枚玉簪同时落地,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滚成几截碎玉。
      刘彻怔愣,陈阿娇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跺脚竟然就那样走掉了。
      帝王的面子狠狠地伤了,当着宠妃当着一室的宫人。
      刘彻愤怒到极点:“滚,都滚。”
      他发誓再也不想看到陈阿娇了。
      宫人收拾仓皇逃离,卫子夫软了腿脚,却还想说点什么,只是难承皇帝盛怒,也忙忙咬牙告退。

      明日就是七夕了,未央宫一派喜气洋洋的热闹,陈阿娇算着时间,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错过这个好时机再想走就难了。
      椒房殿里似乎与未央宫准备为皇帝贺寿的热闹忙碌隔离开来的,依旧平平静静。
      “娘娘,陛下会知道的。”青玉犹豫着把药碗递上去,她还记得昨日晨光里的惊心动魄。
      “即便知道了他现在也不会说什么的,不要紧。”陈阿娇沉着眉目举碗将药喝尽,青玉看着心还是纠在一起,十分难受。
      放下药碗,陈阿娇叫青玉出去,吩咐不准人来打扰,她要休息。
      看着青玉掩了门出去,陈阿娇立时起身整理,她便是算准了日子,要刚吵完架就跑路,叫还在气头上的刘彻绝对想不到,来一个措手不及,等他发现时自己已经出了长安城跑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金殿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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