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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念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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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试之前,福来客栈来找裴仲言的人一直络绎不绝,该回避的都回避了,不能回避的就两拨人。
一个来自醇王府,一个来自太傅府。
从贺兰舜登基后,这朝廷似乎来了个大整改,很多老臣旧臣都被换了下去,剩下的寥寥无几,而新上来的那些大臣则则都是些原本不甚起眼的人,先皇驾崩后,贺兰舜继位,倒是没有多为难自己的兄弟,大都封了王位,建了王府,余生倒也富足安康,如果他没有什么野心的话,而唯一一个留在京城的王爷就是二皇子贺兰尧,也就是现在的醇王。
若是按照长幼顺序,这皇位本该是醇王的,现在却只做了个王爷,当年他帮贺兰舜夺得皇位的时候很清楚,贺兰尧并不是不想要皇位的,那贺兰舜又到底在做什么呢?将贺兰尧留在京城到底是为了牵制?还是别的?
以贺兰尧的野心,最好的处置方法,应该是杀了才是,贺兰舜到底在想什么?
裴仲言沉默着将手中的棋子落下,然后对面的堇色思衬半晌,放下手中的棋子,叹口气,“是我输了......”
见裴仲言没什么反应,堇色又开口,“公子还在想今天来的那些人?”似乎是什么官,可待公子的样子又很客气,带来那么多的东西,公子没有拒绝,都收了下来,可收下来后似乎却又并不是很想要的样子,他只是隐约的看了一眼,就被吓了一跳,那箱子里的金银珠宝足可常人一生无忧了,这公子中了榜首,果真身份都完全不一样了。
下午又来了一个人,一人来的,是个老头,一身素衣,看不出什么来头,也并没有拿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初见他的时候身子一僵,又愣了很久,最后才不动声色的将人请进了屋,说了些什么堇色一概不知,只知道老头走的时候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
裴仲言也放下手里的棋子,扭头看了看窗外,“嗯。”
他知道前面的人是替醇王来的,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知道,答应也没有答应,可也完全没有拒绝,至少现在不能拒绝,更何况要达到他的目的,以后醇王说不定还大有用处呢。
至于太傅大人的来意,他也再清楚不过了,太傅一向爱才如命,这样一身素衣前来拜访,连自己的身份也不说,更是说明了如此,只是真的喜欢他而已,想到这里,裴仲言有些感慨,太傅一生就收过两个真正的学生,一个是他一个是贺兰舜,如今以前的那个他已经死了,却再一次的被太傅大人提出想要收他为学生的要求,真真是天意弄人,他原本已经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的,秦亦炎如此,老师也亦是如此,裴仲予魏子书原本就不认识他,他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可对着他们就不一样了,就好比秦亦炎,若是在一起久了,迟早会看出破绽,他不怕他们生疑,就怕毁了他以后所有的计划。
可当着太傅大人的面,他实在是不忍说出让他失望难过的话,毕竟他一生所学,有太半都出自太傅大人那里,所以最后还是没有直接拒绝他的要求,只说过些日子再给他答复。
就这样也哄的老太傅高高兴兴的走了。
看来,是真心想收现在的这个他为学生,只是他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殿试在朝华殿进行,所有在榜的都允许入试,殿试只一天,黎明开试,日暮交卷,这些在先皇的时候裴仲言就经历过,所以也很是熟悉。
既然要入皇城,其监管程度就更是严格,有带刀侍卫率御林军把守城门,进出的学子都要严加盘查,以防有人趁此机会作乱。
裴仲言和魏子书是结伴去的,堇色不能同行,只能在城门外等着。
堇色站在城门口,眼看着裴仲言一步步的走进城门,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一样,那种从进了京城起就开始不安的心,现在更加恐慌起来,可是他不能阻止他,更没有立场阻止他。
他知道裴仲言不爱他,可比起不能在他身边,不能再看见他,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原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朝华殿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宫殿,就算如此,容纳这么多的学子还是有些勉强,所以除了参试的学子和监考的官员,其余人等全部不得入内,士兵都把守在门口,若是有任何举动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今日能进这朝华殿的都是万里挑一的才子,如今这殿试也是科举最后一门了,过了这殿试若还能有幸在榜,那才真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事,只是这能不能金榜题名,就要看众学子的才学和造化了。”
魏子书一边听这考官官腔十足的发言,一边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着,他还没有来过这皇宫呢,更别说看到这样富丽堂皇的朝华殿了,据说这朝华殿可是历代科举的殿试之地,怪不得这样宽广,在他这里都险些看不清前面考官的样子了。
这样想着,魏子书又抬起头看了看前面,裴仲言离他很远,在第一排正中间,想来这个座位也是颇有深意的,比如那个座位可是抬起头就能看到前面的龙椅,那不是说等下仲言参试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皇上么?
魏子书激动不已,他还从来不知道皇上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只知道从皇上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就有传言,这整个大吴容貌在三皇子之上的万里无一,只可惜他离得远,又不能大胆的抬起头来直视皇上的脸,要不然他还真想看看,这整个大吴都没人比得上的容貌到底是多好看。
离的太远魏子书也看不真切,不过看裴仲言的样子,似乎对着朝华殿并无什么好奇,支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驾到——”
等到小太监这尖利的一嗓子,众人才从各自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恭敬激动的跪下身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裴仲言的耳中,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去了,只余这两个字,清冷的,没什么情绪的字。
“谢皇上。”
他忍住想要抬头的冲动,他知道,那人正一点一点的朝他走来,最后却是越过了他走向了那张龙椅,就像那时候一样,不爱权势?他明明最爱权势,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舍弃,他也一样。
裴仲言嘲讽的笑,然后直起身子,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脸色更苍白了些,多年未见,上次见的时候也不过是个身影侧脸,这时候离的这样近,近的能看到他眼睛里的一片漆黑。
“放肆!竟敢直视皇上!”
小太监怒目圆瞪的看着裴仲言,裴仲言却从善如流的弯下腰去,避开贺兰舜看过来的眼神,“是草民无礼,还请皇上恕罪。”
一句话礼也赔了歉也到了,还说的不卑不亢。
贺兰舜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不甚在意的开口,“无妨,开考吧。”
他知道他是谁,太傅那样高看于他,贺兰舜也想知道,他到底哪里能与他相提并论。
“开考——发试题——”
殿试不比会试乡试,考的是死文采,会试考的是四书五经诗词对赋,那殿试考的则是治理一方的才智,没有死题,只从各地发来的奏折中抽取几份,分散的发给每个人,要你写出对这件事的看法和解决办法,一句话就是殿试考的就是做官,怎样做官,怎样做个好官。
试题发下去,众人都还在埋头苦看的时候,裴仲言已经执起了笔,在贺兰舜的凝视中,挥笔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