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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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袁泠傲所言，经此一战，除了段潇鸣，再无第二个人能够统领凉州军。此战的凉州军，已然杀红了眼，不管是人数还是战斗力，堪称如今朝廷第一，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相较。
《孙子兵法》有言，所谓兵不厌诈，连身为人君的惠帝，也不免使出下三滥的招数，就在半个月前，惠帝还让瑗妃来当说客，劝自己放弃段家，回袁家去，瑗妃这样深宫中的人，肯定是不会知道前线的战事进展的，可是一国之君的惠帝，肯定已经得到了飞鸽传书，知道了段潇鸣活着回来的消息，且段潇鸣斩杀了监军于阵前，率部杀回鄂蒙，惠帝明明知道段潇鸣不日就会回来，却在这个档口趁着她被幽禁在景澜殿不知道外界消息而威逼利诱她，想来是还想为破坏袁段两家的关系做最后的努力。
袁泠霜不禁想，惠帝应该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决绝吧，他定是想如今得了开恩能够保全性命回娘家去继续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哪个贵族小姐会不乐意？只要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肯签署和离文书，那袁家与段家的关系便可就此斩断，从亲家一夕之间变作了仇家，这样的结果，想必绝对是惠帝所喜闻乐见的吧……
但是，事与愿违，惠帝设了这样大一个局，不止没有整死袁家和段家，反而让段潇鸣借此整肃了凉州军为己所用，如今的凉州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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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袁泠霜被释放回到段府，段潇鸣率领凉州军回京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二十万凉州军，如利刃钢刺一般，令人望而生寒。
国朝惯例，边防驻军将领回京述职，一律轻装简从，便是各路藩王进京觐见，随身亲卫也不可超过一千人，但是此次段潇鸣回京，两万亲兵随扈，一路批麻缟素，护送段之昂灵柩进京。
这下惠帝可着实犯了难，挡着也挡不了，虽然法理在前，但是杀红了眼的一帮军匪根本听不进去，所以，便只得退一步，下了诏书，言段之昂应用殉国，将士们爱戴护送，法理虽不通，但人情为之动容，令各镇藩守一律放行。而事实是，诏书还没出京城的时候，段潇鸣已经离京城不到二十里了，沿途的各个藩镇一律放行，无人敢阻拦。
段潇鸣最终没有太过强势，留了大军驻扎城外，只领了一百人，护送段之昂的灵柩回府。袁泠霜自然清楚，率两万人回京定是孟良胤的主意，是为了以防万一，两万兵马在手，配合着段氏在京畿的影响力和袁氏的根基，惠帝已然不敢对段潇鸣下手，而眼前将兵马驻扎城外，只带百人进城，也定然是孟良胤的授意，如此一来，也免了落下欺君犯上的口实，因为倘若真的大军进城，一则军队的士卒不好控制，如果出现个别烧杀抢掠的，这笔账随时会算在段潇鸣头上，二则如此大的阵仗，京中的官宦势必人心惶惶，说不定倒要倒戈相向，还不如维持稳定，进退都留有余地。
为了以示哀悼，在段潇鸣进京前，惠帝便已下旨昭告天下，昔朝廷局势混乱，鄂蒙外族边陲袭扰，护军都尉段之昂将军领兵出征，中书侍郎段盎为随军副将，监军于国仁私通外敌，诬告段氏投敌，引发内乱，陷害段之昂将军被乱军斩杀，后段盎副将军率军杀回，大破鄂蒙，凯旋而归，特赐于国仁斩立决，抄家，株三族，段之昂将军英勇就义，封英烈公，配享宗庙。爵位世袭罔替，段盎封定北侯，食邑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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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潇鸣扶棺抵达府邸的时候，袁泠霜已经备妥一切，率领全家在府门口迎接，袁昊渊更是亲自出席，率领袁家人一起在府门前等候，袁家上下，除了顾氏老太君年迈，袁昊天在外，其余人等，都身着缟素，迎接段之昂灵柩。袁昊渊此举，不管是心怀何种目的，都让袁泠霜心怀感激。
“岳父大人！”段潇鸣下马，撩袍向袁昊渊郑重一礼。
“贤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袁昊渊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要跪下去的段潇鸣：“贤婿你受苦了！段公殉国，乃是大忠大孝，大仁大义，你，要节哀！”
“是！” 段潇鸣重重地一点头。正转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妻子。
“夫君……”袁泠霜一身雪白，双眼通红，蓄满了泪水，却依旧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这样子，看在段潇鸣眼里，更倬痛了了几分，他握住了袁泠霜双手，双唇紧闭，说不出话来。
在袁家的帮忙料理下，段之昂的丧事办得极为隆重风光，几乎京中所有的名门望族都来吊唁祭拜，包括郑博钧和熙和公主夫妇，包括顾皓熵晏翡夫妇，甚至，太子也作为惠帝的代表，亲自到段府来吊唁上香。
顾皓熵与晏翡成亲的时候，袁泠霜正被幽禁在景澜殿里，没能出席婚礼，但是看着眼前顾皓熵那寒冰一般的气质，想必是当日她的话，他并没听进去，也是，如今春风得意的顾皓熵，哪里会听得进那些……
段之昂出殡那日，场面宏大，因为百姓们都知道段之昂是抵御外敌，战死殉国的，所以纷纷自发前来哭灵送行，九城兵马司不得不临时在出殡沿途加派了兵马维护秩序，段家人丁单薄，段潇鸣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袁昊渊早前特意让袁家的两个儿子连同袁家宗族里的男丁们一律为段之昂执子侄礼，如此一来，段之昂送殡的队伍里，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人数蔚为壮观，哭声震天。
国朝习俗，死者为大，国人都习惯把丧事的场面看得大过一切，所以，袁泠霜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这番这样迁就出力，难保有收买女婿之嫌，但是，确实帮段家把丧事办得格外隆重体面，也算是对九泉之下的亡灵聊表安慰吧……
白色的纸钱飘飘洒洒，与这天空下着的小雪一道，染白了一路街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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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正在与管家一道清点丧事开支的袁泠霜，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孟良胤，短短的讶异之后，从容地福身一礼。
“少夫人。”孟良胤一躬身，浅浅回礼。
管家与芳萋早已一并退下，孟良胤开门见山，直言不讳道：“我曾劝少主据守凉州，从此称臣而不朝，奈何少主一意孤行，一定要回来。我想，少夫人心中，应该也很清楚，少主这样执意回京，不惜以命相拼，是为了谁……”
袁泠霜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等着孟良胤继续往下讲。
“原本，我并不认同，只觉得少主到底年轻，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但是，得知这几个月少夫人的所作所为，我不禁肃然起敬。”说到这里，孟良胤正正经经九十度躬身，向袁泠霜一揖。
袁泠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微微惊到，说道：“先生言重了，夫君是我性命相系之人，理应如此。”
孟良胤听她说着这句，深深地点了点头。
“如今，丧事已毕，主公已经归葬，还留在京师，犹如身在龙潭虎穴，唯有退守凉州，才是上上之选，相信心思澄明如少夫人，定然不会看不通透。只是少主担心少夫人不舍得离开京城，所以迟迟不肯开口。”孟良胤款款道来，言罢，看向袁泠霜，等待她的回答。
“先生得意思，我明白了。”袁泠霜一点头，道。
孟良胤注视她，不再多言，一笑，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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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潇鸣回到房中时，袁泠霜正坐在圆桌前等他。因为时节入冬，他每天都要会见许多访客，每次都要天黑到很晚才能回房用餐，虽然已经交代过她不用等他，自己先吃，可是她总是一边笑着答应，一边却坚持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天气寒冷，饭菜很快就凉了，为此她特意自己设计了一组玲珑蒸屉，小小巧巧的底座里注满了滚烫的热水，将菜品放在上面能够很长时间都保持温热。
“你受苦了。”正在神游的袁泠霜突然被段潇鸣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不禁小小一吓，知道了来人是他，便双手覆在他手上，戏谑道：“怎会？白白吃了宫中这么多米粮，你看，我不是比夫君走之前，还圆润了？”
听她这样孩子气地说着逗自己，段潇鸣不禁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的苦愈加让自己心疼，扳过她的身子，正面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道：“以后遇到危险，要先保全自己，知道吗？”
泠霜闻言，不禁伸出手，捧着他消瘦黝黑的脸：“那，这样危险，夫君为何还要回来？”
段潇鸣沉默，四目相对，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上，一字一顿：“你之于我，碧落黄泉，无人可以相较。”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还差 