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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肆·大浪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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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什么事值得冯瑛亲自出马,而今就算是天塌了也得看看他慕长止许不许!
“东蛮子打来了,薛帅带了一万八千人孤军深入,但是在韶关兵粮被魏军截获,一边派人交涉一边压制东蛮,可魏国突然间和东蛮结盟,许诺若攻下我国便一分为二各自一半,可又传来消息说魏喜获鸾鸟,只是这鸟不鸣也不动,想请我国来帮一帮,如今便派人来,想要我陈一个皇子在魏……为质。”
“嗤,都说魏皇无道,孤倒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他分明埋好了陷阱等着孤来跳,若我陈国不应不过是灭陈之后再灭东蛮,好一个唇亡齿寒。”
“依主子所言,我们若是应了呢?”
“这自然更好办了,你瞧着大不了是他魏国退兵,可这吃到嘴里的粮是绝不会吐出来,纵然我军吃了这么一个亏却怎好再开口要粮?时间拖延不得天太冷了,将士们都想家了,吃亏好过四面楚歌,薛休易不是傻子。”
“东蛮子肯吃这样一亏?”
“不是他肯不肯,是必定的!与虎为谋,就要有掉肉的准备。”
“那,殿下所见陛下会派哪位殿下去?”
“这才是关键,你认为呢?”从刚才开始慕长止一直在料理纷乱的衣襟,直到这时才正眼打量了冯瑛,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冯瑛毫不忌惮的迎上这目光,抬头便道:“主子是不二人选。”
“最不喜欢你这般的说实话,不过的确,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慕长止自嘲一笑,却不掩傲气。
“但也是有推延之法的。”
“不用,外忧内患的孤一走也清闲,不过薛可人的亲兄长可是不能太窝囊的,老大可没有那般好相与,这东蛮子留给他头疼,只是…小五我不大放心。”稍一沉吟便道,小五太小了他无论如何也是要看紧点,老大和他不是一母同胞可小五却是真正的同胞兄弟。
“主子请坦言。”冯瑛一瞬不瞬的凝着慕长止。
“冯叔,我可以信任你吗?”慕长止话毕,就见冯瑛千年不变的脸色出现一丝裂痕,神情惊鄂略微痛苦。半晌,单膝跪地哽咽道:“老奴冯赢,拜、见、我、主!”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从此他再也不用阴郁的苟活,他蛰伏了十三年就是为了今日,自从清漪殿里传出了第一声啼哭他就丢下了暗息首领的尊严,他不仅要护着她,还要护着她的孩子!
到今天,他才可以在向世人说出那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冯赢!
“冯赢听令,从今天起重任暗息首领一职,务必保护五皇子!”
“冯赢得令!”
暮色四起,夕阳染血,这天下也该乱一乱了。
“你真以为老三那般无用?”墨皂色的九龙长袍,边角处绣了暗花的蝠纹,玉冠束发星眸剑眉,细下一看与慕长止有几分相似,安稳地坐在大殿中央的乌金龙榻上,手上握了一支朱毫,对着几份奏折意兴阑珊的涂画。
这人,是陈皇慕长庆!
“陛下又怎样看呢?”殿下只有一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身形和面貌。
“不急,魏国的使臣也快来了。”老三,朕倒是要看看你能掀出多大风浪。
“可是……”慕长庆抬头瞟了那人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涂画。
“没有可是,也不能有可是。”
“是,陛下。”那人将头低的更低了些。
还是那样的,他到手的东西怎么能拱手相让?
“叶叔,你说陈国会派谁来呢?”面容姣好的姑娘却衣裳纷乱,活脱脱的一个落破户儿,音色清脆一双眼儿清冽通透,风华难掩。
“除了慕长止,我还真是想不出别人了。”半边白发半边黑,藏青色的衣袍紧紧包裹,左肩上有一个黄铜的护肩,气宇轩昂可惜只看见背影。
云破月来花弄影,雾气氤氲露水晶莹,夜色婉转之中的魏国皇宫,清晰的传来一段对话,当然在不久的将来,安王殿下便会像他们说的一般来到魏国。
“秋风紧,平碛雁行低,阵云齐。萧萧飒飒,边声四起,愁闻戍角与征鼙。青冢北,黑山西。沙飞聚散无定,往往路人迷。铁衣冷,战马血沾蹄,破蕃奚。凤皇诏下,步步蹑丹梯①……我倒要看看有谁奈我何?”
“少主,谷主命我尽快带你回谷!”一人躬身下拜,看那暗灰色的云雷纹,赫然天谷宁家。
“那么,便走吧,欠我的眼睛迟早要还回来的……薛、可、人。”
“世子,已传来消息,似乎魏国想要出尔反尔。”瘦削的身形,却有种干练果决的味道。
“没有出尔反尔一说,不过,陈国真的要把慕长止送过去吗?”我倒是不大相信啊。
格外阔大的金帐,味道奇异的香料充斥着人的鼻腔,宽大椅子铺了一张白色豹皮,上面只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雪袄墨发肤色就像拉玛山里的雪莲,透彻的泛出一股子晶莹。
“那不送会……”
“穆尔坦你咋也像汉人一样文绉绉的,不送就打!哪有那么多事!”高大威猛的汉子,轮廓深刻眉眼凶利,这话说的也如同他人一般。
“伦吉,你觉得…你能打过魏国吗?”温润如玉的声音淡淡传来,抬头随意的对上伦吉的目光。
“当然了!”
“我是说叶凌肖,你能打过吗?”少年目光突然凌厉,攫着伦吉不放。
“叶凌肖,这个嘛,唔…给我五万人!”伦吉挠了挠头两拳轻击,脸上仍有一副忐忑。
“不,你打不过的,战事未起怯意已生!”
“这又是个啥?”
“再多的人都只是送死,叶凌肖可以说是以一敌百!伦吉你只是力气大而已!魏白陈墨…不那么好相与。”
“世子!咱们可不能长他人那啥灭自己那啥,穆尔坦你说对不对?”
“白痴!”
“哎!我说穆尔坦你想打架啊!世子你看他…”
“嗤,你们俩个啊……”话未完便见一道白影袭来,原来是一只雪豹,矫捷迅速的回到苏伦身边,嘴边还有些血迹,却安生的卧着。
“阿雪,你跑哪里去了呢?嗯?”苏伦用手抚摸着豹子的头,身体一斜溢出一缕青丝,那样子,美的不大真实。
苏伦•耶尔腾。
东蛮的世子。
两日后
太和殿里群臣林立,交头接耳神色各异,似乎有点不对。
“陛下,魏的使臣到了。”
“那,请上来吧。”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只是独独在韩且那里停留了一阵。
“魏使秦游拜见陈皇陛下,万岁万万岁。”那人衣冠楚楚,面相如玉,有点世家大族里的贵公子的样子。
“免礼,秦家啊,大公子吗?”
“回陛下,是的,家父秦勉。”
“唔,秦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明摆着揣着明白当糊涂,可你又能拿朕怎样?
“嗯,陛下莫不是忘了?唉!也是毕竟陛下国事缠身实在分身乏术,但是,贵国的消息也不至于如此闭塞吧。”明褒实贬,你又拿我怎么样?
“唔,秦公子是说我陈与东蛮一事?”
“正是!”
“如此还是说说秦公子来有何打算?皇兄你说对吗?”凉凉的一席话打断了两人,可谁也没觉得不妥,因为他是慕长止。
“皇弟所言极是,秦公子看呢?”
“如此,游恭敬不如从命。”秦游正欲开口,却听的慕长止:“盛公公还麻烦给孤弄张椅子。”
见得秦游不语,便扎然笑道:“秦公子请说,不用拘束。”
“谢安王殿下,我魏国得到一只鸾鸟,不想…这鸟竟然不鸣也不舞,实在没有法子,还望陈皇陛下派一位皇子来帮帮我魏,而且我皇也承诺若是陛下允了,便立即撤兵不再干涉。”
“魏国好大的胃口,老夫虽知鸾鸟对魏国很重要,但是派一位皇子,是不是太过了?”毕竟是陈国遗老,顾遗正这话说也实在不轻。
“顾大人所言极是,还望陛下三思啊!”谁人都知道户部尚书张知下是顾遗正的学生,在这朝堂上更是只会附和,奈何顾遗正门生太多太广,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真不好弄。
“唔…..”慕长止抬眼看了看顾遗正,老头子啊,真是。
“皇弟看呢?”听到着,慕长庆终于耐不住了,还未收敛眼中的笑意转而问道。
“那么,孤去。”
“殿下不可!此事关乎我陈国威严!”顾遗正面上有急色,还真是副鲠骨之臣的模样。
“何为不可?为此失掉薛元帅才不可!为此失掉我陈国疆土才不可!为此生得我陈国外忧内患才不可!顾大人你说,有、何、不、可?”慕长止掷地有声的话堵得顾遗正半天没话可说,与此同时秦游才第一次正视了传闻中的安王殿下。
“皇弟好胆识,那么朕便允了,只是朕心里也……”话未完便已被打断。
“皇兄不必如此,陈国之事便是臣弟之事。”言下之意就是,这陈国早晚是我的,又何必你来觉得亏欠。
“不过,我想魏皇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那么还请秦公子通知贵国先退兵。”慕长止狭眸微闭似有倦色。
“安王殿下抬举游了,这退兵之事还要向陛下报备才是。”
“啧,可是孤觉得能来我陈为使,必有常人不及之处,秦公子不行吗?”
“但是……”
“不能有但是,你什么时候退兵我什么时候动身!”拂袖起身也不顾众人就洋洋散散的出了太和殿。
“陛下,这让游如何是好?”秦游哭笑不得,不愧安王两字,纵使今年他才十三岁。
“朕可是拿这个皇弟没办法,只好麻烦秦公子了,再者…朕也以为如此更好。”慕长庆眼中冷光一闪而过,继而又笑道。
秦游可是一点不怀疑这两人是兄弟了。
狡狐。
①《甘州遍》毛文锡,陈廷焯(zhuo音著)曾在《放歌集》中评此词为“结以功名,鼓战士之气。”,我在此用作宁非原对自己现状的自嘲,但在结句时仍能带着那份傲气,巍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