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记之临夜云》嬴嘉星汩

34、水落石出

　　“堂主请喝水。”云星伊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梁墨端着一杯水恭恭敬敬的站在桌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星伊顺手接过梁墨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
　　“前两天。”
　　“找到证据了？”
　　“嗯。”
　　“在哪里？”云星伊扫视了一下办公桌。
　　“你刚刚喝的就是。”
　　“什...什么？水？”
　　“是当年幕后凶手给你那风清姐姐下的药。”
　　云星伊一听脸色大变，后悔怎么喝了梁墨递过来的东西。
　　“哈哈哈哈，别担心我就放了一小滴。”
　　“到底是什么药啊？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药可真是厉害。他们将这个药称为忘忧水，用途就是抹去记忆，服用越多记忆失去的就越多。但是副作用也就越明显。长期服用会严重损害人的记忆能力。”
　　“难怪风清姐姐突然记不住东西了。”
　　“但是最可怕的副作用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其实这个药的副作用是不可控，用到不同人身上也许效果就不同。不过这药能让你那风清姐姐失心疯杀人一点都不足为奇。”梁墨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
　　“这就是那个药？看起来跟水一模一样。”
　　“对了，那上次你送给我的那个药是什么？”
　　“我什么送你东西了？”
　　“就是那个你喝了情绪变得很激动的那个。”
　　“…那是你偷的！”
　　“别管怎么来的，快说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我自己瞎配出来的。其实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正巧看到风清姐姐从着火的二伯家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滴血的刀，衣服上都是血。火灭了后，大伯大伯母去看过尸体，之后他们就跪在爷爷脚下嘴里一直求爷爷原谅风清姐姐。原来他们那天晚上看到满是鲜血的风清姐姐，本以为是风清姐姐受伤了，可是没有找到伤口反而收到了二伯一家死亡的消息。他们担心和风清姐姐有关就前去检查了二伯的尸体，因为火救得还算及时，二伯二伯母脖子上的刀痕还清晰可见，但发现月初和阳轩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烟尘呛死了。我本来恨透了风清姐姐，可是年哥哥告诉我是有人下药给风清姐姐，致使她发狂杀人的，说风清姐姐也是受害者。我半信半疑，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找人帮我研究到底有没有这种药。”
　　“就是上次那个？”
　　“那个只是其中的一种，可是你也看到了效果并没有那么神奇，虽然会更容易生气但是头脑还是清楚的。我让年哥哥看过那些药想证明他在说谎，可是年哥哥还是坚称自己没错，坚称是有人害风清姐姐在先的。”
　　“他怎么那么确定？”
　　“云家肖家关系一直特别好，年哥哥和风清姐姐是从小订了娃娃亲的，他们之间也是真的很喜欢对方。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袒护风清姐姐，现在看来我错怪他了，他也许在出事前就发现了风清姐姐的异常…”
　　“所以云风清应该是得知了自己被二爷下药后，才动怒杀了他们一家。”
　　“只是可怜了月初和阳轩…”
　　“这倒也不一定，这药要长期服用才可以，能经常接触云风清而不使人起疑的应该就是云月初或者云阳轩吧。”
　　梁墨一语点醒了云星伊，“是月初姐姐，是月初姐姐！月初姐姐和风清姐姐只相差一岁，两个人都很聪明，是一块跟着爷爷学习的，她才是最有机会的…”云星伊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悄悄抹去忍不住流下的泪水。
　　“那你下来打算怎么办？”
　　“现在这样对风清姐姐太不公平了，我想让姐姐回归云家，要是我能向云家长辈们证明风清姐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们应该能原谅她了吧。”
　　“那把这些都给你吧。”梁墨从钱包里取出写有那个年轻律师联系方式和那家公司名字的纸条。
　　“新基西药？就是生产这个药的公司？”
　　“嗯，就是那个和你二伯勾结，用这个药害你姐姐的公司。”
　　“真是可恶，枉我还为了二伯留了那么多眼泪。不过现在好了，只要我向大家说明情况风清又可以生活在她原来的地方，过上她原来的生活，我最近发现姐姐还是那么喜欢中药，骨子里的东西真是改不了呢。”
　　“那这间研究室也要保不住了，云家那些古董不能同意你研究西药吧。”
　　“没事，顶多骂我几句就了事，而且我也不打算再研究西药了。现在为风清姐姐洗冤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就不怕云风清接受不了她杀过人的事实，再次自杀？”
　　“你当我傻呀，我才不会告诉她实情呢。再接她回云家之前，我一定叮嘱大家要保密，不让议论此事。”
　　云星伊说得兴高采烈，梁墨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会不会？”
　　“你在想什么呢？”云星伊看梁墨没有说话便问道。
　　“啊，我是在想你果然是个傻瓜。”
　　“哈哈哈哈，本姑娘念你立了大功，就不责难你了。我现在就去找年哥哥！”云星伊说完就出门了。梁墨的神情再也好不起来。
　　“对啦，忘记说谢谢你了！嘿嘿嘿嘿…”云星伊又跑回办公室，就为了说句谢谢。
　　“现在谢我太早了，说不定你以后会恨我呢。”
　　“以后的以后再说，现在的谢要现在谢。嘿嘿，我先走啦。”
　　“哎。”
　　“干嘛？”
　　“小心点。”
　　“除了你，我还哪用小心别人？别人怕我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哈”
　　云星伊一边跑出研究室一边给肖聿年打电话，“年哥哥，你现在在哪呢？”
　　“在肖家呢，怎么了？”
　　“正好，你在家哪也别去啊，我现在就飞奔过去找你。”云星伊说完就挂掉电话，连肖聿年那句要不要林之接你都没听见。
　　云星伊找到肖聿年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迫不及待得跟肖聿年说了整个经过，只是没提梁墨而已。肖聿年虽然开心，但是显得没有云星伊那么夸张，看着那瓶药，眼神中更多的是一份恨意和自责，“风清在出事前总是向我抱怨自己越来越记不住东西，我开始只以为她在小题大作闹脾气，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严重，真的有药可以抹杀掉别人的记忆。”
　　“而且这比出了事故失忆更可怕，失忆的人还能找回记忆…年哥哥你别伤心，我们以后不再让姐姐伤心就行了。走，现在我们就去云家。”
　　云家和肖家隔得很近，走几分钟就到了。云星伊做事比较冲动，一进大门就大喊：“快去把云家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听吩咐的人并不知道她要干嘛，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还是肖聿年沉得住气，冷静得吩咐人将现在住在云家的长辈都叫到举办仪式的堂屋，手下人这才去照办。再看云星伊早就一溜烟跑到了堂屋，肖聿年追过去时才发现她在堂屋紧张得走来走去。
　　“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做坏事。”
　　“我本来就怕和他们说话，除了爷爷，他们其他人可都没给过好脸色看，尤其是姑奶奶。他们可是还不知道风清姐姐活着的事呢。”
　　“别担心，有我陪着你。”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云家长辈们一个接一个都来了，姑奶奶，二叔公，三叔公再加上他们的家眷，总共来了十二人，就只有爷爷没在。云星伊心想这样也好，爷爷身体不好，受这么大的刺激万一经受不住怎么办。
　　“各位长辈们请先坐。”云星伊招呼大家做好后，就和肖聿年小心得关好门窗。
　　“不知堂主今天来找我们什么事儿，还搞得这么神秘。”那人说话怪腔怪调，云家长辈里有几位十分不满云星伊来做堂主。
　　“今天我要说得是五年前的云家惨案，还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五年前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那杀人犯不是都已经以死谢罪了吗？”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风清姐姐还没死。”
　　人群内一下炸开了锅，熙熙攘攘个没完。
　　“什么，你说那个孽障还没死？”带头说话的是二叔公，他平日和二伯关系很好，当时出事时也是他闹的最凶。
　　“风清姐姐不是孽障。”云星伊反驳道。
　　“混账，竟然为那个杀人犯说话。不要以为你当了堂主，就没人管你了。”二叔公生气得用拐杖指着云星伊。
　　“二叔公，你先不要激动，听星伊把话说完…”肖聿年站出来挡过二叔公的拐杖。
　　“肖少爷，这是我们云家的事儿，你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吧。”三叔公也出来插嘴。
　　“年哥哥哪里是外人，我们云肖两家素来交好，不分你我，而且年哥哥和风清姐姐是有过婚约的，怎么就是外人呢？”
　　“你竟然还叫那个孽障姐姐？”屋内硝烟味越来越重。
　　“都别吵了。”一个严厉的声音飘出，二奶奶一开口，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年儿你来说，刚才说清儿还没死是真的吗？”
　　“是真的。前段时间我突然收到云伯云母的来信，才知道当日他们不忍清儿死去，瞒着你们救下了清儿并把她送到了另一个城市生活。”这里的云伯云母指的是云风清的爸爸妈妈。
　　“哼，怪不得他们之后和云家断了联系出走了，原来做了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有人出来说话。
　　姑奶奶使劲拍了下桌子，“父母保护孩子怎么就伤天害理了？而且这事不是还有隐情吗？”
　　“没错，今天我和星伊叫各位长辈过来就是发现了当年的幕后凶手。”
　　“幕后凶手？”大家又纷纷议论起来。
　　“是的，这幕后凶手正是你们为之鸣不平的受害者二伯一家。”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样说对得起你去死去的二伯一家吗？那可是整整四条人命哪…”二叔公愤怒得用拐杖打了云星伊一下，肖聿年忙拉过云星伊，可是还是未能幸免。
　　“二叔公，你要打就打我，但是请先让星伊说完。”
　　“我可不能让她在这儿污蔑我可怜的二侄儿…”
　　“所有人都给我安静，让她说。”姑奶奶放话真是比什么都好使。
　　得到说话的机会，云星伊拿出梁墨给她的东西还有那套秘密房产的产权证书，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说完后屋内静了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大家都还在消化刚才的内容，只有二叔公一个人气得直哆嗦，“你这不孝子，竟然，竟然在这儿污蔑长辈，帮一个杀人犯说话。”
　　“哪里是污蔑，这里有两位律师的电话，你要是不信，就亲自去问他们。而且风清姐姐出事前记忆力减退的事你们也都知道，难道你们都不想是问什么吗？”
　　二叔公还想破口大骂，却被姑奶奶一句话噎回去，“你这么激动，该不会二侄儿的同谋还有你吧？”
　　姑奶奶这么一说，再没人敢出来说话。
　　“如果这是真的，可真是苦了清儿。”三叔公突然说道。
　　“我当年也就奇怪平日里那么温顺儿的清儿怎么就会杀人呢？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害人不成倒送了自己的命。”
　　“可是就算这样，要清儿再回云家也是不可，她毕竟是害死二侄儿一家四口的人。”
　　“可是清儿不是自愿的，而且她已经自杀过一次了，她本性还是善良的要不是有人害她，她绝对不会这样的。”肖聿年说。
　　“是呀，姑奶奶，你以前那么疼爱风清姐姐，帮她说句话吧。”云星伊急着求姑奶奶。
　　“我也想清儿回来，可是她毕竟….”
　　“咚”云星伊听见姑奶奶说可是时，就向各位长辈们跪了下来。“我知道各位长辈们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真正的风清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了解的。大家只顾着为同样犯错的二伯鸣不平，却不顾风清姐姐的苦吗？明明是别人害她在先，她在发现是二叔害的她前承受了多少痛苦，又在杀害二叔后有多自责你们有人想过吗？她已经为自己的过错死过一次了，真的就不能原谅她吗？”
　　肖聿年也跪在了星伊的身旁，“她的确犯错了，可是她已经受到惩罚了，而且她的痛苦远大于死去的二伯一家。既然她已经回来了，请各位长辈再给她一次机会。”
　　“哎，你们两个快起来说话。”
　　“如果各位长辈今天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了。”云星伊拒绝了婶婶儿的摻扶。
　　屋内又安静了好长时间，云星伊膝盖跪得都快麻木了。
　　“清儿知道这些事吗？”姑奶奶终于打破僵局。
　　“我没告诉风清姐姐，也绝对不能告诉风清姐姐真相。她是个善良的人，就算她知道她是被害的，她也一定会自责到再去自杀。所以如果各位长辈答应接受风清姐姐，还请不要告诉她真相。”
　　“哼，要求真是越来越高了。”二叔公忿忿不满。
　　“星儿年儿你们两个都起来吧。”一个苍桑柔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随之门被打开，一个老人在旁人的掺扶下慢慢挪进来。
　　“爷爷，你怎么来了。”云星伊喊出来。
　　“怎么，这家换你当了，我都不能出来说句话了吗？哈哈哈哈，起来吧，快和你哥哥起来吧，地上凉儿…”爷爷坐了下来，面带笑容。
　　“星儿今天说得事一点不假，我在办理二子房产那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直没说出来，是因为当时清儿已经离开我们了，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原来哥哥你一直都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姑奶奶说。
　　“现在既然清儿回来了，真相也大白了，你们还反对个什么劲儿。死了的人都死了，还不给活着的人一条希望，更何况清儿是我的孙儿，是我的好孙儿，咳咳咳咳…”爷爷没说两句话就咳了起来，姑奶奶忙上前帮忙抚着背。
　　“就按星儿和年儿说的做，交待下去，所有人以后不许再议论此事，让清儿回家，这才是她的家儿。”
　　爷爷都发话了，其他人就都应允了。其实除了二叔公外，其他人在爷爷来之前就没多大意见了。
　　“行了都散了吧，还呆这干嘛呀，回去好好叮嘱下去，这两天就让清儿回来…”
　　众人散去后，星伊激动得上前抱住爷爷，“爷爷你真是太好了。”
　　“爷爷呀，希望你们都能回来，虽然只回来你清姐姐一个，爷爷也知足了。”爷爷两眼湿润了起来。
　　“爷爷你别伤心。”
　　“不伤心不伤心，爷爷这是高兴啊。不过你们也真是，这么大的事儿不先跟爷爷说，跟那群人说不是找墙撞呢吗？哈哈哈哈。”
　　“知道啦，已经有事请一定先告诉爷爷，爷爷可一定要永远陪着我们。”
　　“唉，爷爷老了。年儿呀，你可一定要看住这臭丫头，别让她再胡来。”
　　“是，爷爷。”
　　“还有清儿，你也要好好照顾好清儿。”
　　“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爷爷请放心。”
　　“好啦，你们走吧。我这把老骨头又要去睡觉了，哈哈哈哈。”爷爷一边走一边说：“清儿回来了让她先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