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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年 ...

  •   一年。

      一年时间是个什么概念?你长大或老了一岁?

      一年时间里可以发生什么?春夏秋冬一个轮回?花开花落一个周期?

      小时候听别人说一光年,以为那是形容时间,光落光无就是一年,长大后才知道光年说的是光行走一年所达到的距离。

      地球太小,人与人的距离无法用光年来丈量,那是否可以偷拿一下概念,用这一年来形容我和许哲在这一年里彼此越拉越远的距离?

      一年了,我在S市的S大待了有一年了。

      一年了,据我上次见到许哲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

      S大里有我,却没有许哲。

      一年前,高考放榜的几天后,我在学校听到了这个消息,许哲高考失利,英语考试发挥严重失常以至于将总分落的很惨。

      或许将这件事说为落难过于夸张,但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将它视为落难。因为这是众人眼中完美无缺的许哲第一次折戟而归。

      当一个普通人落难了,大部分人会做什么?会直接忽视。

      当一个弱者落难了,大部分人会做什么?或许会去同情,会去可怜,甚至会去提供帮助。

      而当一颗平时璀璨夺目的星星陨落了,大部分会做什么?很难说,他们有的会同情,有的有忽视,但更多的,是冷嘲热讽,是幸灾乐祸。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心理。

      所以当许哲落难了,他遭遇的一切,我不愿想象。那天回学校,很多人在谈论此事时脸上那如戳到某点的表情恶心到我在回家的路上不由干呕了起来,所以后来,我拒绝想象,不愿了解。

      我像之前那样去许哲家想找他,到了才发现那已是人去楼空,连保安大叔都放假回家。

      我问老爹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见不到人了。

      老爹摇摇头,说具体的不知道,只记得几天前见到许利和,脸黑的跟碳似的。做邻居这么久,许利和是第一次见到他没跟他打声招呼。

      我跟老爹说,如果他们家有人回来了,一定要通知我。

      这个电话等了两个月,一直等到我到S大报道后才收到。电话内容简单到只有一句话,儿子,他们回来了。

      我没有再试图给许哲打电话,放榜那天电话那头的忙音清晰地告诉了我他的拒绝,事实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难道要我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咱不要气馁?从头来过,一年后还是条好汉?

      我没兴趣当这样的傻逼。

      在S大待的那一年,零零碎碎的消息会跨越省际的界限不时传到我耳朵里。

      比如,许哲成为T大附中这么些年来第一个复读生。

      由此,我第一次认识到许哲的父亲对他到底有多狠。即使要复读,也不会选个让他更好过点的地方。他选择这样的地方,似乎就是为了给儿子带来巨大的心理折磨和压力,毕竟附中对于许哲是知根知底,因而在特定的时候会成为豺狼虎豹层出不穷的地方。

      过年放假回家,依旧没有机会见到他,打电话,也总是处于忙碌状态,就仿佛他在故意躲着我。

      偶尔的同学聚会,好些人总会有意无意地谈起他半年前的失利,感慨人生无常之余,在我听来,总有几丝嘲讽。他们总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而站得越高,摔下来也越痛。

      每到这时候我总是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们,闷声喝酒,然后借口喝高了迅速离开。对于人性的种种劣根性,我没有观赏的兴趣。

      一年后,就在我为期末考试忙的焦头烂额,夜晚睡眠时间变得格外宝贵的时候,陈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陈昊这小子,高中毕业后跑去酒吧驻唱,奇怪的是陈爸爸居然也没有阻止,原因吧,据我猜测,要么就是他想陈昊不做这个也做不了其他的了,要么就是他也承认陈昊唱歌挺有一手的。

      这么一年下来,陈昊在酒吧圈里慢慢也混出个名堂出来。过年回家时,这小子还跟我说他有时会倒GAY吧窜场,倒也认识了不少圈内人士。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同性恋还有“圈子”这一说。

      我问他圈子怎么样,认识很多同类人感觉如何。每到这时候,他只是耸耸肩,说了句“不要把它想得太好”后,就什么都不愿说了。我也从来不强人所难,英语专业的高材生,受到点资本主义世界自由主义思想的影响,还是比较尊重别人的隐私的。

      “你小子怎么这时候打电话给我?都几点了!”黑暗里,被扰了清眠的我怒气冲冲,但又生怕把其他正在熟睡的室友吵醒,只好压低了声线,“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语毕便想直接挂电话。

      “我刚刚看到许哲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我的瞌睡虫一扫而光。

      “等会儿。”我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跑到走廊里。

      走廊的灯在半夜是不会关的,黄澄澄一片,亮的有点瘆人。我宿舍门正对着的正好有个楼梯走道,踉踉跄跄地往走道跑去并把门掩上后,我拿起手机,急切地问道:“行了,你说吧,怎么回事?”

      却听话筒那边陈昊吃吃地笑了起来,嘲讽地说:“裤子穿了吗?”

      “姓陈的!”

      “好啦,不逗你了。我在1984看到你老相好了。”

      1984是家酒吧,陈昊有时也会跑到那里唱歌,跟店长的关系也很好。

      我迟疑了一下,“他看起来,怎么样了?”

      “大少爷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老实说吧,虽然还是那副假惺惺,装模作样的样子,但总觉得不大一样。我就跟你说一声,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哦...他一个人?”

      “嗯,一个人在吧台上喝酒。”

      “哦...”

      “还有,我听说少爷是今年T市的高考状元,看新闻,说他要去S大,看来你俩又能当校友了。”

      “哦...”

      “林空,都一年了,你怎么就那么长情,可真让人羡慕。”

      “少拿我开涮!”

      “我说真的,像你这样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太少见了,你还是活的干净点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圈子”这个词在我和陈昊的对话里出现的频率变得很高。我不了解他嘴里的圈子,而他也只是提及,却从不曾让我了解。有时跟他说话,总能从他的语调中听出那种颓废,越来越深沉的颓废。

      “老实说我后悔了,果然还是学校干净点。”陈昊又笑了,莫名地悲凉。

      “昊子,也不是我说你,怎么你现在说话口气越来越不对劲了?难道是遇着什么糟心事了?”

      “我很好。”

      ........

      那天晚上的电话是以何种方式结束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第二天早上舍友一脸吃惊地把躺在走道上睡着的我叫起来,喊道“林空,你梦游了?怎么跑到这儿了?”

      我蜷缩着身子,在艳阳高照的六月天感到了一丝凉意。而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许哲要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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