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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哭了 ...

  •   高二五班门前,我随便抓了个人让他给许哲传话,让许哲出来。

      事实上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我往五班门前一站,立刻就会有人通知许哲,喊道:“许哲,林空那小子又来给你送情书了!”

      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我选择了文科。我自觉对政史这种东西比较感兴趣。而许哲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理科,所以到了高二,我们俩就分开了,四年的同桌生涯终于结束,然后,我单方面的信使生涯开始了。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暗恋许哲的女生都知道我的存在,那些胆子小的不敢直接表白的老是找上我来。虽然我也帮她们把情书传到了许哲手上,但我心里对这种写情书的行为是非常不以为然的。

      有用吗?正常人只要简单想想,就能轻易得出答案的。到现在我都没见许哲给谁回过信,我也实在无法想象许哲跟一个女生在一起的样子。单单是想象那个画面,我心里就痒痒的,觉得很怪异。

      为什么?因为他是许哲呀。

      为什么他是许哲跟一个女生在一起就很怪?

      因为,因为他是许哲呀...

      油然而生一种恐慌,刚刚那两个男生接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果,如果那两人换成我跟,许哲,的话.....

      呵呵,林空。

      "林空?"

      看到许哲那张俊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心跳骤然加速,快到我都快窒息了。

      再加上刚刚心头那龌龊的想法,深深的恐惧像龙卷风般向我席卷而来。不由自主地,无法控制地,我的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决堤。

      许哲明显傻眼了。

      “你。。你怎么了。。。”

      我一听,泪水在无声中汹涌地愈加澎湃。

      许哲无奈,转过头朝着透过窗户,脖子伸的比长颈鹿还长的同学礼貌地笑了笑,说了句“麻烦大家别围观了,谢谢”后,再转回来,轻轻叹了口气,说:“难道是那些女生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

      “被老师骂了?”

      我摇摇头。

      “那你怎么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好端端就哭了。”

      他自口袋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但没用。

      “许哲,有个女生给我写情书。”

      许哲一听,瞠目结舌:“......然后你就哭了?你这也太侮辱人了.....”

      “许哲,帮我个忙。”

      “说。”

      “陪我待7个小时。”

      “好。”

      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简单而干脆地说了句好。

      “什么时候?”他紧接着问。

      “现在。”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想拖下去,现在这种心理状态太纠结了,就像一只被狗尾巴草不断挑动的猫,死命跳着想抓住那根破草,但除了被挠的痒痒的什么都得不到。我想一把把草夺过来,狠踩几下,再咬了嚼了,毁尸灭迹,以平复心里的挣扎。

      许哲虽然有些惊愕,显然是被我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风格有点搞浑了,眉头微微蹙起,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若有所思,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去跟老师请假吧,你也去跟班主任请下假吧,一会儿楼下大厅见。”

      我点点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抽着鼻子,把刚刚莹欢给我的信递给许哲:“还有,这是给你的情书。”

      许哲伸手把情书接了过来,无奈地说道:“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平白惹的自己不高兴。”

      看来许哲单方面地为我的失常找了个简单粗暴的理由。

      我也没解释,有时太诚实也是不可取的。心乱如麻的我因为许哲没看出什么端倪高兴都来不及了,还去解释?但事实上,我的不诚实在后来还引起了一场小风波。

      后来许哲放出话来,让那些暗恋他的女生不要把情书再拿给我了。再加上我在许哲面前哭的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多人就联想到是有暗恋许哲的女生对我出言不逊导致我情绪失控。为此,许哲附中后援会还发起了一场“保护少爷挚友”的活动,对那些想借由我手向许哲表白的人来了场清剿行动,我身边一时间充斥着各种间谍保安,走到哪儿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硬生生把我的反侦察能力提到很高的水准。

      垂着头,我颇为沮丧地道了声好,然后转身就回了教室。

      五班与十三班不过百余米的距离,但我踏出每一步都觉得无比艰难。仿佛我是在走钢丝,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跌进深渊。但隐隐中,我能感觉到,我此时走着的钢丝的终点处,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我如履薄冰,踮着脚轻轻前行,但这条路,却注定崩塌。只是当时的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对问题的正确答案有种病态的追求。高一的时候,每次解数学或物理题时,不找到正确答案绝不罢休,那股执着有时把许哲也给吓到了。但后来我想,这其实是不对的。所以事实上这也是我最后选择学文科的原因。政史这种东西没有正确答案,看起来有,但其实它没有。尤其是历史,很多东西都是很模糊的。

      十三班的班主任是个身材很娇小的女老师,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教政治,思想颇为激进,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为人颇为严厉,一张稚嫩的脸孔成天挂着老成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滑稽。

      走进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坐在讲台上督促学生早读了。她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颇为锐利,很明显她在用目光指责我来迟了。不过在看到我还通红的眼眶后,一时怔楞,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走到班主任面前,我低着头说道:“老师,我觉得身体不大舒服,今天想请假。”

      本来跟这个老师请假就像是跟乞丐要钱一样,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但估计是因为我那明显哭过的样子把她吓住了,再加上我平时的表现也实在没得说,所以她没有犹豫太久就批了。

      就在我说了声谢谢准备离开时,老师再把我叫住了:“对了,咱班来了个转学生。刚刚我做介绍的时候你恰好不在。跟你说一下,他叫陈昊,以后就是你的同桌了。”

      陈昊?

      我好奇地把目光投向我的座位,瞬间如五雷轰顶,早上那张嚣张的脸此刻正以更嚣张的表情死死瞪着我,看那样子,就像是要吃了我。

      我转念一想,友好地冲着面目狰狞的陈昊露出我自认为的最友善的笑容,在我挣扎着做完并睁开眼睛后,发现全班同学都用一种见到鬼的表情看着我。而一旁的老师更是呆若木鸡。

      “额,林空,身体不好就回家休息吧。。。别太勉强自己。。。”

      “哦,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一出校门,就是一道长长的坡路。当学生骑自行车上学时,这是道上坡路,他需费劲地蹬着脚踏板,等到了校门口,早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而每当放学后,原来的上坡变成了下坡,学生不用蹬车,直接坐在自行车上就能感受到风的流动。当你向上时,你气喘吁吁,当你往下时,你风驰电掣,我没事会琢磨点这种东西,总觉得哲理这种东西蕴藏于各种生活细节中。

      “去哪儿?”许哲问我。

      现在偌大的坡路上静悄悄一片,上课铃声自身后响起,清脆有悠扬,在这蓝天白云下,颇有几分禅意。

      我思索了半天,得出这么个答案:“去游乐场吧。”

      “。。。翘课去游乐场,林空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天马行空了?”

      我不满地瞪了许哲一眼,说:“不乐意?”

      “哎,现在你才是少爷,不敢不从。”

      “许哲,你收过那么多封情书,怎么都不见你对哪个女生有兴趣?”我故作若无其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许哲一瞬间有些沮丧,眼神有些飘忽,他简单地应了句:“你知道的。”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许哲家教很严,想来是他爸妈明令禁止他早恋。事实上我一直不怎么清楚许哲的家世,别人说他家是名门,我也就这样觉得了,但对于何为名门却一直没有个概念。难道是很有钱?可是实中有钱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他最突出?不过我本人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也一直没问。

      “许哲,难道你就没有想反叛的时候?你这也太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生长轨迹了。”把刚买的薯片往嘴里塞,我鼓着嘴边吃东西边问。

      因为彼此之间站的很近的缘故,我很清楚地捕捉到许哲眼眸闪过的哀伤。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类似的情绪,以前的许哲,总是温文尔雅,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叫人无法看清他真实的情绪。

      “说句实话,没有过。”许哲的声音很小,细的就像一根线。

      一瞬间,他的神情露出了些许脆弱。

      我突然意识到,这位老师同学口中的温文尔雅,完美的贵公子其实很可怜。他脆弱,却努力掩饰自己的脆弱,他想叛逆,却连反叛的勇气都没有,又或者,他根本连叛逆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像是独立的个体,倒像是在为别人的期许而活。

      看着他一如往常的神色,我的心一抽,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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