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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贰·是非无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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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没有人知道陈国皇帝暴毙的真正原因。但是,你一定知道当今世上最最尊贵的两个女人是谁。一是陈国皇帝死后垂帘听政的太后,一是天生痴傻却在出生时就立为皇储的魏国公主。
“嗯?按照你的说法,哀家还要替那些个老不死想想?”声线柔媚婉转,尾音极其妖冶好像腻的出水。凤鸾殿的纱帘垂地,内殿正中间放了个足足可以睡下数人的凤榻,榻上人影透着朦胧的床帏依稀可见,薛可人慵懒的躺在榻上,榻上跪着几个眉目姣好唇红齿白的少年,细腻的手掌轻巧的揉肩捏腿,时不时的翻身露出一半浑圆饱满,白皙的后颈玉色的背肩,云一般的腰身陷在红浪似的锦衾里,让人浮想联翩。
“奴才不敢。”冯瑛把头埋得低低的,脑袋上汗簌簌的往下掉,眼睛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在想些什么,心里暗骂那几个老迂腐,他们的事还牵扯到老子头上,真他妈的晦气。
“嗯,不敢就好…你身边的是?”薛可人倏地拉开床帏,明明早已过了二八年纪可还是少女的模样,脸上不见半点褶子,桃花眼儿流连生光,秀美的鼻梁如同软玉一般,殷红的唇瓣微微上调。
“小宁子是奴…奴才收的干儿子”冯瑛面色发白,这宁焕是自己刚从净身房里头挑出来的,那模样可真是一流,却不知道净身没有就急色的给带了出来,还没能干个什么眼瞅着就被太后看上了,心里愤懑可还是毕恭毕敬的说道。薛可人听后一笑随即下榻款步朝冯瑛身边的人走去,也不顾及自己未着片缕的身体。听得来人的脚步声,冯瑛只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薛可人蹲了下去,在那人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抬起头来我看看。”宁焕抬起头眼里未有怯意,只淡淡的生出了一丝厌恶,可见到薛可人赤裸的酮体就立刻低下了头,脸上升起一团红晕。
“嗯?真是看了不该看的,拉下去把眼睛挖了……给哀家呈上来。”薛可人眼里带了丝玩味,这人还讨厌自己?真是太有趣,而且还真像啊。
“是”冯瑛连忙拉过宁焕从殿里出去,脸上一阵肉疼,这么好看的模样要是剜了眼睛可是得多难看。可是啊,自己也不敢违命啊!随即把宁焕带进了宫人的刑房。
“你、还有你,太后说把这个奴才的眼睛挖了。”
“不是吧,冯总管这么好看的模样你也舍得?”冯瑛听后就作势往那人身上踹,却被那人笑着躲了去。
“去你个小王八羔子,咱家也不想…只不过太后说了,挖了这眼睛还要呈上去,要不然……”冯瑛老脸有些挂不住,这还是自己身边的人呢。
“要不然凭咱们冯总管在太后面前的恩宠,哪有这回事啊,对吧?”那人谄媚地笑笑,慢悠悠的又把冯瑛从刑房里推了出来。
“嘿,我说你推咱家作甚?”
“哎呦,可别脏了总管大人的贵眼!大人还是先出去吧。”那人脸上似有难色。
“嗯,也对。”冯瑛略有不舍,骂骂咧咧的从刑房里出去。
不一会就见那人从刑房里端出了盘子,血淋淋的一对眼睛毫不掩饰的就在那玉盘上放着。
“得了,咱家复旨去了,没了眼睛那小子留着也没用,就扔在后山吧。”冯瑛看看那眼珠子,身体一个激灵,这大热天怎么还觉得冷飕飕的呢?揩揩脑门子上的汗,伸手接过盘子,神情厌恶。
“哎,奴才现在就去。”那人见冯瑛这幅模样随即赔了个笑脸,口里打着哈哈,就给应了。
冯瑛转身就走,这血淋淋的东西拿在手上实在不大舒服。那人看着冯瑛的背影悠悠而去才抬起了头,脸上平淡无奇,只是那深湛如墨的眼睛熠熠生光,只似一眼就看穿了人的…心思。
谁也不知道,那天在刑房里的一段对话会成就未来的‘天命’。
“想活吗?”
那宁焕顿了片刻,扯出一个不可察觉的笑,眼里不自觉的划过一丝狠戾。
“想”
那人咧嘴笑了,继而又问“要命还是要眼睛?”终于宁焕抬头,对上那眼睛自己却不由嘲讽的一笑,自己还真是白问了。可看着宁焕古井无波神情心里晃过一丝异样,也倒有趣。
“是你自己来呢,还是?”他注视着宁焕,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缓缓张口。
“我来。”那人愣了片刻,眼里闪烁些玩味。
“好,冯瑛会把让我把你扔在后山,后山狼多……自己小心。”眼看着宁焕把眼睛剜除,那人皱了眉轻声道。
“等等,你是?”宁焕晃晃悠悠站起,嘴角微舒却把手上的血小心翼翼的舔掉,似乎一点事都没有。只是脸上空空的两个眼眶流血如柱,好不骇人。
“如果你能逃出去再来问我吧。”那人见此也不再惊异,端着那双眼珠子就出了刑房。
“回太后,已把小宁子双眼剜除,在此盘中。”冯瑛双手呈上,眼睛却一点也不敢乱看。
此时,薛可人正坐在凤鸾殿里等候,发丝随意的散着衣衫略显凌乱,怀里抱着个暗香袭人的雕花镂金檀木盒子,目光微微呆滞,脸上一片阴影。
“得了,你下去吧。”张口声音微涩。
“喳,奴才告退。”冯瑛压着心中好奇就出了殿。
身边的小侍用手接过那盘子,放在薛可人身边也自行下去了。
慢慢的薛可人打开那盒子,里面竟是个用石灰脱干的人头。薛可人轻缓的托起那人头,嘴唇贴了上去,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继而把那人那头抱在胸口,口里小声喃喃“阿胤,阿胤…”接着好似魔怔,把那双眼珠往人头空空的眼眶里塞去。
“阿胤,你再看看我,再看看我…看看我呀!为什么你连死都不肯再看我一眼,为什么为什么?”薛可人声音尖利,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偌大的凤鸾殿里显得凄苍不已,纱帘随细风绕着圈,宫殿窗子上的银铃叮叮得响,而金兽样的香鼎里却漏出有些奇异的香味,似乎控住了人心。
只是这按上了眼珠的人头似乎有些熟悉了,细细看来那脸……竟然是陈皇慕衍胤。
“哎呦呦,冯大总管啊,可找着您人了!”净身房的宫人急色匆匆的赶来,额上。还有些没擦掉的汗。
“又怎么了?”冯瑛口气并不好,任是谁看上的人就这么没了,怕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那宁焕呢?他他……”那人还未说完就被冯瑛打断了,这狗奴才哪壶不开提哪壶!
“后山呢,怎么?找他啊,哪行啊我找人也把你送过去。”
“啊啊…”那人听了身子一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了,脸上也白了几分。
“呸,叫什么叫!”冯瑛伸手打了那人一下,他娘的狗东西也忒没用!口里啐了一声。
“那,那宁非原还没有净身。”语罢那人自是不敢看向冯瑛。垂低了头,脖子缩了缩。
“什么!”冯瑛大叫一声似然是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轻,可这人现在怕是早都被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这事你就当不知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冯瑛一瞬间脸色阴郁,眸子里闪过些许意会不明的东西。
“是是,奴才明白。”那人早已吓得不轻,头不停的向地上撞去,才一会地上就被血染红了。
“得了,下去吧。”冯瑛略有倦意,这一天事儿也忒多了点。
“是,奴才告退。”那宫人正往净身房走去,却蓦地感到胸口一痛,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低头一看有刀子从后心刺了出来,正欲开口却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我还是比较相信死人。”继而那人眼神涣散,没了呼吸。
冯瑛一反常态的神情轻蔑,无所谓的把手上的血擦在了倒下的人身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在耳边晃了晃。把瓶中的液体往那人身上倒去,一瞬间那人就化作了一团黄水。冯瑛阴鸷的笑笑,眼里有丝不以为然,可身子一转又换上了那副疏懒倦惫的表情。
宫廷里刀光血影都藏在蜜里,这一秒还笑着可谁知道,下一秒这刀子就捅进了你的心窝里。位高者生杀予夺,位低者就只能踩着尸体走向高处。
“主子,宁非原走出了后山。”
“不错。”那人赫然就是方才‘剜下’宁非原眼睛的宫人,撕下脸上的易容,狭眸轻眯流光肆溢划过近乎疯狂的一抹执拗,殷红的唇好似沾了血一般妖治,白皙的脸上略显稚嫩却没有掩藏骨子里的高贵,那是一种天生的东西连着同样高贵血脉和姓氏,不甚在意的把玩着手里一把精致的匕刃,须臾后霎然起身,身形凌厉迅疾,恍若雷霆。
时辰约摸已过正午,日光透过层叠厚密的树叶投射在地面上,两个太监推了个小车就往后山而去,而他宁非原就和一车的死尸一起倒在了后山。
“快些个走,这地儿狼多上次小桂子就来了没走,咱们可快点。”这老太监一看就是个老手,尽管如此还是腿脚抖成糠筛。
“听秀福宫里头的人说,这儿狼可是凶了,不到三天呢,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听得这话,面上虽然一白,可又突然间想什么接了句。
“可不是吗,我说秀福宫里的那个是你相好吧?老见她给你送东西了,腰上的那个荷包是最近才送的吧,我瞅着错不了。”你这小子好福气啊,老子我都待在宫里快半辈子了,连个对食儿的都找不见。尽管心里悱恻,这面上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咋知道的,可别给我传出去了,你知道太后最容不得这个。”那人急了手上一使劲,呲啦拽下旁人的半边袖子来。
“晦气哟,这衣服都补了三四次了,瞅瞅你给我扯的,可真是穿不成了,要不让你那相好给我补补?”本还好说的,可这人口无遮拦张口闭口一个相好,弄的那小太监脸色时红时白的。也没法子,他知道这人是出了名的狗皮膏药,撕不得甩不掉,也只好耐着性子压低声音:“你只要不说这事,我就让穗荷给你补。”
“这个吗?”那人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裤管一抖一抖手掌向上摊了摊,他虽然不说可明眼人也是懂的,继而也是只好苦了张脸掏出两颗金珠子,递了去。
“那这事………”想探探他的口风,张嘴问了句。
“有什么事啊,衣服给补好送来就行。”懒绻的抬了眼,随即拍拍身边人的肩膀也不管还堆积着尸体的小车,就留那人一个独自在哪儿。
“呸,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腌臜东西!”眼看那老太监走远了,还是忍不住的骂了句。看着一车的死尸,叹了口气继续干活。
“嗤!”
“谁?是…是谁?”忽然听得此声,顿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