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名的你》夏凛一川

7、正文 以我为名的你（6）

　　6·
　　破茧成蝶是一段痛苦的过程，没有经历过脱胎换骨的人永远不懂其中的痛和苦。十八岁的我并不明白你会喜欢怎样的我，也从未想过你会喜欢怎样的我，但我以为一个人只要足够温柔足够优秀就会被任何人喜欢。2010年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已经从挣破蝶蛹，最痛的锻造过程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只要梳理一下自己的翅膀，就能自信地飞到你的身旁。
　　为了庆祝也为了纪念，我在众人狂欢的高考结束之夜独自一人走到学校的篮球场，在我曾经向你表白的地方坐下，然后郑重地拨通了你的电话。
　　“恭喜你，我想那么努力的你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你先于我开口说话，很奇怪，那一刻的我不再像以前的我那样会在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心跳不已了。那是我第一次和你打电话，我以为我会紧张地连手机都拿不稳，可意外的是，我很自然，我很安心。
　　“你怎么知道我很努力呢？”我笑着问你。
　　“因为你选择了这条路啊，这说明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既然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那就一定会很努力吧？”
　　是的夏杭，我不否认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可是我的答案也许和你想的不一样。从你对我说话时那么从容的语气里，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你早已将我喜欢你的心情忘了大半。你永远像一个兄长一样对我说话，没有心动没有尴尬没有紧张没有不安。我早已猜到了你会给我怎样的回答，可还是忍不住想亲自从你口中确定一次。
　　“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复读这一年改变了我凡事爱逃避的性格。数理化的世界里都有一个绝对的答案，我们一股脑地扎进去，不得出结论誓不罢休。我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这是我的执着；而你给我的永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这并不是你冷漠的搪塞，而是温柔的决绝。
　　我明显地感到你顿了一下，然后听到你说。
　　“你的目标……是考上一所好大学呀。”
　　我心中一紧，期待落空的感觉将我整个人都拉进了黑色的深渊。你听到我许久没有说话，便问我。
　　“你有没有想去的大学？”
　　我回过神来，想都没想就说。
　　“我去K大怎样？去做你的学妹。”
　　“这倒是没有必要，我觉得你可以去更好的学校的。”
　　“分数还没有出来呢。”我说，“如果我考上了K大，我就天天找你玩。”
　　“那太欢迎了。”你笑着说，“有个学妹孝顺我，我求之不得呢！”
　　一分钟前我已经被打了一针，如今免疫心痛的药物已经发生了作用，我不再纠结于你已经忘了或者是故意装作不记得我说过上大学之后会去追你的事。复读那一年的我虽然不够自信，但也是乐观向上的。以前的我每当遇上不开心的事就会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而现在的我却学会了将事情翻个面来看，然后就会看到阴影的背面那灿烂的阳光。
　　我不在意你不喜欢我，我只开心你愿意接纳我。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情。
　　夏杭，那一天我们的电话一共打了三个小时，也许那通电话只是你众多稍长电话里的一个，然而对我来说却有不可取代的意义。现在我在电脑前写着这些文字，视线却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一天，那夜的星空美得让人落泪，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吹着夏日凉爽的夜风，我看到十八岁的我已经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飞舞，我看到我在笑，我从我的笑容中看到了那时候的你的笑容，我笑着对你说我暑假的打算和上大学的计划，你笑着一遍一遍地对我说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够做好……
　　第二天在回家的车上我买了报纸估了分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我将所有的主观题的估分降到了最低，也给数理化的每一道大题减去了会意外扣除的分数，即使这样我得到的估分也足够上K大了。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高考完之后，复读班上的同学们要不开始了疯狂的玩乐计划，要不整天在家里睡大觉以补充在这四年里缺少的睡眠。而我，在回家的当天就开始了不亚于复读的蜕变计划。我一口气报了古典舞、绘画、钢琴三个暑假班，并用家里给的一千块零花钱买了几十本书和一套护肤品。现在想起那时候的我真的是以全面发展为目的啊，音体美一项不落，内外兼修也毫不含糊。我斗志昂扬地去学着各种我感兴趣的东西，同时也焦急地等着6月25日出成绩那天的来临。那时候的我不明白，我明明知道自己一定能去K大，可为何心里却总是还会掠过不安的愁云。
　　6月25日上午，一本二本分数线划定，下午六点最终成绩放榜，我握紧电话听到那头冰冷的女声传达给了我“最好”的消息。
　　在知道分数的那一刻爸爸妈妈都开心得抱住了我，我笑了两声，突然心里一沉。
　　妈妈说，快给你同学报报喜吧。可我几乎没有听到妈妈的话，除了你之外，我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喜”报告诉任何人。
　　我打给你，说：“夏杭，我成绩出来了。”
　　你说：“怎么样？”
　　我有点哽咽，说：“比K大去年的分数线……多了六十分。”
　　你说：“那恭喜你呀。”
　　“可是……”
　　夏杭，那时候我想说的是，我想去K大，我说过的我上大学之后要去追你，我想说多了六十分有怎样即使多了一百分两百分我也要去K大，我的目标并不是大学我的目标是你啊，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你，我不是想上清华不是想上北大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可是，我说完这个可是，电话那头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和所有的计划。我听到那个女孩在向你撒娇，而你安抚她时声音里充满了宠溺。
　　“嗯，我想我会去X大学广告吧。”我绝望地说。
　　“很好啊，X市离K市也不远，有空了来找我玩吧。”
　　“一定。”说完，我立刻挂了电话，再也不想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可是我难过得不得了，心痛了一会儿后，我打通了许久没有联系的遥的电话，跟她报告了高考成绩之后，我问起了你的事。
　　遥说：“夏杭和那个女孩子不会长久的，他们不合适，那个女孩……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对夏杭不好，她总是伤他的心。”
　　夏杭，虽然听到遥这样说我是有点庆幸自己还有机会，我已经等了三年等自己上大学也不在乎再等几年等你分手，可是那时候的我想得更多的却是要违背自己的原则从那个女孩手中将你抢过来。那一刻我才不管什么道德不道德，我想的只是我那么那么喜欢的你怎么能够让别人伤害？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你喜欢的人也不行，我一定要把你抢过来，然后爱着你宠着你呵护着你，绝对不允许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夏杭很喜欢她啊，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继续等比较好，因为夏杭本来就不喜欢你，就别让他再恨你了。”
　　遥给了我最真诚的建议，我想了很久，决定听她的话继续等你。我用舞步音符和色彩填充了那个暑假。在暑假最后一天，妈妈给我拍了一张穿着古典舞裙弹钢琴的照片，我将那张照片画成了一张明信片大的油画，和那天从你抽屉里偷的草稿纸一起夹进书里装进行李箱，然后在床头默默地坐了一晚上，迎接我成为大学生的第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