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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零分反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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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从未设想过许哲叛逆的样子,待他终于逆反了,才发现他表达自己愤怒的方式有多么的许哲特色。
高二下学期放假前,我去学校拿成绩,接着就听闻了一条已经轰动全校的新闻,许哲期末成绩数理化以及英语完美的考了零分。对于有选择题,有判断题的试卷来说,你就算是瞎选也总有蒙对的时候,所以要考零分,必要的前提条件是你知道正确答案是哪个。至于主观题,老师们都说的很清楚了,许哲把题全都做完了,笔迹工整,试卷看起来很正常,但一细看,全都是答非所问,像是在解另一道题似的。最后不得已,给了零分。
总之一句话,如果你不是有拿满分的实力,你就没有得零分的资格。但许哲考了四门零分,成绩全年级倒数第一。这乍一看来是对自己声誉的破坏,但细细一想会发觉他只是在书写另一个传奇。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呆愣了半天没缓过劲。
同学们围在一起,在讨论,在赞叹,在质疑,他们赞叹许哲能这样做的本事,他们质疑许哲这样做的动机,就像一只只麻雀般,叽叽喳喳,吵得人脑子都发疼。
突然,我的脑海浮现出许哲那天来找我时的表情,而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也很少见到他的人影。走在学校的路上,有时我会在不经意间捕捉到许哲的身影,但下一刻,那身影就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我的错觉。好几次我在校门口看到他坐家里的车离开,想叫住他,却又开不了口。
把所有的一切连在一起,本能的,我觉得这是许哲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下一刻,我意识到许哲家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看到他坐家里的专车回去我就有种怪异的感觉,现在才明白那种怪异从何而来了。
从初中起,许哲一直都是跟着我们坐校车回家,当时大多数人都是坐校车回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后来上了高中,没有校车了,许哲就开始骑自行车回家。当时我在莹欢的淫威下被迫看了几本校园言情小说,对于有钱人配专车的概念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这样才发现许哲举止的特别。
我问他为什么不让家里人来接,他只是淡淡地说,我不想跟别人太过不一样。
如今看来,许哲家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才会使得许哲跟被看管了起来一样,也肯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了这么前无古人后头估计也不会有来者的事情发生。
“林空,你在想啥呢?”莹欢从我身边冒出来,戳了戳我的手,一脸好奇的问道,“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不像你啊!”
“我在仰望天空默默流泪。”
“哈哈哈哈,你的泪呢?而且你面前摆着的是黑板,哪儿来的天空?”
“你懂什么,你哥哥我心怀天空,默默流泪!”我故作高深地瞄了莹欢一眼,然后继续问道,“对了,你知道五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儿吗?”
“在咱班主任办公室的隔壁,高二也就两个办公室。你问这个干吗?”
我优雅地露出八颗牙齿,滑着腔调说道:“听他们说学理科比较有前途,我要去找五班班主任谈谈转到理科的事。”
当然,这纯粹是瞎编,虽然单纯的莹欢此时嘴张的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了。
找五班班主任作甚?
当然是去要许哲的家庭住址了。
想来惭愧,与许哲相识了快五年,却连他家住在哪儿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下意识的,我觉得那是许哲的最外在最为肤浅的部分,所以我选择避开,选择无视,认为这样就能体现出自己跟其他人的不同,可是直到最后我才发现,一个人的家庭环境会对他的成长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甚至是无法抹去的伤害。
书上曾说,紧紧跟随近几十年的浪潮,T市的变化节奏是以分钟来计算,似乎每过一秒,这座城市就会变化一分。曾经中心城区是市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政治新贵,经济大家,个个都把居住于中心区视为地位和财富的象征。但随着时间流逝,中心区来往过于拥挤,设施设备逐年老旧,慢慢的,紧跟着T市不断扩大自己的管辖范围的步伐,早已厌倦的富人们也纷纷跟着外迁。他们大多在新建设的名为新城的地方安居下来,因而新城也成了富人区的代名词。
手里攥着五班班主任给我的许哲家的住址,循着路,我来到了新城。说实在话,我也不是没来过这个地方。前些年,我那个跟着女人跑了的亲爹时不时会跑我学校门前堵我,美其名曰,弥补我缺失的爱,然后就不由分说把我架到他位于新城的家中。
这个理由真是让我忍俊不禁,说的好像如果他成天跟我待在一起那所谓的“爱”就不会缺失似的。只是前些年我还打不过我爹,所以就老老实实被抓走了,但现在,两个他都不够我打,在被我赶走了好几次之后,也终于不再出现了。
无论如何,我对这个地方倒不陌生。说到底,所谓的富人区不就是那样么,环境优美点,空气清新点,房子豪华点,再整些装饰,最好就能整出一股欧洲田园风。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换成我说,我会说有钱人的生活都是相似的,穷人的生活各有各的穷。毕竟前者的生活都是钱堆成的,说起享受,奢侈这种东西,换来换去总是那么几个调调,没法创新,但穷苦人为了生存,那是各有各的方法。
对照着古朴的门派上的号码以及纸上的信息,抬头看着不远处静静伫立的别墅,我知道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很多人看到面前的房子估计会很失望。因为在很多人的想象里,许哲家尽管不是金灿灿的皇宫,至少也是气势恢宏的大别墅,但呈现在我眼前的,只是一栋简朴的三层小别墅,跟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完全不起眼。只是莫名的,让人感到丝丝神秘气息。
这下我犯难了,该怎么进呢?
躲在距离许哲家不远的大树下,瞅着保安大哥那如机器人般机械的动作以及那如虎狼般的眼睛,我心里一阵咯噔。
大哥,你长得那么凶,还找得到媳妇吗?
突然,我那视力2.0的眼睛不经意的一扫,竟然在别墅二楼的一个窗边看到一个身影。虽然看不清脸,虽然他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就很快消失在窗前,但瞧那轮廓,身形,我敢肯定那就是许哲。
嘿,我心一跳,一下子就振奋了。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不出所料地被保安大哥拦住了。
“您找哪位?”保安大哥礼貌而冷淡地问道。
我清了清嗓子,同样十分礼貌地回答:“您好,我是许哲的朋友,有事找他。”
“少爷去旅游了,现在不在家。”
如果是陈昊,他肯定会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刚刚明明看到许哲,你居然跟老子说他去旅游了?
但我不是陈昊,所以我只是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了句“这样啊,抱歉打扰了”,然后就退了回来。
看这样子,按照电视剧用语,许哲倒像是被软禁了。
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我想起了西方那些童话。公主被困在城堡里,勇士前去营救,在勇敢地屠了龙之后,与公主双双把家还。
嘿嘿。
许哲是位被困的公主,我呢,就是那英勇的王子。
嘿嘿嘿。
双双把家还。
嘿嘿嘿嘿。
“我说小空啊,你怎么,怎么笑的这么,这么。。。”一个略显惊慌的声音在我YY个不停的时候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我亲爹那张颇具男人味的脸,注意到他表情的怪异以及,扭曲?愣了一下,旋即老脸一红。
老爹想说的估计是,小空啊,你怎么笑的这么放荡。。。
真丢人,还以为我能做到真正的表里不合一。
事实是,被保安哥冷脸拒之门外的我“小”驾光临了距离许哲家不远的我爹家。
我讨厌麻烦,既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去找许哲的想法,又不想一整天来回折腾,所以一盏灯泡在我脑中瞬间点亮,我昂首挺胸地亲临了我爸家,表情十分自然地摁了门铃。本以为家里只会有我爹的现任老婆,没想到他也在。也好,省得尴尬,毕竟我爹的现任老婆是导致我爸妈离婚的直接导火索,虽然我知道就算没有现任老婆女士,他俩迟早也得闹翻。
老爹一直害怕我会对现任老婆女士出言不逊,对她横眉冷对,可惜他错了。在我被架到他家的那几次,我对现任老婆女士的态度较之对我爹的要好很多。至于原因,很简单,我爹才是造成我那段黑暗时光的始作俑者,现任老婆女士对我来说,只是一位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许哲说,对待陌生人,要礼貌。所以我很礼貌。
“小空啊,你这次怎么跑到爸爸这儿了?跟你妈吵架了吗?”坐在沙发椅上,老爹一脸慈祥地看着我,那目光,柔的跟使用了柔顺剂的衣服一样,跟鼻涕似的,叫我反胃。
“爸,你知道附近的许家吗?”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没工夫跟他玩亲子游戏。
老爹一愣,下一秒,那张老脸上的褶子奇妙地舒展开,一下子跟返老还童了似的整个人都亮了。
“许家啊,知道,当然知道,你也知道?跟你说,爸爸我....”
“他们家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很抱歉,但我实在不想听我爸用那种自豪的语气说着他跟许家的那些事儿,所以我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
“....额,你问这个干吗?”
“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就行了,别磨磨唧唧。”我语气非常不耐烦。
“我是听说许夫人去世了,不过她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几个月前就听闻许夫人病重被送到重症病房,这次去世了倒也不会让人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