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公主》潇湘司命

7、坦露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那男子眼含笑意地问，声音里带着些许慵懒。

　　“您好，我是北溟夜的同班同学，我叫林薇。”刚才因为紧张而屏住呼吸的林薇，一开口说话才闻到院子里那淡淡的花香。

　　“哦？你就是林薇啊，进来吧！”男子把林薇迎进院子里，边引她往里走边继续说，“我是小夜的养父，北溟寒。”

　　林薇从没见过谁有着北溟寒这样的姿态，当他向前走动时，红色长衫随风轻轻向后摆动，正如同一片盘旋飘落的红叶，那样优雅而飘逸。但令她感叹的还远不止这些，当她置身于北溟家的院子里就如同走进了一个梦中，这里的美景跟画册上的苏州园林不相上下，却更添了几分仙气。

　　北溟寒一直把林薇带到客厅里，请她坐下，然后拉开客厅的玻璃门，屋外百花之香瞬间涌入房间中。他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杯子递到林薇面前，提起茶壶为她斟满香茶，然后便坐在她的对面细细的打量起她来。今天一早送走北溟夜后，他就把自己幻化成了他的样子来到学校，为了不动声色的把林薇引到北溟古宅来，他必须使出非常手段。

　　“请问北溟夜呢？”

　　林薇有些奇怪北溟夜怎么不在这里，和他的养父北溟寒独处多少让她有些尴尬。她低下头猛喝了一口茶，一阵微风吹进来，夹带着院子里的花香和那杯茶的香气，沁入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的视线竟开始有些迷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他应该在楼上换衣服，很快就会下来的。”

　　北溟寒的声音在林薇听来是那样遥远，渐渐地开始捕捉不到，她完全失去了知觉。

　　风越来越大，身体所感受到的凉意让林薇清醒起来，她慢慢张开眼睛，然后吓了一跳。

　　此时的她正悬浮在空中，一只手被北溟寒牵着。渐渐地，她越飞越高，最终来到北溟家庭院的上空。这时她才发现，北溟家的整个庭院竟然被如丝绳所织成的半透明状的大网包围着。

　　“我是在做梦吗？那些是什么？”她不禁问道。

　　“那些看起来像大网一样的叫做结界，它的作用是让外人找不到这个庭院的位置。同样在这个结界里的还有黑火炼狱，你看就是那片红光所在的地方，在那里面封印着上万年来严重破坏人神妖三界秩序的魔头。简单的说，那里就好比是人类的监狱，那些力量过于强大却邪恶无比的妖魔都被关押在那下面，他们被悬挂在牢笼中，不断经受地下炽热岩浆的灼伤，直至灰飞烟灭的一刻。”

　　林薇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如果是梦的话，这感觉也未免太过真实了。她虽然不是很理解北溟寒口中所说的那些话，但她却联想到了三天前自己在曼沙森林的遭遇，再加上自己与生俱来的特异功能。这一切，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北溟寒看出了林薇眼里仅存的星星茫然，继续地说了下去，“我并非人类，而是赤发妖狐，小夜和我一样。我们来自同样叫做曼沙的妖界王城，与人间以两生玄廊相连接，不知你是否听过关于曼沙森林中那条通往妖界之路的传说？”

　　林薇点点头，北溟寒的语气听来并不像是开玩笑，更何况如果他是人类又怎么能带着自己脱离地球引力而在空中飞翔，她决定继续听他说下去。

　　“小夜的爷爷本来是镇守在神界边缘的银狐神君，只因他一直向往着人世间的一切，常私自前往人间。本来他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但神界之主墨殇得知后对他的惩罚却有些出乎意料。他把他派往妖界成为妖界之主妖王狐，并命他世世代代掌管黑火炼狱大门的钥匙——妖王之冠。每一任妖王狐都必须找到天神所选定的能与他心灵相通的人类，并且与之签订血盟之约，只有血盟之约才能唤醒妖王狐体内尚存的银狐神君的巨大神力，而签订血盟的人类也将解印墨殇所赐予的力量。”

　　北溟寒正说着，一股巨大的妖气却瞬间从地面靠拢过来，北溟夜比他想象中回来得早了许多，看来程大人和天瑾没能按原计划留住他在妖界王城过夜。

　　“北溟寒，你又插手我的事！”北溟夜愤怒地说。

　　他早就有些预感北溟寒打发自己去妖界王城见程爷爷其实意在掩饰些什么，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他竟会直接把林薇带到北溟古宅来。想到自己被北溟寒愚弄，无法抑制的妖力竟让他的身体周围开始迸射出银白色的火焰，头发也完全变成银白色，头顶生出一对狐耳，手中则出现一把纯银的宝剑。

　　北溟寒知道在空中与北溟夜动手很可能会伤到林薇，于是带着林薇落向地面，北溟夜也紧随其后，三人几乎同时落地。

　　林薇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北溟寒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头顶也生出狐耳，黑发渐渐变成红色。他身体周围产生的红色气旋和北溟夜的银色气旋不断撞击着，带着炙热仿佛随时可能爆炸。

　　“林薇，你先回屋子里去！”

　　北溟寒松开拉着林薇的手说，手中同时幻化出一把红柄宝剑。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女孩却突然挡在了他和北溟夜的面前，如果换了是别的人类见了他们这副摸样肯定早吓得掉头逃跑或者失去知觉，可他在她身上却没感到一丝畏惧。

　　“不正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林薇还不知道北溟夜生气的原因。

　　“我？”北溟夜刚要反问，就一下子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很抱歉，林薇，是我骗了你！”北溟寒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摇身一变就成了北溟夜的样子。

　　这回林薇是彻底得目瞪口呆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北溟夜看起来不太一样，虽然变化后的北溟寒在外貌上和北溟夜没有任何分别，但他们同时站在一起时就能明显感觉他们所拥有的不一样的眼神和气场。

　　北溟寒又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貌，他也觉得自己今天这样做有些不妥，但面对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敌人和迟迟不肯向林薇讲明真相的小夜，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因为林薇的阻拦，北溟夜渐渐冷静了下来，身体也完全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出抉择，是干脆告诉林薇一切还是将她强行从这里带走。

　　“我想知道您带我来这里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林薇对北溟寒说，她觉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引到这来绝对不只是想给她讲这些事。

　　“我想请求你成为小夜的血盟缔约者！”北溟寒直截了当地回答，不给小夜再反驳的机会。

　　“我？”

　　“对，就是你！你虽不是唯一能跟小夜签订血盟的人类，但却是最合适的一个。你们的命运早在出生前就已相连，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但小夜却从很早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他才会去我的学校？”

　　“那也是我安排的，他起初并不知情。你们在很小的时候就遇见过，也正是在那一次他感受到了体内妖王之冠所做出的选择。”

　　“下面的事情还是由我自己来说吧！”

　　北溟寒还想再说下去，却被北溟夜打断了，他也觉得剩下的话还是由小夜亲自向林薇说明比较妥当，于是就独留下他们两个在庭院中，独自走开了。

　　林薇非常在意北溟寒所说的她在小时候就遇见过北溟夜，为什么她一点关于他的印象都没有呢？她望着北溟夜的脸努力地回忆着，终于目光停留在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上，她怎么会忘记这双眼呢？那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颜色，还能有谁拥有这样的眼睛呢？她突然想起六岁时自己救过的那只小狐狸，回忆之门被瞬间打开……

　　“我曾经，在六岁的时候救过一只小狐狸。”林薇脱口而出。

　　“没错，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