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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卓挚凡的内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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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酷似密集炸弹般的打击疯狂袭来的那几个月,卓挚凡在内心苦笑连连,可能正是这一切的不顺利做了导火索,也可能只是诱发剂,很快,他第一次在处理各种事务上感到力不从心,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让他不可思议,不能接受。更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接踵而至,原本不讨厌媒体和记者的他,突然间看到包围自己的“长枪短跑”感到说不出的反感,甚至是厌恶。他面对镜头常常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以前的他是以风趣幽默著名的。这些反常现象一开始让他不知所措,于是他归为最近工作繁忙的关系,让睡眠时间缩短导致。可是即使一天睡到了8个小时,甚至于10个小时,这种综合征一样的症状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他从开始的厌恶媒体到害怕媒体,害怕他们无孔不入的追踪报道,害怕到寝食难安。从一开始的食欲不振竟然发展到食不下咽,吃进嘴里的饭食不到半个钟头就会被翻江倒海的胃全部吐出来,就算吃再香的饭菜也没用,吃到嘴里全部味同嚼蜡。
卓挚凡很快的消瘦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而如果说吃不好睡不着只是身体在经受折磨,他尚可以咬牙忍耐,精神层面的异常,则是卓挚凡最无法经受的致命一击。
在演艺圈发光发热了十几年,却依旧处在如日中天之际的卓挚凡,这个受到万夫宠爱的卓挚凡,这个一切困难都压不倒的卓挚凡,突然间变得喜怒无常,妄自菲薄起来。平日里爱笑爱闹的他,突然转了性子,变得阴郁不安,平常才华爆棚的他在一天时间里可以连词带曲完成一首新歌的创作,现在却常常把自己关在家里焦头烂额的一星期都写不出一句旋律。他的性格也开始变得非常古怪,特别脆弱敏感,常常毫无理由的发怒,很多次连老朋友都无法忍受他突然的爆发的脾气。虽然事后卓挚凡都会主动的承认是自己的粗暴不讲理,可实话讲就算对方是卓挚凡,大家的忍耐依旧是有个限度。慢慢的,除了沈芳在内,很多助理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卓挚凡,朋友们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吃了什么枪药,提心吊胆的尽量不去和他打交道。
终于不能再忍受被人若有似无的隔离和自己精神上的折磨,沈芳陪同卓挚凡走进了心理诊所,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一份抑郁症的确诊报告呈放于他面前。
卓挚凡到现在依旧很清晰的记着那一刻他自己的感受,没有天崩地裂般的震撼,只有心里不知名的一角在隐隐的作痛,像正有一只努力破壳的蚕顶破坚硬的蚕茧时的一次次的撞击,酥麻微凉,却如同抽丝剥茧般一丝丝一毫毫的牵扯着敏感的神经,连带呼吸都带着不安分的刺痛。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让我得上这样的病?为什么?!
卓挚凡无意识的不停的喃喃自语,守候一旁的沈芳垂下热泪。
“挚凡,你不能再继续工作了,你必须休息一段时间。”沈芳不由分说的推掉了他的所有档期,为他腾出了将近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去放松散心,她还替他计划了去欧洲游玩的行程,极其隐秘。
可是我需要的不是休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这是卓挚凡的心声。
你们受伤了还有亲人,还有父母做最后庇护,我呢?卓挚凡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远没有想象中坚强,童年时期就缺席在他生命中的父母亲人,实际上一直是他心目中隐藏的致命伤痛,平时的志得意满,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的假象,挂在嘴里所谓的不在乎,更是他在反复给自己强调——不要想起他们,不要害怕自己是一个人。可是现在,卓挚凡经常在深夜中惊醒,浑身颤抖,抱着膝盖独坐到天明.
我好怕,我好孤独,原来,我一直不敢面对现实,我永远都是孤单一个人。。。
“芳姐,你说,救我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我们那天街头撞见的和别人吵架的那个?”送走了卓挚凡的朋友刚刚回到诊所的沈芳就听到卓挚凡迫不及待的发问。
“怎么,你知道是谁救的你?你难道不恨她觉得她坏了你好事吗?”沈芳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卓挚凡会知道被一个女孩救下的事,看当时的场面她还以为卓挚凡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一掌劈晕的呢。然后她心念一动,马上恶劣的开起了他的玩笑。
“应该就是她。”卓挚凡上半身靠着枕头,一手环胸一手抵住下巴,竟然完全不理会沈芳的玩笑,自顾自的下了定语。
“。。。”对于卓挚凡没有被逗笑沈芳倒是不惊讶,从他得病之后他就很难露出笑容了。但是沈芳依然十分困惑的站在一旁,为什么卓挚凡对这个女生如此上心呢?难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沈芳想到这儿,连忙在脑海中努力地搜索着那天在街头碰见的那个女孩的长相来,可惜她竟然是完全没有印象。所以无法把她和昨夜那个神勇的女孩对上号,观景台上的那个女生的摸样她到是依稀记得,她的个子不高,留着披肩直发,好像还带了一副黑框眼镜。这些都没什么特别的,那就奇怪了,是什么这么吸引卓挚凡的注意力的?
“芳姐,那个,有件事想问你。”卓挚凡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带着一丝腼腆的语气问道。
“啊,你说吧,什么事?”沈芳晃过神来答道。
“那个女孩子,你有问她要联系方式吗?”卓挚凡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而然,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而且还为了知道这些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沈芳不知为何在心中长舒一口气,那个女生是真的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哦。。。那你有代我谢谢她吗?”卓挚凡已经感到失望的感觉包围住了他,他也不知道这强烈的感觉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就是因为不能亲自表达一下谢意而感到失落吗?是吗?不是吗?
“当时就谢过她了,对了,我还给了她一张有30万的卡。”沈芳回答着卓挚凡,眨眨眼睛示意她一切都做了周详的处理。“北川医生哪儿去了?”沈芳突然发觉不见了身穿白色西服的温和身影。
“他回研究中心处理一些实验数据,临走的时候交代过我了。”卓挚凡接话道。
“不是吧,他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就呆在这儿?”沈芳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向前迈一大步坐在卓挚凡的床上。
“怎么?”卓挚凡假装不愉快的挑挑眉,“我是恐怖分子啊,还需要24小时不间断的有人监视不成?”
“不是,可是你没有搞清楚状况诶。”沈芳无语的盯着那张揶揄的表情,心中疯狂的吐槽,是谁昨天晚上突然爬到26楼想要跳下去,又是谁这半年来天天闷闷不乐痛苦不堪的,又是谁是身患重度抑郁症的病人啊?!
“我知道你为我着想,可是呢,北川医生也是很专业的,你调查他那么久,you know。”卓挚凡漫不经心的说着,拿起搁在床边立柜上的一张英文报纸。“北川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就拍屁股走了,你看,他帮我买了好多还不错的杂志,啊,看这本新出的《GQ》我都还没抽时间看过。”
“你真是,要不是昨夜亲眼所见,说你要寻短见我真是打死都不信。。。”
“诶,别这么说,我是病人,发病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所以,趁我现在心情还好,你还是充分享受一下难得的自由吧。对了,现在外面的媒体是不是争相报道我的消息啊?”卓挚凡说到这儿,露出了个近乎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你总归还有点儿自知之明,我以为你一觉起来已经退化到原始人类的状态了。”沈芳叹口气说,想着刚才一路去机场再到返回的路上,就算她本人再不想关注外界的动向依然看到了很多关于卓挚凡的报道,从报摊摆开来的报纸醒目的头条到路边随处可见的电视机播放的画面,矛头直指卓挚凡于昨日下午在北川医生心理咨询室门前露面的那一幕,“抑郁症”三个大字加上夸张的推理和猜测,着实作为惊爆的噱头吸引到很多市民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而混在这一堆人潮中有一个身影她没有留意到,一个女生被另一个高个女生拉着,与旁人激动错愕的心理稍有不同的是,她隐隐透着份难以排遣的担心。
“千想万想想不到啊,卓挚凡看起来真的是得上这种病了!他平时唱歌演戏的时候多么风采照人啊,还有他要什么有什么,要钱要名要貌,他哪个也不缺啊,干嘛还要抑郁?!”姚如荼跺着脚又心疼又气愤,昨天夜里看到新闻报道时她还以为只是媒体为了收视率在捕风捉影,可是过了一夜之后卓挚凡本人或者代表非但没有出面澄清,反而不知从哪儿蹦出一位自称和卓挚凡近期有过合作又不肯透露姓名的人士,站出来爆料说早在半年前他就看出来卓挚凡的不正常来了,估计那时也就是卓挚凡具体开始得病的日子。可恶,哪个家伙这么喜欢揭人隐私啊,多嘴多舌也不担心话多召来报应?姚如荼愤愤的想着,任一个人都不愿意未经自己同意就把病情公之于众的吧,何况他是大明星卓挚凡,本来就是话题焦点,这下子还不知道要惹来好坏参半的多少非议呢。她在这边感慨万千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跟着的那人好像过分的安静很久。
“喂,你怎么了思伊,怎么半天不吭声?”姚如荼转过头去向着低头不知道也在想些什么的汪思伊问道。
“哦,没什么。。。呵呵,都要九月份了天气还是这么热。”汪思伊慌乱的抬起头,拿手掌装腔作势的扇着风,嘴里发出呼哧呼哧想小狗吐舌头一样嫌热的声音。她拉着姚如荼快步离开有着很多电视机的店铺门前,向既定方向走去。
“是啊,别说在东京这么热,我昨天上网一看啊,连我姐姐嫁人以后待的沈阳都热的离奇呢。”姚如荼接口道,于是话题便被扯到了今年夏天怪异的天气上面,什么该热的三伏天不热,夏天快要退场了的时候却后知后觉的来了一次临别前的表演,以炙烤般的热度显示了夏天独有的骇人魄力。
可是明明是这么热的天,昨夜碰到他的脸时为什么会那么冷呢?汪思伊晃晃脑袋,驱逐那份忽然间又闯入脑际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