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九栀》木槿淡然香

11、给你找个姑娘

　　豆腐休养了几日，身上的伤渐渐恢复了起来。许多事也能跟着做。念九一大早就准备去市集买些菜。菜馆的菜需要每日采收一遍，不能停顿。
　　通常菜农这个时候都应该站满了街道的四周。念九常在街道打诨，跟这些人倒还算熟悉。
　　虽然念九比不上那些名人到哪里都可以引起一阵多米诺效应，但在菜农中人气还算可以。这一路倒真没有碰到什么刁难的事，价格谈拢就把菜收了。直到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念九看了看四周，表示有很好的逃生路线后，自觉很善良的问道：“这位大哥，你有什么事？”
　　彪形大汉见念九态度还算可以，俯瞰着她说：“俺叫二年，你把你收的菜放下就可以走了。”
　　念九一听算明白了，早就听说这一带因为靠近东临国线，下丘国地方水灾的难民大多都逃到了这里，一路上就靠着争抢过路人的钱财食物过活，虽然对东临国不耻，但是念九还是明白，就下丘国这个样子，假以时日，不用人家来打，自己必定会先灭了自己。东临国的放养政策，不得不说，还是很成功的。
　　念九看了看身后大包的菜，不好为难二年，商量说：“这样，大哥，你说我把菜分一些给你怎么样？”
　　二年想了想，突然调笑了一声，“不如你跟俺走，这些菜我就不要了！”
　　念九听到这话立马就呆了，她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本姑娘好好跟你说话不要，还打起主意来了！
　　念九冷笑一声：”大哥，我本是好意，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我还没答应呢！“
　　念九此时虽贴了人皮面具，但是看起来还是清秀可人，二年看到她生气，更加起了妄念，”小娘子，你生起气来也挺好看的！“说完就伸手要擒住念九。
　　念九虽然武功不高，但对付个人还是可以的。虽然块头大了点。
　　准备出手的时候，二年大叫一声，一个小石子从他身上落了下来，念九才反应过来，面前站了个人，把她挡的严严实实。
　　上次在宫里豆腐救自己的时候念九就想说了：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但最终碍于颜面没问出口，其实也怕自己出口说了不好的。念九不喜欢欠人情，哪怕再亲近的人，也不喜欢。她倒宁愿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些事，伤了残了都是自己的，也不用和他人计较什么。
　　宋玉的眼神冰冷，像是下了狠心要把二年狠狠的给搓一顿。二年质问了几句可一句都没有得到回应，逐渐变得有些恼火。念九想，你把他嘴掰了也听不到啊！宋玉从旁又捡了几个小石子，对准就扔了出去，几下就已经把二年打趴下了，但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到二年身前拔了他身上的刀开始向他腹部割肉。
　　念九没见过这样的豆腐，有点不相信他这么残暴，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开了他，”虽说他不要脸，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要是这样不就是和他一样不要脸吗。“
　　宋玉被她这□□得有点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不要脸了？但也懂她的意思，把刀扔到一旁，然后把二年踹到了河里。
　　念九满意的点了点头，拿了原本在地上的菜随豆腐一起回了客栈。
　　一路无言，念九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静一下，她想起宫里的那天晚上，豆腐随随便便的在她手里写了个句话，她就把他带了回来，然后没有过问任何事，就相信了他。现在想来，她并不了解他，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就连这次他找到客栈，她也觉着意外，怎么会那么巧就刚好找到。
　　想到这里，即便是曾经想要带豆腐离开的念九也有些不确定了，她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也没有什么朋友，这么贸然确实有些不像她。但就这些日子看来，对方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念九打了自己一下，心道给你一个枣就甜了！还嫌被骗得不够惨。
　　她抬头看着走在身侧的豆腐，他的身子挡住了大片光影，使得自己完全与太阳隔离。表情依旧淡淡的，有些冷漠。他侧目看了念九一眼，把她身上的菜又拿了些出来，放到自己的背篓里。
　　那一眼甚至让她有些错觉，毕竟也有一个人这么对自己过，不管结局是好是坏。她也这么被人对待过。
　　念九不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她喜欢一直向前走，因为这样可以淡化许多事情，也可以忘记很多仇恨累计起来的伤悲。她试图远离所有可以让她有类似情节的事情，她很明白自己的心中的感觉，她不能接受，那不能接受就不要接受，她很坦然地面对自己，因为毕竟只有她一个人在走，也不怕再丢了什么。其实说到底，还是两个字，害怕。所以她仍选择了逃避。

　　夜半，念九思量半刻，然后坐到了宋玉的身边。
　　宋玉似是猜到她要这么做，把早放在身边的果子拿出一个递给念九。
　　念九接过，”豆腐，你为何来寻我？“
　　宋玉似笑非笑，摇摇头。
　　念九咬了一口果子，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十分坦诚地说道：“你就在这镇子里安家吧，老板娘为人不错，这几日也待你如亲弟一般，我让她给你在镇子上找一个姑娘，你看可好？”
　　宋玉没有任何表示，恍然一座雕像，静止不动。
　　念九叹了口气，“你跟着我会有杀身之祸的。看着你也比我大，怎么这么不识数？”
　　念九心里大约明白豆腐的意思，但，不行。
　　其实这话说出口就已经算是拒绝了宋玉，虽说不大直白，但也够直接。可必须得承认，在一些必要时候她确实觉着，哪怕就和他过这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其实她还是想问问他什么来头的……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不是没因为这个吃过亏，就因为多问了一句话她全族尽灭的事情她还没忘。
　　念九不是拖拖拉拉的人，也不喜欢做事磨磨唧唧的，所以一般下定了决心便不打算再改，起身之际，一直沉默的宋玉伸手拉住她，在她的手掌心里缓缓写下几字。
　　“你要去哪里？”
　　“我要把东西给能保护它的人，顺道再去见几位故人。接下来的路，你不能和我走。”
　　“你会回来吗？”
　　念九笑起来，“我不会回来了。”
　　送完东西她就会自动离开，不可能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