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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捡孩子 ...

  •   “没没没,不敢不敢不敢,”徐三堆笑道,“几时得的麟子,我竟不知道,该打,该打!也没什么见面礼,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就把手上的玛瑙戒指褪下,双手递过来。顾衡抱着孩子,我就替他接了,十分客气,“多谢。”

      徐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嫂夫人跟我客气什么!四少的外公可是王爷!当今圣上还是四少的伯祖父呢,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我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我瞧你那扇坠挺好看的。”

      他一怔,目光下意识往自己扇子上一看,就要摘扇坠,顾衡道:“不用麻烦了。”换了个抱孩子的姿势,伸手就把他扇子捞过来了。

      徐三手还悬在半空中,顺势拿衣袖擦了擦头顶的汗,“哈……哈,嫂夫人喜欢就好。”

      顾衡一皱眉,“礼送完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徐三看着那些孩子,犹豫道:“这个……”

      我说:“这些都是我跟顾衡认的义弟。”

      他一噎,“这……”

      顾衡补充道:“刚认的。”

      “啊,哦哦,那……那你们还抓着四少的弟弟们干什么!还不快放了放了!”他呵斥了一声,周围护卫不知所措地松了手,那些孩子迅速跑到我们身后跟徐三做鬼脸。

      带头孩子此时倒很识相,“大哥!他前两天说要赶我们走,不走就打断我们的腿!”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徐三,“为什么呀?徐三少爷无缘无故的,跟几个孩子抢地方?体验人生?”

      带头孩子马上道:“我知道!他看上了一位去山上尼姑庵的姑娘!要找人假装山贼把人绑过来,然后再救人家!来一出英雄救美”

      “胡说八道!”徐三忙忙凑上来,“四少,嫂夫人,你们别听这些孩子瞎说!我……我顶多想等着暴雨天,让她来这避避雨,来个一见钟情……”

      “噗。”

      我跟顾衡实在没忍住,徐三看起来十分尴尬,开口想再说点什么,顾衡笑道:“别解释了,行了,你能做出什么事来我还不知道吗。打人可不对,强占人家的地方,更没这个规矩。今日是我碰上了,这几个孩子又是我义弟,没有不管的道理。”

      徐三不住点头,“是是是,是我错了,您教训得对,我再也不敢了。”

      顾衡难得地多叮嘱了几句,“喜欢人家就正正经经上门提亲,成就成,不成就罢了,弄虚作假算什么,再玩这套,可别怪我不给你脸面。行了,道个歉就走吧。”

      “哎哎哎,这就走。”徐三给还真给那些孩子鞠了躬,道完歉招呼着护卫离开,还不忘跟我告别,“嫂夫人回头见!今日没带好东西孝敬您和小少爷,回头我给您补上!”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琢磨不透他人设,“这是哪路英雄好汉,说他纨绔,还挺懂道理,说他知礼,又不伦不类的。”

      顾衡笑了一声,“我从前好结交朋友,不懂事的时候认识的。他姓徐,行三,家里做生意的,有些资产,是太子妃的远房亲戚。混是混,但挺讲义气,而且慧眼识英雄,非要跟我后头当小弟。”

      我呸道:“不要脸!”

      跟他习惯性地拌完嘴才想起来几个孩子,转身看到他们身上都带了轻伤,便叫车夫去车上拿备用的伤药来,顺便一一问过了他们姓名。带头最大那个叫凉子,我以为十一二岁,竟然已经十四岁了,只是营养不良,看起来个小。其余几个分别叫小追,守成,小土,龙子,大毛,都是乡间常见的名字,一时间我也记不清,一边给他们上药一边反复问。

      顾衡道:“那个,徐三人其实不算坏,还有救的。这戒指,扇子你们都拿着,换点钱买好吃的。”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敢收,我笑了笑,“收下吧,就记得让他道歉了,忘了赔礼。这些就当是赔礼,反正也是我们从他那抠来的。”

      他们这才收下了,我继续上药。我动作不算轻柔,他们也不呲牙咧嘴地喊,就好奇问道:“不疼吗?”

      凉子道:“疼,但从前没药的时候更疼,大家就互相吹吹。”

      我心里一酸,“你们经常挨打?”

      凉子还没说话,大毛抢话道:“可不是!老有人看不惯我们,我们在书院外头站一会儿都要拿石头砸我们,诬赖我们偷东西!”

      顾衡把孩子递给凉子,“那些破书有什么好偷的!就会冤枉人,不要脸。”

      激起一片应和之声,“就是!破书!烂书!谁稀罕!”

      凉子抱着孩子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我之前还以为你们是人贩子,还骂你们。”

      我轻松一笑,“骂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偏头就对上顾衡满是笑意的目光,他似乎总是喜欢这样含笑看着我。

      “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凉子道:“我们也不知道,就昨天,一回来就发现多了个孩子,不哭不闹,还挺乖的。小土说好像看到有人把孩子放在这的,但一天了也没人来找。我们想,既然跟我们几个一样都没爹没娘,我们就认了这孩子当弟弟。今天是我们几个去做工,想赚点钱给弟弟买奶喝,结果东西忘带了,守成就给我们送来,他当时想着一会儿就回来,没想到下起暴雨,把我们困在外头了。”

      我问道:“那你们这两天给这孩子吃什么呢?”

      凉子不好意思道:“我们也不晓得他能吃什么,就拿糖泡了水给他喝。昨天有个老板娘人好,还给了我们一碗羊奶。”

      顾衡跟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轻声问:“这孩子有名字吗?”

      凉子挠挠头,“我们也没读过书,认不得几个字,但大家伙讨论说他是在庙里捡的,又希望他好好长大,就叫他佛佑,希望佛祖能够保佑他。”

      我说:“佛祖一定会保佑他,也会保佑你们的。”

      顾衡道:“但这孩子,你们还是养不好的,他这么小,不能只喝糖水。你们照顾自己没问题,可他跟你们不一样。”

      凉子道:“我们都知道……可那怎么办呢……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守成悄悄扯了扯凉子的袖子,小声道:“顾大哥和白姐姐是好人,不然……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养佛佑吧?”

      凉子看看身后的他们,又看看我们,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十分为难,“顾大哥,白姐姐,你们……有自己的孩子吗?”

      顾衡道:“没有,怎么这么问?”

      小追在他后边探头探脑道:“我看凉子哥是担心,你俩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就会对佛佑不好。”被凉子瞪了一眼又悻悻地缩回去。

      顾衡一愣,我却是哑然失笑,笑里掺了几分说不出的涩意,他们已经这样懂得人情冷暖。

      我说:“这个你们倒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另外的事。这孩子抱回去……要怎么算呢,我跟顾衡的儿子?我想阿爹阿娘是不会答应的。”

      最后一句话我是对着顾衡说的,刚刚一时头脑发热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云意沉还没解决,再莫名其妙抱回去一个孩子,恐怕又要闹得府里鸡犬不宁了。

      眼见凉子他们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我又说:“不过养在身边一段时间是可以的,等他断奶再作打算也不迟。”

      顾衡忽然问:“佛佑的襁褓原先就这样吗?”

      凉子道:“不是,原本包着他的布挺好看的,给我们当了换了点钱买糖。现在这块是我们的衣服拼起来的。”

      我目光迅速投过去,“你发现了什么?”

      顾衡抱着佛佑,将襁褓掀开些给我看,“方才这襁褓包得严实我也没发现,你看他身上的衣服,这布料看起来平淡无奇,摸上去却又软又凉,质地极为精细,你来摸摸。”

      我捏着衣角摩挲了一会儿,“我对布料没什么研究,也没见过这种,但确实不像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东西。阿娘见多识广,不然回去问问阿娘?”

      我和顾衡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佛佑后,终于在凉子他们不舍的目光中带着他回到了顾府。一下马车就直奔正房,没料到正房里坐了一圈人,荣平郡主刚得了件精致的象牙摺扇正给大家观赏呢。

      房中众人的目光顿时被顾衡怀中的佛佑吸引了,荣平郡主道:“打哪儿来这么急匆匆的,没点礼数。”这才一惊,“哟,这孩子该不会……”

      眼看她就把狐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了,我赶紧拉着顾衡一块儿给她和几位婶婶嫂子见礼。顾衡抱着佛佑就上前了,“阿娘别管那么多,总之不是您孙子就是了。您先帮我看看,他身上这衣服是什么料子?”

      荣平郡主闻言拍了他手臂一下,“没大没小的,就知道使唤阿娘。”

      顾迎坐不住了,凑在我手边观望着佛佑,一脸跃跃欲试,“哎哎,这真不是我侄子啊?怎么感觉跟我四哥还有点像呢。”

      我:……“闭嘴吧你。”

      “这不就是清凉锦吗,乃是宫中专用的,式样倒不出彩,就是触感细腻清凉,盛夏里贴身穿着也不觉热,圣上从前赞贵妃娘娘冰肌玉骨,就赐了好些给她,旁人都不许用。前几日你舅舅也送了两匹过来,我让人先搁在库中就给忘了。”荣平郡主这一大串说完,眉毛立即拧起,“你俩这是上宫里偷了个孩子?!不对,没听说有新皇子和郡王出生啊……”

      “阿娘!”顾衡也很无语,“您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孩子是我跟羲和捡的。我俩踏青去了,就郊外破庙里捡的。”

      顾三婶笑道:“可别是阿衡流落在外的孩子,随便寻个由头抱回来的吧。”

      顾二婶接口道:“三弟妹这话说得,眉目间还真有些像。”

      荣平郡主手里头扇柄一敲桌面,“两位弟妹大白天哪儿来一身酒气,熏得我这房间也受不住了。”拿眼尾瞥了瞥二嫂和三嫂,“还不快把你们阿娘搀回去醒醒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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