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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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欧阳大夫家那个好看的弟弟又坐在医馆外面晒太阳。琴川的怀春少女们走过医馆门前便免不得放慢了脚步。
虽然是个傻的，从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只会听欧阳大夫的话，但这丝毫不妨碍琴川的三姑六婆上门拉红线。道理无非一个，人长得太好看，更何况家里还有位温柔体贴又厉害的神医哥哥。只是傻弟弟招来的这些长歪了的桃花都被欧阳大夫温柔且不失坚决地拒之门外。
实则欧阳少恭刚在琴川立足时，不乏媒人找上门来的，试想一个相貌堂堂又精通岐黄的适龄男子，如何不招人喜欢。只是这些人吃了闭门羹之后便识趣了。不多久小小的琴川便有了新的饭后谈资，说来催人泪下。
“那个欧阳大夫哟，真真的痴儿，家乡遭了瘟疫，家没了，媳妇儿也没了，一个人带着痴傻的弟弟离了伤心地，深怕耽误别的姑娘家还不愿意再娶” 说到这儿总要伴上一声百转千回的长叹。
欧阳大夫脾气极温和，对前去看诊的病患无不耐心细致，甚至还常常赠予琴川百姓一些强身的药丸。欧阳医馆只有唯一一条规矩，每逢朔日，必定会关门。
今日恰逢朔日之后医馆重开，来看诊的要比平日多了些。欧阳大夫坐在大堂，逐一切脉问询，间或起身抓药。
他那痴傻的弟弟就坐在门外，挨着门框昏昏欲睡的模样。有人进进出出也丝毫打扰不到他，连眼珠都不会错一下。安静得像块木头。
只眉心那一点朱砂是少年身上唯一鲜活的地方，衬着苍白肤色，在春日艳阳之下灼灼欲燃。
天色渐渐晚了，欧阳少恭送走最后一个病患，抱起发了一天呆的少年进了屋。晒了一天太阳，少年身上还带着温热气息，幽暗无神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好像望着他，又像在走神。他忍不住低头贴住少年依旧柔软的脸颊。
肌肤余温尚存，躁动的残魂也仿佛得到了最温柔的抚慰。
二、
朔夜无月。
屋中并未点灯，琴几上一只香炉腾出袅袅白雾，气味清而苦。
少年手脚都被绑缚在床柱上，全力挣扎状若疯狂，一双眸子在暗夜里发出不祥的血光，死死盯着欧阳少恭，从不出声的人此刻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丝毫不似常人，倒更像择人而噬的野兽。
欧阳少恭伸出手来，想要替少年理一理散乱的鬓发，却被一口咬住了手腕。他眉心微微蹙起来，却不急着让自己解脱，只轻声道，“屠苏莫急。”完好的那只手落在少年脑后，鼓励地轻揉着。
尖牙刺破肌理不过是瞬间的事。流失的血液如同生命，让欧阳少恭面色灰败如死，噬血的少年却渐渐有了血色，舔舐他伤口的舌尖湿软微温。他听见少年于吞咽的间隙发出满意的喉音，像极了饱足的小兽。
他将少年手脚的束缚都解了，自由的一瞬间少年便扑上来将他狠狠地压制在床铺中央，埋首在他颈项处，尖利的獠牙毫不犹豫地刺破皮肤，撕扯开可怕的创口。鲜血淋漓，一滴都不浪费全数被少年舔舐入腹。
血液腥气与一室药香缓慢融合，变成一种难言的香味。掩去残酷的表象，仿佛床上不是触目惊心的撕咬，而是酣畅世俗的交欢，血肉相融，不分彼此。
欧阳少恭有一刹那痛得神魂俱失，视线涣散地望着床帐，缓缓抬起手来搂住了少年。
以血肉哺育，成此不朽之身。便是这样牢不可破的生死纠缠。
“这一身血肉都属于你。”
三、
月色正浓，一切晦暗皆无所遁形。
他牵着木木呆呆的少年走在死寂的街道上。
刮过的风带着腐臭味，令人作呕。
是时候离开了。
一个人从远处摇摇晃晃地走来。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全身腐烂，衣裳前襟是干涸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喉咙间“嗬嗬”作响。仿佛死前不甘咽下的那一口气仍在回荡。
这个怪物慢吞吞经过他们身边，在欧阳少恭身旁停了一下，腐烂的脸转向他，似乎在嗅着什么。
那样脏污不堪的东西。
他握紧少年冰凉的手，低头在少年发际留下一个轻柔的吻，“你看，你跟他们不一样。”
昨夜刚沐浴过，发间带着干干净净的皂角味，还有他特意调制的发油的清香。发丝黑亮，柔顺地编成一条辫子，披在少年身后。一如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经过琴川曾经最热闹的一条街，四周突然传来密集的诡异声响，在寂静之中不断逼近。
少年原本安稳地被他牵着，此刻却有些躁动不安。全无神彩的眼眸深处泛出丝丝红光。
欧阳少恭察觉到了，停下步子，捧了少年脸颊，咬破舌尖便吻了上去。少年仿佛渴血到极致，毫不抵抗地允许了他的侵入，眼中煞气片刻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知何时街道两侧已全是活死人，腐烂的血肉在它们走动时落地，恶臭逼人。
如同之前遇见的那一个，这些怪物并未对他们进行攻击。
欧阳少恭牵着他的少年目不斜视地走过，“屠苏，我说过，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