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安安的爸比要平安

44、日暮穷途

　　陈阿娇一直定定的站着，听着外面碗盘尽碎的声音，然后是刚回来的青玉哭喊的声音，重轩嘱咐的声音。
　　喝退殿上的宫人，陈阿娇一步步走近刘彻，对着他抿嘴哼笑。
　　“你想怎样呢？嗯？”她问。
　　看着冷静如常的阿娇，她的眼睛黑白分明，不怒不伤的望过来，刘彻感到十分陌生，瞬间如同失却力气，回身过去坐着。
　　“我只想与你好好的，生个孩子，过日子，很难吗？”
　　陈阿娇想大笑，问：“我不想吗？”神情冷漠的偏过头去，说道：“刘彻你手放在心口问问自己，行吗？”
　　“为什么不……”
　　“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啊，为什么，九年了，我痴痴傻傻随在你脚后九年了……”
　　陈阿娇以为这些事情揭过了，她已经毫无所谓了，可是一些话重新提起来，心仍然痛的无以复加。她转身悄无声息的抹掉脸上的泪珠狠狠的说：“其实我该谢你呢，如今我最该庆幸没有孩子的牵累不是吗？一身轻松。”
　　“牵累？”刘彻于震惊中还来不及思考她前一句话，便接着就咬牙切齿重复那两个字，“你将孩子视作牵累，所以你会狠心的不要他。”
　　陈阿娇抽气笑了。
　　“没有感情的孩子不是牵累还能是什么？从前孩子于你又何止牵累，更是祸患吧，所以你千方百计的……”她似乎有些累了停了一下又说：“如今我亦不再爱你，那孩子我要他做什么呢，可不就是绊住我的牵累么。”
　　到这时，刘彻心凉了透底，终于意识到她果然什么都知道，她果然是死了心，冷了情。自己从前默许的许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从未说过，更没有问过，并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她对他绝望了而已。
　　刘彻终于认清，于阿娇，他不可原谅。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脑袋混沌一片，丢了心一般，昏昏沉沉踉踉跄跄的起身走了。如何回的宣室殿也全然不知，只是平平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没了生气。

　　捱到暮色起时，室内天光暗下来。
　　刘彻胸腔内只余满满的怒火并着满身的困顿。不明了的怒火烧的他神经疼痛。
　　这种情状，便要找一个发泄口。
　　刘彻自己不明白为何而怒，那愤怒叫他理智不清，也想不到后事如何处理，他想，她愈是绝望，他便愈要她回头，无论何种手段。
　　一经想通，刘彻便整整衣装起身，只觉得心口闷疼，肋骨欲裂，他弯腰重重的咳嗽，喘着气去到外面。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去，目之所极皆是瑰丽绝伦的夕辉之色。

　　一个黄昏。

　　很美，刘彻的脑子里却出现四个字：日暮途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