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三章 小插曲（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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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沉醉于回忆中的少年被手上那团不安分的骚动唤回神来，看着小野猫本应力竭却在逞强的挣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尽管自己已经对其轻声细语般安抚了，小野猫似乎并不领情，挣扎变得越演越烈，似乎待在人的手中才真正是对生命的威胁。
理智告诉少年，该把小猫放下的，免得被动物的利爪刮伤皮肉，在这种非先进的时代中，想找到抗生素是不可能的，可少年的手却违背了主人的意志，把小猫身体抱得越来越紧。
不出所料，小猫那两只看似危险不大，锋利有余的尖爪划破了少年左手前臂中下部的皮肤，印下了四道猫手到此一游的鲜红标记，而小猫似乎更懂得手口并用的道理，身体在左拧右动的过程中，猛一张嘴，在新标记下靠近腕部的地方就近狠咬一口，其力度凭小猫的力气来说绝对是出生以来最卖力的。少年痛得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双手的力度随之消失，小猫瞬即旋身跳出禁锢身体的束缚，稳当地落在地上，微微躬起身体，双目圆瞪着跟前的庞然大物。
很无辜，少年第一的反应，确实如此，好心好意把动物救上来，还冒着自己不通晓泅水的风险，也不过是为了把它的毛发烘干使其能舒服一点，此刻明显狗咬吕洞宾了。和动物辩论一番，那是疯子所为，人与人之间，尚且能装聋作哑，何况是连言语都毫不相通的异类种属生物了。
看着手臂内侧的被抓伤的皮肤缓缓地渗出血珠，似乎是还没伤及真皮组织，至于被利齿所咬的伤口就显得有点血肉模糊了，好像还在那里残留着牙齿的深啃的感觉，鲜红带腥的血液从四个较深的尖牙伤口静静流出，在皮肤表面互相渗透靠近，最后连成一片，顺延这腕部流向手掌尺侧。
不得不先处理伤口，大概是哪个时代皆相同，动物身上□□里所携带的细菌病毒寄生虫，从来只多不少，尤其以野生的更甚，还加上家养动物所没有的自然疫源性病原体，在抗生素激素干扰素都没有的此时，那可是极意闹出人命来的，在自己身体刚痊愈仍显体虚的情况下，后果之严重绝对难以想象。
之前，少年还一直疑惑，难道是华陀一时遗忘，把酒壶留在马背上？至于自己的这个身体能不能接受酒精的考验，连自己都不清楚，更不必是外人能清楚。可现在，少年在烦恼的伤口的处理时，不由得感叹到，真是错有错着。尽管自己于往昔既不会对酒高歌，亦不晓欣赏杯中物的魅力，可自己第一次打开酒壶瓶盖，便被酒壶里蕴藏的“小瓮橐泉香”式的芳郁所打动，清甜而并非浓俗，更是一番“未陈樽杓心先醉”之感概。而今最主要的，就是从香味中分辨到酒精的浓度只高不低，还没达至百分之百，至少也有百分之六七十以上，也许消毒的效果欠佳，总胜在聊胜于无。只可惜美酒当前，如此浪费，当然，那是对于识酒之爱好者而言罢了。
拔除瓶塞，微倾酒壶，淡色的酒液在瓶口汇成小流，折射着阳光的星星点点，轻淌在手臂上，柔抚着渗血的伤口，少年大脑的神经中枢马上接受到表皮神经末梢传来的辣辣的痛，略微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深皱的眉头。找出包袱中干净的面巾，擦拭着多余的酒液和伤口表面，然后把受伤缠上绷带，少年有些无奈，这本来是准备用在谋生上的工具，首先就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伤口处理妥当，少年才有心思去关心这只恩将仇报的小猫。
那是异色双瞳，左眼绿右眼蓝，在迎着晨光的碎金中，瞳孔垂直拉长两侧缩短，呈现着有些异样的气息。之前的奄奄一息似乎是过眼云烟，而今已是精神抖擞集中于前方。嘴角边还沾着些刚刚咬伤少年的血迹，仿佛带有些许嗜血的诡异。
少年轻叹口气，被小猫此番对待已成事实，自己本来就没介怀过什么，对一只动物，就更不会计较些太多了。毫不在意地用没受伤的手掰着干粮肉干，撕下小块，递到小猫跟前。小猫似乎还在敌视着少年，对于少年的举动，它大概被惊吓了一下，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目光还是没离开少年。
有点自讨没趣，轻放下肉块，少年没再多看小猫一眼，转头望着跳跃的火光，补充着身体消耗掉的热量。一旁的小猫望了少年一会儿，见他无意再搭理自己，眼眸便低下角度，注视着不远处的肉块，走近几步，再望一望，嗅一嗅，终于在确定是安全后，安心地咀嚼起来。
此后几天，这一惊一乍就成为了这一人一猫的相处模式了。少年清晰地感觉到，小猫对自己的警惕从来没少过，就像在晚上安歇的时候，小猫从不会靠近少年，而是躲在火堆的另一端蜷缩起来，只要少年走近，无论声音大小，它都是马上睁圆大眼，戒备着一切。这应该是归结于动物本能吧，少年觉得能理解这点，既然已经把它救出危险了，大概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停下前进的脚步，他回头看看仍停在三尺范围外小猫，这才是激起了他点点好奇心的，明明总是时刻警惕着自己，却又为何跟着自己不离开呢？是因为离群的关系么？该不会以为自己能带它找回自己的种群吧，这种推断太不符合逻辑了。少年继续边走边思考着，小猫也继续在后头跟着，亦步亦趋。
步行的第八天早晨，树木灌丛的密度和高度越来越低，朝前望去，几十米外看得见是较开阔的平地。终于要离开这片树林里，冷静如初的少年内心还是难免有点激动，多少年来，记忆中的第一次一个人行走了那么长的距离，那是过去从不敢尝试，稍显雀跃也是情有可原吧。他边走边转头往后，看见小猫蹲坐在地上，似乎没意愿跟随他出去树林了，那也算该是如此吧，它是属于这片树林的，一旦出去，到了外面的世界，可能遇到的危险比之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少年转身蹲下，看着这只警戒心强的小猫，自然小角度地弯起嘴角，道了声别，“再见了，小家伙，要保重呢。”他不在乎它听不听得懂，感觉这小猫是能明白他的意思。手伸出，本想抚摸一次黄褐色的小脑瓜，可惜小猫眼中的敌意浓烈依旧，只好作罢，临分别前还是别做善意的坏事了。然后，站起，拍了拍裤上或许沾上的尘土，转身牵马向前。小猫一直安静不动，注视着少年的身影渐去渐远，模糊，最后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它站直后腿，转过方向望树林的深处跑去。
马踏步到树林边，也停了下来，少年明白它的意思，主人交给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没必要再陪在自己身旁。少年取下自己的行囊，把已经倒空的酒壶挂回马鞍上，轻声拍拍马脖示谢意。
“这些天辛苦你了，现在你可以回去向你的主人交差了。”马灵性地原地踏了几步，转身轻跑回树林中。
少年整理一下包袱，斜背在肩后，深呼吸一口最后属于这片第一块回忆地的气息，稳健迈步走入前头茫茫的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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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美酒夜光杯”，在侍童的脑海中能搜刮出来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能描写出眼前所见的情景。修长手指轻捏着掌中的白玉杯，白玉之精,光彩夜照，可是西方地域的皇孙贵族送赠的世间罕见又闻名于世的夜光杯。紫红的液体在杯中调皮地晃动着，透过流光溢彩半通亮的杯壁，投下模糊的残影在扶着杯身的手背上。那紧贴夜光杯的皮肤白皙细致，毫不逊色于杯身胜雪之色。而拥有这无双的玉杯和玉手的主人，双目微阖，怡然斜靠在书房中那张最大家具——躺椅上。黑色丝质的直裾深衣乖巧贴服在主人的身上，隐约勾勒出主人柔和的身体曲线。黑与白的相对，竟会有这般矛盾却和谐，这对于伺候主人近一个月的侍童来说，已不是第一次被印入自己的眼内，仍觉得每一眼都会有新的震撼。能如此靠近主人的身旁侍候这位心中的偶像，侍童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受到神的眷顾。
房门响起了三声轻叩，主人的左手稍稍抬起示意，侍童马上心领神会，快步走近门口把房门打开。一个身穿绛蓝襜褕的男子低头走进，在距离躺椅前一丈的范围时，利索地撩起下摆跪下。
“主人，那人在今日辰时出了镜林向东北方向离开了。”跪在地上的男子低头扼要地禀告着刚收到的信息。
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那祖母绿般的瞳孔闪过一丝异样流彩，幽幽散发着丝丝引人犯罪的气息。饶是熟知主人特性的男子，定力再好，都不敢抬头与这样的主人对视，怕一不小心，就被那双晶亮顶级的绿宝石迷去心智。可怜的侍童却恰好抬头，碰上了那不经意流泻出来的，诱惑人入深渊的眸光，顿时心中一阵激荡，脑海一片空白，愣愣地站男子的旁边。
难怪最近管家说伺候在主人身侧的侍童换得很频繁，也该节制些吧。自己这次前来，确实已经不是上个月见到的那个清瘦小童了。其实彼此都明白，主人的字典里面是没有“节制”这个词的。而之后那些被换下来的人究竟去哪了，谁也说不清，因为谁都没再见到那些身影了。男子自然很清楚他们的去向，当然也很清晰知道，现在这个侍童算是没用了，至于他有什么结果，早已心肠硬铁的自己，固不会有丝缕的怜悯之意，至于他所效忠的主人，就更不必说了，根本就没留意关注到侍童的异样。
“东北方向么……有意思……”泛着淡淡胭红的唇瓣翻动了几下，露出了该称之为微笑的神情，再次闭上惑人的双瞳，似是进入了沉思之中。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三章 小插曲（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