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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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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现在是下课时间。刚刚的数学课虐到了一片人,很多人都倒在桌子上气喘吁吁,跟打了场大仗似的。
“陈昊,你骈头哪儿去了?”一边算着老师刚留下的数学题,我一边问道。
陈昊整堂课基本上是睡过去的,下课铃倒成了他的闹钟。
平心而论,陈昊看起来像个痞子,但相处下来,其实人还不错。就像许哲的外壳是完美的贵公子般,陈昊的外壳就是脾气暴躁的痞子。陈昊跟我很像,也是单亲家庭,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本来他是跟妈妈一起住,但最近他妈找到人生新的春天了,于是就让他爸把他领走了。这让本来脾气就不好的陈昊变得更加反叛。他试图通过吓人的表面来阻止所有试图进入他内心了解他的人,想把自己隔绝起来。
在我看来,陈昊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死命咆哮,死命冲撞,除了让笼子外的人感到害怕以及让自己更加受伤外,什么都得不到。
“啥?骈头是什么?”
我顿时无言以对。
“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林空,你信不信我揍你?”
“当然不信。”我毫不在意地回道。
高二下学期已经过了快一半了,加上上学期那段时间,我也算跟陈昊当了一个学期的同桌了,我把他的性子摸的还算透,知道他不过色厉内荏,而且在我之前的胖揍下,这小子早就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还记得咱第一次见面吗?你当时不是跟个男生接吻来着吗?”我压低声音说道。
一开始,陈昊显得有些紧张,但这种紧张只持续了几秒,接着,他用一种非常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啊,你说那个娘娘腔啊!你不会真以为我对男的有兴趣吧,那不过是玩玩而已。当时路过那附近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欺负那小子,我就过去帮了他一把,没想到他居然把我抱住。我当时也挺好奇,就试试了。”
听完之后,我乐呵一笑,下一秒,抬脚连人带椅地把陈昊踢翻在地。“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那声惨叫,瞬间把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这教室一角。
大家都不累了,眼神炯炯,疲惫地过着三点一线的人们对意外事件总有种说不出的迫切。
“卧槽,姓林的,你他妈别以为老子真不敢打你啊!”陈昊在地上挣扎着,嘴里愤愤,眼神恶狠狠。
“来啊,我奉陪。”
居高临下地扫视了陈昊一圈,我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后,转头继续算我的数学题了。只是,虽然笔上一直疾书着,心思早已乱成一团。
不久前,我冲许哲发了次脾气。
那天,我朝他大吼,你他妈的让你那堆粉丝离老子我远点!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许哲同桌四年才修炼出来的绝佳修养只在很短时间就被陈昊毁了。我居然在许哲面前说这么没素养的话,事后想想我都为自己脸红。不过当时的确是气急了。
之前说过,我那次在许哲面前莫名其妙的一哭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自我哭后不久,许哲放话,要求想跟他表白的女生不要再找上我了。这话一出,我的噩梦开始了。
刚开始我觉得每个暗恋许哲的女生都知道我的存在,后来我发现我实在错的离谱。在许哲放话前,认识我的女生只是一小部分,放话出来后,这下真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
每天蜂拥而至的情书简直无法计量。有些女生会借由班上其他女生拿给我,有些会到我班上找我,这属于正常方式。不过后来有人就选择在路上“不小心”把我撞倒,次数一多,真是疼的我龇牙咧嘴。到最后,连一直对我的遭遇冷嘲热讽的陈昊也看不下去了,一看到有女生朝我走过来就赶紧把我揽住,愣生生把人家女生给撞倒了。于是乎,在撞倒了n个“意图不轨”的女生后,她们也学乖了,终于还是走上了正道。
送情书这件事并不至于让我气成那样,毕竟每送上一封情书,我就能多见上许哲一回,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让我愤怒的是后援会会长发起的“保护少爷挚友”的活动。
会长之所以会发起这么一个活动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刚好跟我同班。
许哲附中后援会会长叫何晓欣,是我们十三班的班花。长得很漂亮,学习成绩很好,性子很外向,行事极为疯狂。她每天把我“悲惨”的信使生活看在眼里,每天看我拿着厚厚一叠情书去找许哲,在新学期的开始,她终于决定采取行动将我从苦海中解救出来了。
她以“严格遵循少爷的指示”为宗旨,在等级森明的后援会中发起了“保护少爷挚友”的活动。且不说我什么时候成了许哲的“挚友”,她发起的这个活动最后快把我逼到崩溃。
这个活动的内容很简单:不通过林空传情书,不让其他女生通过林空传情书。
实现目标的方法很粗暴:跟踪林空,阻止任何意图送情书的行为。
于是乎,当我在教室的时候,事情还好办,当有女生来找我时,还未等我有回应,她们就被何晓欣以及班上其他后援会成员打发走了,当我不在教室时,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不管我走在哪里,都能感受到好几双炯炯的眼睛紧紧黏在我身上。后援会排了张“保护行动”的轮班表,每天都会有人在我身边盯梢,我走到哪儿,她们就跟到哪儿。
我试图冲破她们构架的天网,为此各种飞檐走壁,身手在无形中练的更加矫健。可是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我的反跟踪能力日益提高的同时,何晓欣不断加派人手。到最后,我走在路上简直就是被包围了,以至于陈昊都吃惊地说,这群女的难道疯了不成?
我曾找过何晓欣交涉,叫她赶紧把那个活动停了,她拒绝了。
一开始我以为何晓欣是在嫉妒那些送情书的女生,于是我发了好几个毒誓,说我不会再给人送情书了,何晓欣没理我。
后来我威胁她说等许哲比赛完了我会跑到许哲那儿告她的状,她继续拒绝之外,眼里还透出璀璨的光芒,跟激光笔似的,吓了我一大跳。然后我就明白了,何晓欣就是在等着这个。她想借由我让许哲记住她。
心里一下子更加恼火,同时也坚定了我继续跟何晓欣周旋的心。
哼,看谁耗谁!
但有一天,一件事的发生把我彻底激怒了,不过事后想想,那件事其实只是导火索,只是我的火气已经积聚到一定程度后的适时爆发罢了。
我一向跟女生保持距离,不过在十三班我跟徐莹欢的关系还是比较好的,一是因为高一也同班,而且她上了高二依旧当我的小组长,二是因为我压根就没把徐莹欢当做女的。
因为关系好,我们接触也更频繁,有时候上课传个小纸条什么的。在一般人看来那是我俩同学情深,在何晓欣那群人眼里莹欢是别有用心。她们认为那些纸条是情书,所以擅自把纸条截了。我倒不在意,又不是写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她们爱看看,但莹欢显然就没有我这么好的心态了,在这种事情发生好几次后,她发飙了,朝着何晓欣大吼大叫,在全班人面前把何晓欣骂的灰头土脸,完全下不来台。
然后悲剧发生了。
一向把自己视为公主的何晓欣咽不下这口气,集结了一帮女生在校门外把莹欢围住,把她打进医院。看着莹欢那张圆圆的脸肿的跟猪头一样,我乐呵一笑,心里的怒火却已然熊熊燃烧。
徐莹欢的家长找到老师那儿去,但因为何晓欣她爸就是附中的校长,这件事最后被压了下来。何家最后给徐家赔了医药费,何晓欣连句道歉都不用说,更别谈处分了。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愤怒。
但我依然没有想着去找许哲。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想让何晓欣得逞,更重要的是当时许哲在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演讲比赛,每天忙的没人影,我不想让一点小事扰了他的心情。
何晓欣发起的脑残活动开始了一个多月后,许哲来教室找我,那是这么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见到许哲。
他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刚刚去医院探望莹欢,莹欢无声地哭了,那个比男生还彪悍的女生。
我憋了一个多月的火气,在看到许哲的那一刻瞬间爆发了。
“你他妈的让你那堆粉丝离老子我远点!”
如果在发脾气之前我注意到许哲眼神里的哀伤和寂寥,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如果在发脾气之前我注意到许哲明显的消瘦和憔悴,就算我一辈子被何晓欣跟踪,我也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我说出口了,我发脾气了,我爽了,然后许哲愣住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冷笑:“大少爷,麻烦你管管你的后宫,管好你那堆疯女人。老子我跟你做朋友不是为了摊上这堆破事的,如果管不好,你以后他妈离我也远点。”
我真是急眼了才会说这种话。
让许哲离我远点,我怎么舍得?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在那儿装硬气,心里却越来越后悔,因为我注意到站在面前的许哲跟往常不大一样。最后只得叹口气,软下声音,问了句:“找我有事?”
可此时他看起来离我很遥远,虽然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米都不到。他平时总是带着温暖弧度的嘴唇此时抿成一条直线,总是一闪一闪像会说话的眼睛此刻变得凌厉而冰冷。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许哲。
不由自主的,我的心头冒出几丝寒气。方才的怒气早已不知所踪,隐隐的,我有点害怕。
“许哲,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下许哲才像如梦方醒般,抱歉地笑了笑,刚刚那股煞气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抱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