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彭三

1、初到

　　袅袅炊烟散入暮霭，倦鸟划迹，群山回唱。
　　夕阳下的纳雍，我来了。

　　纳雍，贵州省毕节市的一个县城，因为县里有条河叫纳雍河，故此取名。随着山路的九曲婉转，面包车的颠簸颤抖，偶像，我真的来了一个连高速公路都没有的地方啊。。。
　　下午下火车之后就随着接待的领导一起坐上了去县城的接待车，面包车。好吧，我只是来支教的，恩，要早点习惯才是。。。可是再这样抖下去真要吐了。。。
　　“小李，脸色不太好啊，这个山过了就快到了，来，喝点水”
　　“谢谢王主任，没事”半小时前你才说了一次就快到了==。。。不过旁边这哥们还真厉害，从上车到现在一路侃着。这次支教的人就我和他，他叫江司，本来自己有个小公司，说突然看破这滚滚红尘，跑来支教来了。确定不应该出家么？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这样的多半是要犯戒的吧。。。
　　“小李，我包里有晕车的药你要不要吃一个，话说你这是第一次下乡来吧，不都说城里小孩娇气，你瞧你，是缺乏运动了吧。回头咱俩到了学校我带你一起运动”
　　“好的”其实不是缺乏运动，是缺安静啊，怨念ing。。。
　　…
　　闭眼睡了会，再真开眼，天已经全黑了，窗外乌漆漆的田野，风刮过林子簌簌的声音，盘山而行的道路上此时只有这一辆车，远处偶尔能见到一两点灯火，荒山野岭如果跳出个野兽什么的，感觉也是下一秒的事。
　　“这地方还是真有点偏啊”
　　“醒了啊，马上就到了”王主任头也没回的搭了下我的话，至于话多的江某貌似睡着着。
　　然而。。。到了却是一小时后的事。
　　从车里踏出来的那一刻，先是觉得双脚得到解放，然后舒服随着血脉到达大脑，随着一个伸腰，活过来了！定眼一看，这就是李修仁要支教一年的地方了！无霓虹的夜晚才能看见星星的光芒，星星的光芒中教学楼显得腰板不太直，校门口的中华田园犬吠的月亮躲了半边脸，山里夜凉风带起刘海。李修仁，本可在家做悠闲的二世祖，这倒好，凡间历劫来了。

　　第二日，鸡鸣鸟叫，清幽的竹香随着凉风入室，李修仁睁开双眼适应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就直接起了床，走向厕所，洒出了今朝对大自然的第一波回馈。从厕所出来，定了定眼，这才清醒过来。学校在半山腰的位置，往下望去是层次分明的梯田，现在是夏季，田里的庄稼正是绿油油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个的水潭一样。向上则是一片片的树林，只大约分辨出有香樟，松柏，还有一些藤草，其他的不怎么知道。学校中间是个大操场，有两百来米，看得出是新建不久的。正阳方向是教学楼，每层楼六个班，左面是食堂和老师宿舍，右边则是学生宿舍。
　　这便是改变了许多人的地方，因为我来了。李修仁正乐呵的想着自己如何言传身教带领祖国长在大棚外的这些花朵如何走出新天地的时候，江司也醒了，却是一双分外清明的眼睛，望着在窗口模糊的人影，随着人影的走开又闭上了眼睛，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下。

　　早上八点全校教职工开了新学期动员大会，当然也热烈欢迎了两位新老师的到来，学校虽然规模不大，但涵盖了初一到高三的班级，一个年级两个班，李修仁被安排做高一两个班的班主任，在来之前就知道要教语文和历史，有做准备，所以明天上课也还好能应付。但江司才知道自己教物理和生物，而且还负责初二的班主任，开完会还没跟领导侃够就一脸英勇的匆匆到食堂吃完饭就回宿舍备课了。下午时间留给老师们自己，李修仁想着到学校四处转转，顺便拍点照片，也好留个素材啥的，拿上相机就出门了。
　　在乡村最好的大抵不过就是空气了吧，就连吸入后再吐出也会觉得清冽，舒服。整个人被净化了一般。顺着下山的路遇见好几个提前来学校的学生了，背着棉被，提着桶，本想有心帮一下，但是大家都不需要，道过谢又继续气喘吁吁的向学校前进着。反而是自己的询问声打乱了他们的呼吸一般，不敢再多言。正若有所思的时候，走进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按常理下午两点的日头正是最毒的时候，这么热的天李修仁是有两分想打光膀子的冲动，但现在是人民教师的来着，不敢毁了这个名号。可是这个小姑娘长袖子长裤子运动鞋，虽说晒不着但也是不透风的，加上背着被子，拿着东西，脸上全是热出的红晕。
　　“我帮你拿上去吧”
　　“不，不用了”
　　“呵，这地方就属你说的普通话最好了，就凭这，我帮你拿上去”
　　“你是？”
　　“噢，我是新来的老师李修仁，叫我李老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