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彼时》流少

2、第二章

　　木生从冰箱里取出冰冷的纯牛奶，撕开包装，和着牛奶把一把白色的药丸吞下肚。胃壁因为突如其来的冰冷而一阵收缩，然后慢慢张开。
　　像一朵花一样，她想。
　　她开始嗜饮冰凉的牛奶，有时是纯奶，有时是酸奶，像个极度缺钙的小娃娃一样。
　　木生把牛奶放在电脑桌上，打开电脑，安静地开始写作。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下身只穿了一条纯棉内裤，光裸的脚随意地放着，在微弱的反射光下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她开始很少出门，白天除了一遍又一遍看着子留在家的碟片，就是在蒙头大睡。子会很晚才回家，她有时会带着一小盒蛋糕，有时会带一份楼下买的关东煮，有时也会买几个水果，而木生总是在晚上坐在电脑面前，一遍遍敲击着电脑的键盘。
　　她年轻而又美好的身体衰败凋零在夜色中。

　　子今天凌晨两点钟才回到家。
　　她手上拿着一盒子樱桃蛋糕。

　　“木生，过来吃东西。”子笑语盈盈，眼角拉长的眼线浅浅吊着。
　　木生停下忙碌的手指，不穿拖鞋走到子面前，毫不犹豫拿走她手里的蛋糕，拆开包装。
　　“你又去见他了？”
　　子随意脱下高跟鞋和紫色的高腰裙，她只穿着黑色的蕾丝内衣裤，“木生，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奇怪，”她坐到木生面前，撑腮看她，“无论多好吃或者多难吃的东西，你从来不会细细的品尝，你只会把一切塞到嘴里，然后咀嚼几下咽下去。”

　　木生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抹去嘴边的碎屑。
　　“子，我很饿，即使我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我还是会饿，所以我只可以尽可能地塞更多东西进胃里，填满这个该死的饥饿感。”

　　“木生，那是因为你心里饿。”子说。

　　木生没有回答。
　　是的，她一直很饿，无论吃什么，她总会尽力的把自己的胃填满，但即使她撑得想吐，她也还是觉得好饿，是从心里发出的饥饿感，无论吃多少东西，都好像填不满这个无底洞，所以她可以吃好多好多的东西。

　　木生又回到电脑桌前打字，修长的手指跳跃在键盘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体跳出来，然后又被删掉。
　　她灌了一大口牛奶，停了下来，翻过自己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手掌，手掌很粗糙，有着一层茧，是小时候做家务留下来的。
　　她看着自己手掌的纹路，感情线这一条分出许多分叉，刚烈决断。

　　很小的时候，一个算命师说过，她面相福厚宽泽，但掌纹却错综复杂，感情坎坷曲折，怕是这一生难以简单安稳地度过。

　　似乎也验证了那个算命师的说法。

　　木生觉得目前没有什么心情写下去了。
　　她关掉电脑，把最后一点牛奶喝完。
　　子在洗澡，浴室里传来水滴落地的声音，无数点水滴敲打在冰凉的瓷砖上，然后蒸发出一股股白色的水汽，氤氲的水汽可以把整个人都裹住。
　　子毫不意外，指了指浴缸，“到那边去，别跟我抢淋浴器。”

　　木生很喜欢洗很热的热水澡，即使把皮肤烫得通红也丝毫不介意，她喜欢看着白色的水汽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围绕在她周围，温度和白色的水汽把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感觉无比的安适和舒服，感觉就像躲在母亲的子宫里，温暖安全。
　　她放满一缸子热水，脱掉自己的衣服，赤裸着身体走进去。

　　子把一头黑发全散了下来，水流沿着头顶慢慢滑下，黑色的头发像一匹丝绸，柔软亮滑。她的身体很美好，纤细窈窕，水珠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滑下。
　　似乎早就知道木生在想什么，她转过头来对着木生。
　　“木生，你的身体比我更年轻更美好。”子突然说，她关掉淋浴器，然后也坐进了浴缸里，黑亮的头发一下子散在水中，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水鬼，美丽娇艳。

　　她凑近木生，嗅着她颈间的气息。
　　“木生，即使你不用沐浴露，洗发水，但是你的身上还是会散发出很自然的清香，像药材一样，”子说，她向木生眨眨眼，“是处子的香味。”

　　木生懒得搭理她。

　　“木生，我很喜欢你的眼睛，永远都是没有神采的，隔着一层迷雾，没人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子把手指按在木生的眼皮上，“木生，你在面对未的时候，眼睛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在他面前，你会有不一样的光彩？”
　　子倏地感觉到木生一下子离开她的手指。

　　然后她看着木生一下子沉到水里面，半长不短的头发散开。
　　她在清澈的水底下，睁开眼睛，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冷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