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节.归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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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归家
等田乐他爹田光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儿子失神的站着，嘴唇颤着，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张手绢。其中一个仆人擦着浅灰色的黄桐木椅，另一个仆人红着眼眶擦着三彩花瓶。
“爹，咱们快回家。”田威扯着田光的袖子“娘他们……爹，咱们快回家。”
田光诧异的盯着田威，印象中从小到大田威从来没有哭过。不一会儿，田威狭长的凤眸就蓄满了泪水。
田光和田威冲出当铺，两人急忙的解开缰绳，翻身一跃。
“驾！”田威用力的甩着马鞭子，“嘶。”马儿痛苦的嘶鸣，扬起双腿。
娘，妹妹不会有事的，一定是刚才那两个人胡说！明明出门前娘正在准备给他织新衣，慈爱的摸着他的脑袋说：威威，等你和你爹从长安回来这件新衣服你就能穿上了，我如今会了别的花纹，保证你穿起来是兖州第一美男……
泪水仿佛玄铁，眼眶禁不住泪水的沉重，田威抽噎着想要把泪水逼回去。田威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从树上摔到地上，田威娘仔细地瞧了瞧田威有没有受伤，然后就抱起田威，让田威坐在她的胳膊上，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说：威威是大孩子，男人有泪不轻弹……
风从两人耳旁呼啸而过，这两人无心估计旁边池塘开的娇嫩的睡莲。“啪。”的一声，睡莲被拍到泥泞的浑水中。
不等马儿停好，田光和田威便跳下马。
日头毒辣又逼仄，万里无云，两个人生生逼出一身冷汗，这还是两人熟悉的鲜鱼村吗？墙上挂着的辣椒没了；地上栽的太阳花也没了；大家的粮仓也没了。人也没了……什么都没了，带着回忆的物事都没了。
入眼的只有满目疮痍，鲜鱼村的招牌砍成了一半，掉落在地上，烧焦的木屋，踢翻的带着尘土的锅，以及……村子后面一个个小坟丘。
两个人失魂落魄的推开家门，却诧异的发现门框没有灰尘，还如原来那样干净温馨。
听见了人进来，田乐明显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掉到桌子上。自从遭此大劫，不论旁人如何劝说，田乐都执拗的不愿搬出这间房子。她每天白天把屋内整理干干净净，如同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夜晚衙役下班，田乐在司悟的指导下练剑，日复一日没有间断过，即使生理痛忍不了，她也不放弃。仅仅三天，田乐就把基本剑术学会了，别人每天花2个时辰练剑她便每天花6个时辰练剑，在她眼里她面前的稻草人就像是满脸横肉的倭人，拼了命的砍，一套剑术刷的威风堂堂。
“爹！哥！”田乐像一头脱群的小鹿，一下子找到归属，她哭着投入两个人怀抱。“娘，她被倭人给给，啊啊呜呜。”田乐就这么嚎啕大哭着，不管不顾。田光一只手拍了拍田乐的后背，定定的望向正中心的牌位，另一只手死死的攥着。他记得曾经长途贩运货物，结果山洪暴发，货物都冲走了，他堪堪捡回一条命。到家了，田光欠了一笔股债。他低垂着眼睛，不敢瞧钟慧的双眸，钟慧也只是温柔地拉着他的手：你看，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这便是最好的财宝，不是吗？眼睛咪咪的朝他笑。然后伸手整理他有点颓唐的衣领：还是这样的夫君最风流倜傥了。
田光还记得家人连咸菜都吃的紧的时候，他晚上上厕所。钟慧不点灯，凭着月光纺着衣服。夜晚他没睡，直到很晚钟慧才回来。
如今他田光赚这么多钱又有什么意义？
田威慢慢地推开田乐，僵直的朝自己房中走去。在床上看见了崭新的衣服。娘曾经说：等你和你爹回来，衣服就做好了。我儿子一定是兖州最英俊的！田威能看出钟慧的眼中带着骄傲。
衣服很漂亮，很精致。精致到田威手足无措，他摊在床上，静静地哭。如今自己已经弱冠了，在娘生前无心娶妻生子，也无心考取功名。整天浑浑噩噩的，天天和爹一起研究账本。
其实对于朝廷来说，这家人的悲伤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个。开仓放粮，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大的事情了，他们无暇顾及众多人的感受。
兖州的节度使仍清晰地记得他审倭寇时，倭寇的话。他平生见过了无数的犯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把中国人的性命当草芥的厚颜无耻的犯人。儒家讲求仁者爱人，节度使发现这种道理在倭寇面前根本行不通。
倭寇眼神倨傲，面带不屑。“我们国家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我们连粮食都没有，只能抢啊。并且您朝地大物博，我们只不过替您朝解决几个草芥，算不了什么。”
节度使怒道：“你们为了一己私欲，就残害百姓。你们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倭寇骄傲的说：“我们是我们国家最尊贵的武士，和那些草芥可不同。”
节度使撑着脑袋，紧紧地攥着拳头。“武士就是可以残害百姓的借口？”
倭寇撇撇嘴，鄙夷的说“难道你们就没有私欲？你们其中有的男的为了赌博，把幸苦的父母积累的地，一卖而空，难道不是因为私欲？男人为了美色，沉溺酒楼，把家里的金钱一霍而空，难道不是私欲？”
节度使推开椅子，走到倭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请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都是人，没有什么不同，都会死，都会饿。人不是神，人有七情六欲，但是这不是你们泯灭人性的籍口。算了，和你这种人又何必说这么多。”
节度使转身甩袖，大声喊道：“明日午时，行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节.归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