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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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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莺莺据理力争,“这哪能算包养呢,我的身家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图他这点钱。”
“是啊,你图的是褚良旭的人,你对他是真爱嘛。”沈芜难得对着周莺莺,用了冷嘲热讽的语气,“这件事情我清楚,你清楚,但褚良旭清楚吗?其他人清楚吗?他们会以为你对褚良旭是真爱,而不是为了褚家庞大的家产吗?你喜欢褚良旭,想和他谈恋爱,作天作地我都不管你,但你知不知道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你们签的结婚证又意味着什么?你不是说在你心里,婚姻是最神圣的吗?你就这么侮辱你的婚姻?”
周莺莺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可是我婚都已经结了,能怎么办啊。”
沈芜险些被她无辜的语气气晕过去。
早知道会出这件事情,她绝对让包哥把周莺莺的户口本给捏紧。
“包哥知道吗?”
虽然觉得包和泰不可能出卖自己旗下的艺人,沈芜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
周莺莺笑的更加不好意思,“我怎么敢跟包哥说。”
沈芜的火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那你就好来气死我?!姓褚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的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
她站起来得太着急,以至于踉跄了两下,险些直接倒下去。
周莺莺忙扶住她,“你别气别气,别气出个好歹来,俞姐会扒了我的皮的。”
沈芜坐下,深吸了好几口气,让昏昏涨涨的大脑缓过神来,方才冷笑一声,“气,我有什么好气的,你自己愿意拿你的前途名声去玩,关我什么事,我干嘛为了你损了自己的身体?”
听这话,周莺莺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也明白沈芜为什么生气。
两人虽然是朋友,她还比沈芜大些,可是日常生活里,总是沈芜照顾她的时候更多些。
她脾气暴躁,说话又不经大脑,除了包哥,经常帮她摆平事情收拾烂摊子的人,也就只有沈芜了。
明明年龄比她还要小上那么一两岁,沈芜比起妹妹,却更像是她的姐姐,为她操碎了心。
“对、对不起嘛,我也是实在是找不到人商量,一个人快憋死了,才打算告诉你的……”
气归气,沈芜对于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是必须得关心,她抿了一口苦涩的黑咖啡,靠坐在沙发软垫上,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才命令周莺莺将故事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说出来 。
*
周莺莺从来都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她喜欢上褚良旭,见到他自然而然地就会发笑,眼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人。
几次接触下来,褚良旭哪怕是个瞎子,都应该看懂了她的意思。
但用周莺莺的话来说,褚良旭白长了一双眼睛,比瞎子还瞎。
同周莺莺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享乐主义者不同,褚良旭的生活完全称得上堪比苦行僧。
严苛到秒的日程规划,一板一眼宛若机器人,执行力强悍无比,面对诱惑面不改色,清心寡欲地仿若圣人。
所以周莺莺之前给沈芜打电话的时候,才会说褚良旭这个人自己根本拿不下。
他活得死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周莺莺自然没法从投其所好这个方向下手。
要知道,像周莺莺这种新时代女性,进能谈论诗词歌赋,民生大事,退能柴米油盐酱醋茶,满足你i对家庭的一切想象,几乎就没有男人是周莺莺看中以后拿不下的。
偏偏在褚良旭这碰了个钉子。
她的殷勤讨好,褚良旭视而不见,她的投怀送抱,褚良旭视若无睹。
真真让周莺莺没了辙。
正当周莺莺准备死心,放弃攻略这朵高冷之花的时候,褚良旭找上门,在她面前拍出了沈芜看到的这份合约。
“我知道你骂我没出息,可是谁叫我喜欢他啊,这份合同几乎是我和他唯一有可能出现关系转折的东西,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跳了,”周莺莺说道:“爱情,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沈芜漫不经心地道,“所谓爱情,不过是人体内分泌的多巴胺,在刺激神经后造成的兴奋效果,一般持续时间在三到六个月左右,你就为了半年不到的感觉,把自己坑进去?”
“帐怎么能这么算呢!”周莺莺这时候才不管沈芜是不是在气头上,话赶话地就开始反驳,“你那是没遭遇过真正的爱情,所以不知道爱情的感觉有多美好,才会将其简单归之于人体激素的分泌。爱情是一种命中注定,是见到这个人,你就觉得你认定了这个人,诗人见到爱人的时候,会有无数精妙绝伦的诗篇涌现,作者见到爱人的时候,幻想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更加精彩纷呈,而我遭遇爱情的时候,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会疯狂地跳跃,整个人像年轻了十岁不止,你懂吗?”
沈芜压根不理会周莺莺地这一番长篇大论,拧着眉敲了敲桌子,“说正事。”
见沈芜不给半点反应,郁闷到的周莺莺坐下,狠狠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卡布奇诺,才将余下的事情娓娓道来。
正如她所说,如果褚良旭从一开始,就坚定地拒绝她,不给她任何的机会,估计扁担挑子一头热的周莺莺,早就冷静下来,放弃了这段感情。
但在她最挣扎的时候,褚良旭朝着她走了过来,哪怕递过来的是一纸合约。
人就是这样,要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倒是能够放弃地干干脆脆,但只要看到一点光芒,都会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稻草,死死不愿放手。
“我知道我任性了,可我真的想靠近他,哪怕是被利用,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芜还能再说些什么。
周莺莺今天过来,明显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她只是来通知她一声,找一个人把积攒在心底的情绪,宣泄和释放出来。
她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懂周莺莺嘴里的爱情。
但不论如何,她不会干预周莺莺自己选定的未来。
因此,她只能道:“你自己好自为之,记得收拾干净,合同也收好。”
见沈芜虽然还臭着一张脸,但一副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模样,周莺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沈芜并不吃她的讨好,“这话别对我说,对包哥说去,这件事情不论如何,你必须给他交个底,不然真出事了,没人给你兜得住。”
*
两人在咖啡厅门口分开。
沈芜没有让人来接,而是将手插在风衣的兜里,自己慢吞吞地走着。
这个天气,戴着口罩系着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尤其多,沈芜并不担心自己被谁发现。
她在想周莺莺说的事情。
对于褚良旭,她了解地不多,一个褚氏集团的总裁,一个演员,两人的交集最多不过是酒会上敬的几杯酒。
但对于周莺莺,她却了解甚深。
如果说她是飞蛾,爱情两个字,无疑就是明亮的火焰。
哪怕每一次投入,都能够猜测地到最后的下场和结果无非是烈火焚身,她仍旧只为贪图片刻的光与热奋不顾身。
爱情啊——
沈芜脑海中,猝不及防地出现了赵随安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年轻俊美的青年,用一种摇尾乞怜般的表情注视着你的时候,无疑是相当令人动容的。
尤其是他当时嘴里说着的话,“你别喜欢他,喜欢我好不好?”
沈芜知道赵随安向自己索要的是什么。
男人向她索要的是爱情。
但她给的却是一句不轻不重的喜欢。
像是对小猫小狗,对小花小草一样的喜欢。
这句喜欢她能给赵随安,也能给在他之前或者之后的每一个男人。
谁也不搞特殊化,公平至极,却也残忍至极。
*
赵随安不是第一个向沈芜索要爱情的人。
在他之前的上一个,是个比他还要小些的男孩。
是的,男孩,刚刚一脚踏出学校的大门,就踩进了五光十色的娱乐圈。
沈芜记得那个男孩街舞跳的很好看,她是在一档选秀节目上认识他的。
男孩并不算多么帅气,但面容硬朗,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跳舞的时候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主动追求的沈芜。
沈芜也挺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每天像是被一个热情的小太阳包围,哪怕是阴天都觉得暖烘烘的。
有那么一瞬间,沈芜曾经以为自己感受到了周莺莺所描述的爱情。
然而男孩耀眼的阳光,照亮的又何止沈芜一个人的世界。
在她犹豫是否要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已经有人向他发动了强有力的攻势。
一开始男孩拒绝地很坚决,但在沈芜不冷不热的态度下,他的坚决被动摇地很快。
他走的时候说,他感受不到沈芜对他的爱,却不能糟蹋了别人的爱。
他不知道的是,只要他再坚持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沈芜就要破冰了。
她的冷眼旁观,不过是暗中窥视,看男孩的爱温度到底有多高,值不值得她为之绒花自己的保护层。
男孩让她得出的结论是不值得。
他在进度表已经到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按下了取消。
当然,没人知道他离成功其实只差最后一步,就像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百分之一,比先前的百分之九十九,要多等待多少时间一样。
有的时候也许下一秒就成功,有的时候也许等一辈子,也没能等到完成。
更何况,人生从来就没有进度条的显示。
沈芜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相当的自私又小气。
她向播种一样施撒着喜欢,却不肯在喜欢上面淋上一滴叫做爱的甘露。
非得让种子自己自力更生冒出了芽开始抽条的时候,才愿意考虑降下雨水的事情。
但这就是她啊。
她就是要等着别人先来爱自己,爱到她觉得可以付出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给出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