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杂谈》布衣娃娃

124、（十一）

　　“哎，你别抓着我。”聂小倩有些嫌弃的推开花妖，以眼神示意了几下，谁知花妖完全没有理解，此时阿槐的声音极有穿透力的从高空传来，“小倩，怎么了？”

　　情急之下，聂小倩逼近花妖，手掌一番出现一只全身布满黑褐色绒毛手掌般大蜘蛛。

　　“别闹，假的，配合点。”

　　花妖恍然大悟——原来是聂小倩变出来引阿槐过来的，他抚了抚胸口，长长松了口气。

　　下一瞬间阿槐已经出现在二人眼前，聂小倩没想到阿槐居然来得这么快，双手环过花妖，裙摆荡开如绽放的花朵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圈，不动声色的把蜘蛛塞进他的袖里，落地时刚好不偏不倚的站在阿槐面前。

　　面色有些苍白，眼里也有些惊惧，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阿槐一见惊若小鹿的聂小倩，英雄气概顿生，豪情万丈的把聂小倩拦在身后，却对聂小倩胸前的雪白视若无睹，聂小倩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道勾人的浅沟，满脸惊讶。

　　花妖收了扇子，抵住嘴唇，深怕没忍住会露出笑容来。聂小倩站在阿槐身后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记白眼，幽怨的眼神似乎告诉他快想办法。

　　“蜘蛛，蜘蛛在哪？”

　　阿槐拉开架势，把聂小倩护得死死的。

　　“姥姥……”聂小倩双手从后面环住阿槐的腰，顺势把脑袋靠在她背上，甚是柔弱的说道：“小倩怕。”

　　岂料阿槐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推开聂小倩，一双明亮大眼横扫四周，“大胆蜘蛛，居然敢来我这儿做窝！”

　　“姥姥……”

　　聂小倩不甘心，挤出几点泪花，又扑上去，这下阿槐总算有了点反应，将视线挪到聂小倩身上打量了一番，见聂小倩没什么损伤便不再注意她，继续把视线投到屋里，“大胆蜘蛛，还敢欺负我洞中女眷，看我不一脚将你踩扁。”

　　花妖终于忍不住嗤的一笑，但害怕得罪聂小倩，赶紧用咳嗽声掩盖过去。

　　“大胆蜘蛛还不快滚出来。”

　　阿槐还在咆哮，一副不弄死蜘蛛誓不罢休的架势。

　　没想到一个蜘蛛都比聂小倩有吸引力，花妖真替她感到悲哀。

　　“姥姥。”

　　她拉住阿槐，扑到她怀里抱紧，低声道：“小倩真的好怕。”

　　一见聂小倩这副魂不附体的惊惧样，阿槐就气得磨牙，恨不得立马把洞里的蜘蛛都全部翻出来踩扁。

　　“别怕，我这就把蜘蛛都找出来。”

　　“奶奶的，居然敢来我洞中吐丝织网，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阿槐向前两步，却发现聂小倩缠得紧，行动十分不便，想推开她，但一看见聂小倩那副柔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十分不忍，但不推开她，如何灭得了蜘蛛？阿槐正自苦恼，却见花妖在一旁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突然有点狂躁，小棠这个样子是在嘲笑自己吗？

　　花妖在一旁看得着急，拼命给阿槐使眼色做口型。

　　安——慰——她！

　　阿槐没能理解，反而心中串起股怒火，竖起眉毛吼道：“奶奶个熊，小棠你再做怪相，看我不把蜘蛛都塞你衣服里！”

　　花妖浑身一颤，只能爱莫能助的望着聂小倩。

　　聂小倩缩在阿槐怀里瑟瑟发抖，心里却急得大骂，笨蛋，快安慰我，他说的是安慰我！

　　阿槐有点不爽，对聂小倩道：“小倩，你这样缠着我，我怎么去给你抓蜘蛛呢？”

　　聂小倩投降，小声的说道：“姥姥，我怕得紧，你……不打算先安慰下我吗？”

　　话音一落，花妖便呛咳起来，背地里还给聂小倩竖起了大拇指。

　　阿槐的视线在聂小倩和花妖身上扫了一轮，居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聂小倩有些激动，拉了拉阿槐衣襟，更加柔弱道：“姥姥不能先安慰安慰小倩吗？”

　　对于她的软语相求阿槐依然不为所动，反而狠心的推开她狠狠说道：“你退开，待会我把蜘蛛抓你面前随便碾踩蹂躏，一定大出口气，保准你畅快欢爽。”

　　闻言，花妖和聂小倩瞬间僵硬，听阿槐口气，是不见蜘蛛不罢休了。不如再给聂小倩做个顺水人情，让她如意。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移到聂小倩身边假意安慰，趁机把聂小倩变出来的蜘蛛放回到她肩上。

　　肩上……似乎不够露骨，干脆彻底一点，索性来个胸上好了。

　　再吹上一口气，蜘蛛果然不偏不倚的落到聂小倩胸前那道浅沟中。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机会。

　　蜘蛛乍然出现，聂小倩猝不及防之下吓得又跳又叫，阿槐急忙跑过来问道：“蜘蛛在哪？”

　　花妖伸手指了指聂小倩胸部。

　　阿槐傻眼了，看了看聂小倩，又看了看花妖，有些踟蹰不定。

　　“还不快去给小倩抓走。”花妖推阿槐，阿槐上前几步，聂小倩很是配合的走到阿槐面前，一对桃花眼泛着泪花望着她，又是动人又是可怜。

　　“这……不好吧……”阿槐很犹豫。

　　“有什么不好？”

　　“这蜘蛛在……在那个地方。”阿槐满脸为难，“况且她又是个女的。”

　　若不是要保持楚楚可怜的形象，聂小倩早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就连花妖这外人都恨铁不成钢，真想破口大骂阿槐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白瞎了聂小倩这么多心思。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她是女的，难道你就不是女的了？”

　　这句话阿槐果然听进去了，神情一振，豁然开朗，正准备伸手去抓，花妖又推了阿槐一把，“靠近些，准头好。”

　　阿槐果然跌入聂小倩怀里，聂小倩眼睛一亮，很配合的抱住阿槐，阿槐越挣扎，聂小倩反而抱她更紧，死死的把她的脸压在两胸之间。

　　花妖一看大功告成，正准备功成身退，岂料阿槐爆出一声长笑，双手夹着那倒霉的蜘蛛，春风得意，“哈哈哈，看你再往深处跑，多深老子都把你抓出来。”

　　聂小倩和花妖对看一眼，彻底石化……

　　阿槐得意洋洋的抓着蜘蛛，“就这么拍死你未免太便宜你，带我去找个笼子把你装起，送给小倩随便蹂躏，嘿嘿。”说完把蜘蛛往怀里一踹，大步流星的走出洞口。

　　等聂小倩回过神后气得不顾形象的叉腰大骂，“朽木，朽木，这绝对是根朽木！”

　　不得不说这事对聂小倩是毁灭性的打击，至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去找过狐狸精修勾魂术。

　　甚至很多年后，只要一提起这事，聂小倩都会立刻黑下脸来呵斥：“不许再提。”

　　花妖只能摇头叹气，“可惜啊，可惜。”

　　聂小倩瞪眼，“你还敢说！”

　　千知在心里为聂小倩惋惜，可惜聂小倩事事精明，居然会在这件事上走了眼，那蜘蛛分明就是她用法术变得，就连他都看得出来，难道还能瞒过阿槐吗？

　　聂小倩居然没发现其中蹊跷，阿槐这颗老树只怕是要开花了吧？

　　酒至半酣，千知有些微热，她拿出扇子轻轻摇了摇忍不住又替聂小倩可惜了把。看这情形，只怕聂小倩自己还未意识到。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萎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千知夫人吟着诗，自语道：“小倩呀，祝你早日满树桃花。”

　　“呸，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聂小倩很是不悦。

　　千知摇晃着摇头团扇轻笑，没想到聂小倩居然没听出她话中意思，不过她并不打算多事，感情这种事得要自己琢磨着才有趣，经人一点拨就没意思了，她斜眼看着郁郁不得志的聂小倩，以前她鲜艳夺目，现在犹如斗败的公鸡，浑身的羽毛都恹恹的耷拉着。

　　聂小倩这样精明的一个女鬼，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错过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老娘当年叱咤风云，迷倒万千人时的风采你可别忘了。”

　　聂小倩避开她这样怜悯的眼光，闷闷的喝了口酒。每次她勾引姥姥失败，花妖都是用这样一副眼光打量她，有时甚时眼眶里还闪着泪花，于是一看见这种表情聂小倩都会条件反射的想打她一顿，只是考虑到她现在是娇弱的人类，才勉强遏制了这个念头。

　　“对了，你找我来究竟何事？”聂小倩转了话头。

　　千知夫人斟酌一下，聂小倩正在伤情，而她自己刚刚找到蒂娜喜不自胜，本来是找她来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可看聂小倩这个模样，总觉有些不厚道，于是便淡淡道：“闲来无事，就是找你来叙叙旧，没什么大事。”

　　岂料聂小倩白了她一眼，“少来这一套，你找我来多半没个好事。”

　　千知夫人有些心虚。

　　聂小倩喝干一瓶酒，潇洒的摔碎酒瓶，借着酒劲数落道：“才来人间几百载，世间的虚情假意都被学个精光。”

　　千知摇头叹息，“想你我同病相怜了许多年，我本不忍心打击你，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给你说实话吧。”

　　等聂小倩咽下喉头酒，千知接过她的酒壶，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道：“我，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